水泽乡卫生所有一位郑大夫,医术人品都没得说,在这个穷乡僻壤一待就是十几年,谁家有事随叫随到,乡亲们都快把他当成活菩萨了。
县医院领导来了几次,想请他去那里工作,待遇随便提,可他都拒绝了,他说舍不得这些乡亲。
老天有眼,郑大夫好人有好报,听说不知从哪继承了一笔财产,日子倒也过得不错。
住着小洋楼、开着小汽车,还有一对子女。
今天是星期天,郑大夫带着老婆孩子去野餐。
话说上个月又做了一个手术,把一个孩子的腿截肢了。
没办法,那帮人捆得太狠,也不知道隔段时间放松一下,所以组织全部坏死,再不截肢的话,会死人的。
这样的手术他一年总会做几次,收入也很可观。
谁也不会想到,他这么一个乡卫生所的普通大夫,竟然在银行里有几十万的存款。
县医院那些领导就是一群傻屌,以为老子没赚钱的门路?
当初老子求爷爷告奶奶想调到县里,可求告了几年都没成功,到后来干脆死心了。
老子是手艺人,到哪儿不能混口饭吃?
面对那些伤残的孩子,郑大夫心里没有任何愧疚,反正不是自己的。
你们病了我来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再简单不过的医患关系,不涉及任何是非对错。
对于自己的孩子,他一向小心谨慎,为此他还专门雇了一位乡下的妇人看护。
老婆很漂亮,是他大学同学,自己分配到这个穷乡僻壤,她也义无反顾地跟着来了。
所以他要让她过得幸福,让她拥有更多美好的东西,但这都需要钱。
郑大夫一家人,每个月都会在小溪边野餐一次,这次儿子想吃烧烤。
他把一家人安顿好,就开车去了县里最大的超市。
进入停车场时,他在后视镜看到车后跟着一辆宝马X6,心下不住感叹,看来自己还得多忙活几年啊!
从超市出来,他又去加油站打了一小壶汽油,到时候浇在木炭上才容易点着。
县城到乡里有十几公里,再到他们野餐的地方又得十几公里,大概就是四十分钟的车程。
来回两个小时,回去正好十点左右,时间很充裕。
郑大夫是名牌大学毕业,可惜家里没什么能人,所以分配时没能帮上忙,只能被发配到这种穷乡僻壤。
有时候他也会羡慕,那些在灯红酒绿的大都市里奋斗的同学们,可回头再看看自己有滋有味的小日子,也就释然了。
儿女双全,老婆乖巧,银行里还有存款,够了!
前面过了桥就是一溜下坡,再有一公里就能到目的地了。
清风拂面,郑大夫意气风发,可就在下一刻,异变陡生...
车速本来不快,但凡事都尊奉小心未上的他,还是习惯性点了一脚刹车,可这一脚,竟然踩空了!
这样的情况,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于是又连着踩了几脚,每次都死踩到底,可结果都是一样,空的!
郑大夫瞬间冷汗直冒,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车子没刹车了!
前方就是一个急转,左面是山崖,而右边是一条深沟。
万般无奈下,作为理工男出身的郑大夫果断地选择了山崖,最好是侧撞,车可以毁掉,人千万不能出事!
这是碰撞发生前,他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想法。
"轰",一阵震天价的响声过后,车头冒起白烟。
车门已经打不开了,满头是血的郑大夫,爬过前座,然后颤颤巍巍推开汽车后盖跌了出来,在地上匍匐前行...
一双腿已满是鲜血,郑大夫也在艰难爬出十几米后陷入了晕厥,而身后的汽车已然冒出了火苗。
一个半月后,郑大夫出院,可惜后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他的双腿被截肢了...
王小虎说什么也想不通,那个平日里畏畏缩缩的家伙,竟然会上吊?
可事实的确如此,床单被撕开后搓成了绳子,穿过房顶的暖气管,那人就直挺挺地把自己吊在了上面。
法医已经鉴定过了,看样子不像有什么嫌疑,因为法医从他身边路过时,甚至还吁了口气,似乎认为这家伙早就该死了似得。
是的,这家伙确实该死,不管什么时候牢里都是要分等级的。
杀人重伤害是大油,****、盗窃次之,经济犯三等,就算是小偷小摸也比这些祸害女人的家伙要好过不少。
牢里有的是对付这些人的法子,几年牢住下来,减寿十年都是少的。
这家伙受了不少罪,这次入院就是因为被牢头打得锁骨骨裂,没想到这家伙还真硬气,直接把自己吊死了。
死了好,一了百了!
...
"我觉得还是便宜他了,我听一个姐姐说过,这个天杀的没少祸害她们!"
刘杀有些不以为然,嘴里嚼着东西却不停嘟囔。
张雷一脸苦涩,"行了,小祖宗,你真把我是神仙啊?"
经过一段时间的营养补充,女孩胖了许多,脸蛋圆圆的像个洋娃娃。
刘杀撇撇嘴,在她眼里,雷子哥可不就是个神鬼莫测的神仙吗?
