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么远的距离,她根本无法迅速做出判断,但在阳光下,针尖闪烁的光芒正好映射到她眼里。
这人要对俩人不利!
这是左暮云脑子里划过的第一个想法。
不过中年人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左暮云一直看着,他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把注射器放进一个盒子里。
离开的时候,他是绕路走的,本来从张雷那桌穿过才是最近的路。这让左暮云愈发确定,这家伙要对张雷两人不利。
针剂在五分钟后生效,捞仔完全可以趁那个年轻人去卫生间的功夫,把事情办妥。
至于餐厅里,现在的人连自家门前雪都懒得扫了,怎么会管别人的闲事?
可捞仔没有动手,因为就在出手的刹那,年轻人回来了,而且似有若无地朝他望了一眼,所以他及时收手。
江湖越老,不是胆子越小,是越来越惜命!
能出色完成这么多委托,他靠得不是别的,就是这种对危险的敏锐察觉。张雷要了一份威灵顿牛排,这种裹了面包渣,和肉馅月饼类似的食物比较适合他,那种血呼啦碴的东西太恶心了。
他尽量不去看正在咀嚼牛排的赵馨予,因为她鲜艳的嘴唇上,似乎还沾了不少血。
他下意识甩甩头,然后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觉得如何?"
赵馨予没说话,而是俏皮地笑了一下,然后加快了进餐速度,直到把牛排吃完才擦擦嘴说道:"不好意思,食不言寝不语,爷爷教的!"
她提议俩人出去走走,然后理所当然地搀住了张雷的臂弯,朝外走去。
然后张雷看到了坐在阴影处的左暮云,日光从橱窗折射进来,温柔慵懒地洒在她身上,她静坐在那里,像一副油画。
张雷停步,然后望向她。
左暮云有所发觉,然后抬头,目光依旧冷峻,漆黑发茬下露出雪白的脖颈,像一只沐浴在阳光中的天鹅。
张雷没有开口,左暮云也没有,两人相视一瞬,然后分开。
"那位小姐很漂亮!"走出去一段之后,赵馨予终于找到了话头。
"我们大陆的小姐都漂亮!"张雷回道,心里却默念,要不怎么挣钱呢?
不太懂人情世故的赵大小姐,自然不知道张雷的冷笑话,于是有些默然。
"你的建议不错,我得回去和阿爷说,咱们可以草签一个协议,等双方团队入场之后,再签订正式合作协议,你看怎么样?"
赵二的事,赵馨予没有告诉爷爷,而是私下做主,先把阿叔送回香港了。白老那里她也亲自过去道了歉,这也是为什么张雷还能站在这里的原因。
撇开个人因素不谈,这项合作还是很有前景的。药物得经过一段试药期,才能清楚药性和相关副作用,但肯定是古方无疑,而且对心肺气血的恢复有奇效。
赵馨予忽然愣住,刚才为什么会想到抛开个人因素这个词呢?于是不由得脸颊微红。
盛夏的午后,行人很少,俩人都没有开车,于是在街头从容漫步。
张雷没谈过生意,听到对方回话,只好点头,算是应答。
一个家伙跌跌撞撞走来,嘴里默默叨叨,应该是个酒鬼,他朝张雷走来,嘴里还呐喊,"大兄弟,有火没?"
张雷拿出打火机扔给对方,这家伙笑着接住,路过时还狠劲儿拍他一把,"这世上还是好银多!"
这家伙浑身酒气,张雷下意识把赵馨予环在身后,等他走远才回过头笑笑。
赵馨予很享受这个美餐后的惬意晌午,如果没有刚才那个高傲冷艳的小姐姐,就更好了。
忽然,她觉得肩膀刺痛,是张雷狠狠抓住了她,只见张雷红着眼瞪着自己,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走,快走!"
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刚要张口问为什么,那个醉鬼已经去而复返,然后只觉得脖颈一疼,就晕了过去。
左暮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提醒,现在却又跟了过来。这本是前后矛盾的事,可她还是来了,这叫她很苦恼,于是眉头深锁。
张雷俩人到底还是中招了,左暮云听说过,有一种让人瞬间陷入深度昏迷的针剂。
俩人被拖上车后中年人拨通了电话,然后扫视周围,她斜斜躺了下去,等那辆车发动之后,才悄悄跟了上去。
跟踪的讲究非常多,如果要写,一本书都不够。
左暮云不是老手,却不愿意轻易动用自己的人手,也许是因为对姜景园的承诺,也许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
还好,车并没走多远,在近郊一个旧厂区停了下来,而左暮云直接超车而走。
"怎么有两个人?"
张雷只觉得浑身酥软,没有丝毫力气,眼睛都睁不开,只有耳朵可以听到声音。
"这家伙很难对付,我就先把他放倒了。"是那个醉鬼。
虽然头痛欲裂,张雷却还能思考,瞬间就明白,这帮人是想绑架赵馨予,自己又被捎带了。
你爷爷的,都几次了?
老子不过请她吃了顿饭而已,又没有多深的交情,你们就不能再等等?
张雷被人从车上抬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他的手脚已经被捆得紧紧的,丝毫动弹不得。
他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久,所以没法判断自己到底身处何方,听到空旷的回音后,他推断这里应该是废弃的仓库或厂房。
那个东北口音的家伙应该是被雇来的,寒暄几句就拿钱走了,厂房里还剩下三个人。那人走后,其余三个人满嘴鸟语,而且语速极快,张雷只听懂一句骂人的话。
娘的,竟然是港鸟!
张雷大概一捋就明白了,这帮人肯定是冲老赵家来的,赵家到目前为止就赵馨予这么一根独苗,要是被人绑了,砸锅卖铁他们也得赎回去!
半小时后,张雷听到了赵馨予的**声,于是赶紧跟着一起哼哼,佯装醒来。
"***,我们求财不害人!希望你能配合,只要赵先生拿出赎金,我们立刻放人。"
赵馨予微微一顿,然后说道:"不要惊动我阿爷,和我父亲联系就好!"
张雷和绑匪都没有想到,这个娇小玲珑的小丫头竟然如此镇定,****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果然是大家闺秀,好胆色!"有人赞了一句,就去打电话。
"张先生,你在吗?"赵馨予询问一句,然后冲绑匪说道:"他是我朋友,你们要求赎金可以,请不要伤害他!"
张雷哼哼两声,然后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没事!"
赵馨予本想安慰他几句,又怕惹来绑匪的怒火,于是默然不语。
要说不怕,那是假的,可这丫头偏偏又是外柔内刚的脾性,十八岁就替爷爷打理药企,心里素质早已是坚如铁石。
没过多久,那人拿着电话走了过来,要赵馨予接电话。
"爹地,我是馨予,我没事,家..."她还想说什么,绑匪却拿走了电话。
张雷终于能动弹了,却发现头上被罩了一个黑布袋,双手双脚也被反绑,用手摸摸,竟然是韧性极好的七芯伞绳,这帮家伙够专业的。
他说要去厕所,立刻有两个人过来,把他搀到一个角落后,一人替他解开绳子,而另外一个却发出"咔咔"的声响,"别搞花样,我手里的枪可不是假的!"
张雷登时心头一颤,这帮人得有多专业?对付一个小姑娘,竟然连枪都用上了!
如果说,刚才他还心存一丝侥幸,那么现在算是彻底放弃了。绑匪一旦拿枪,就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如果身陷绝境,他们绝对不吝杀人!
不能寄希望于救援,更别指望这些人会良心发现,得想办法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