要是这仇让自己来报,那可得猴年马月了。
两人奔袭四省六地,行程近万里之遥,足足走了一个多月,总算完成了刘杀的这次心愿之旅。
是该回家了,张雷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心中默默说道。
刘杀还是时不时会做噩梦,一旦吓醒就会钻进张雷怀里,再哭着睡去。
但她已经把随身的小刀给了张雷,说明孩子已经对他完全信任。
张雷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也许是心疼这帮孩子,也许是想到今后自己也会为人夫、为人父。
或许干脆就是替这几个孩子挡枪,如果真让他们每个人都怀揣着仇恨长大,谁知道会生出多大的祸端?
何况,那几个人本来就该死!
"你这个当大哥的不称职,兄弟仨占了天、地、人三才,给俩妹妹起的什么名字?刘长江,刘黄河,这是女孩儿的名字吗?"
张雷一进门就张口训斥刘天,这家伙只是憨憨地笑,也不回嘴。
"刘长江,刘杀,以后别叫这么凶的名字,叫刘莎莎,就这么定了!黄河,你来。我家黄河最美了,就叫刘荷,荷花的荷。"
刘杀想反驳,回头想想,该杀的都已经杀了,这名字确实没什么意义了。莎莎也好,听起来像个女孩名字。
刘黄河咧嘴笑笑,然后靠在张雷身上,表示自己同意。
之后张雷和刘天单独聊了很长时间,要按刘天的意思,自己这条命就算卖给雷子哥了,可张雷当场就把对方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把老子当什么人了?我什么干不了?用得着你吗?要真那样,我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你既然喜欢鼓捣电脑,那我就出钱开家网吧,你去管理,刘地跟你一起去,其余三个孩子得上学!"
刘天二话不说从轮椅上下来,给张雷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才红着眼睛答应了。
刘莎莎瞪着眼睛气呼呼说道:"我不上学,我要跟着你,长大以后就嫁给你!"
她话音刚落,就把赵馨予、姜莱和**霞三人给逗乐了,这小丫头真是成精了!
张雷苦着脸,"莎莎,你说哥像缺女人的人吗?"
刘莎莎环顾四周,想想雷子哥确实不缺女人,然后沉吟片刻才说道:"现在是不缺,等你八十岁呢?"
"我八十,你可也六十多了!"
刘莎莎再次撇嘴,"嘁,我都不嫌弃你,你还不肯将就了?"
众人再次大笑。
三个孩子被安排到富贵所在的那家寄宿学校,张雷不指望他们能有多好的成绩,可总得知书达礼吧?
刘天和刘地都有残疾,所以不愿意回去拖累家人,可那三个小的却不一样。
有了家庭的关怀,对个人的成长大有裨益。
原本张雷想找警方联络一下的,可刘天却提醒了一句,这事也就暂时作罢。
"你走之后,暮云姐姐来过几次,"赵馨予说话时顺手给张雷倒了杯茶,然后继续说道:"她给出的条件很优厚,我也觉得咱们应该考虑一下!"
张雷也点头,他走之前已经让刘天帮他找了不少"资料",当然也包括左家的。
于是他对左家也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原来左暮云来东平算是一场考试,目的就是要和她那两位堂兄分个高低,然后决定左家家主的归属。
知道内情后,张雷不由得摇头苦笑。
高家如此左家也是如此,其他那些家族恐怕也是如此。
国内的职业经理人机制还是欠缺啊,所以才会迫不得已用这种养蛊选将的法子。
冲出来的确实是牛人,可也代表着一点亲情都不剩了,一个家族的掌舵人,连亲情都不讲,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只是单单做药,其实让出这块地盘也没什么,挪挪屁股照样能干活。
可他之所以相中这块地方,就是看中了那四百亩土地,以后还要盖医院,做别的事,没地怎么能行?
现在好容易把曹家坎的事摆平了,就这么拱手相让,他确实有些不甘心!
他正要把自己的想法和赵馨予交流一下,没想到门一推,一个修长的身影闪了进来。
张雷扶额轻叹,"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左暮云先是冲赵馨予笑笑,然后在张雷对面坐下,伸手捋了捋头发,张口发问,"张先生,你遇事不决就喜欢一直躲着吗?"
张雷不置可否,因为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
左暮云凤眼一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找了你三次,给你打了三十一通电话,可你一次都没接!"
左暮云也不知道哪来的气,反正一见这家伙就忍不住,口气自然也不会好。
赵馨予心里嘀咕,这哪是谈生意啊,难道不是上门捉奸?
于是她轻叹一声,悄悄转身退了出去。
张雷被她一呛,本来还想解释一下,登时也没了心思。
于是问道:"你是我妈?"
你谁啊,凭什么我就得接你电话?
左暮云伸手轻抚胸口,做了一次深呼吸,压下怒气才说道:"张先生,对不起,我情绪有些激动,事情很急,我想听到你的答复!"
见张雷正要张口,左暮云却急急说道:"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再回答,左家势大财雄,有些事情你扛不住!"
张雷苦笑摇头,然后说道:"本来呢,既然是生意,总有的谈。可你这么气势汹汹的拿左家压我,我就没兴趣了,请回吧!"
左暮云猛地站起,身体摇摇欲坠,不是气的,而是忽然又产生了那种狠咬对方一口的冲动。
但她终于还是抑制住了,她盯着张雷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你就准备承受左家的狂风暴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