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石坡虽已在田彦文身前做了三年侍卫,可现在也不过二十三岁,确实比张雷小。
他师兄前师兄后的称呼不迭,又处处照顾周到,张雷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麻石坡就在大山中长大,有他一路照应,归程自然也轻松写意。
大家在他的带领下穿山越涧,闪开先前的丛林一路疾行,没等天黑就走到官道之上。
一上大道众人顿时唏嘘不已,想想这几天一次次的生死煎熬,简直是恍如隔世。
张雷和麻石坡都是年轻人,一来二去也就混得熟了。
说起自己昨日的打扮,麻石坡不由得一脸埋怨,"还不是你师父造的孽!"
此话出口他又立时作揖道歉,在张雷的一番诱导下,才说出实情。
原来,蛊苗一脉蛊术最精深者都是一族的长老巫师,而麻石坡的师祖,正是一支蛊苗的长老。
他有一个女儿生得如花似玉,是十里八乡都有名号的大美人。
"只可惜,墙里开花墙外香,我苗家多少好男儿,可师叔却偏偏看上了一个马帮!"
女子看上那家伙后,明知父亲不会答应,就趁着跳月节举族狂欢的时节,跟那个马帮私奔了。
"你师祖的女儿私奔,怎么会牵扯上你师伯的?"张雷问道。
麻石坡瞪了他一眼,说道:"马帮就是师伯引来的,他和那家伙还是朋友!"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连这个都不懂,怎么做长老啊?"
其余三女听了顿时轻笑出声,麻石坡也点点头,"我开始也这么觉得,可后来师叔又回来了!"
女人走了三年,回来时满身伤病,没几天就死了。
"一定是那人移情别恋,才让她心碎欲绝,要不然好好一个人,哪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殷离牵扯到娘亲的旧事,不由得张口说道。
眼见女儿去世,长老心痛之余除了派人追杀那个马帮,又迁怒于自己的大徒弟,就把他关在后山的山洞里,到如今已经十年了。
"师兄,那个山洞其实关不住人的,是师伯自己觉得对不起师妹,这才自囚洞中。
你就是那时跟师伯学养蛊的吧?"
张雷不置可否地笑了几声,"那你又是怎么混到田彦文这里的?"
麻石坡神色有些尴尬,但还是张口说道:"咱们族中的美女是出了名的,那个色鬼逗弄女孩时中了蛊,全凭我出手相救!
当初他要我当他的侍卫,我当然不肯,直到去土司家见到咱们的大仇人后,我才改变主意!"
"仇人?"
麻石坡点点头,"嗯,就是害死师叔的那个马帮,师祖派出人手追索他几年,却没有丝毫音讯。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混进了二少爷的卫队里!
只可惜此人太过机警,从不吃外人酒食,而且武力超群,师祖派了三支暗杀队伍,都没能奈何他!"
说到这里麻石坡摇摇头,神色悻悻道:"师兄,你既有这等本事,就该替师伯把那人杀了,到时他就能出山了!"
张雷回想这几天自己也杀了不少,就笑道:"说不定那家伙已经死在我手上了!"
麻石坡连连摇头,"不会的,那家伙武功高强,而且行事极其谨慎。
师兄,那人是咱们派的大仇人,你千万要记得仇人的名字,他叫石抹玉律!"
张雷听了先是一愣,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好一会儿功夫,他才想起那天晚上,连发两次连珠箭的家伙。
于是他借着小解,找了个没人地方,从空间取出那家伙的包裹,才从树后转出来。
他把包裹递了过去,"呶,你自己看看,是不是这家伙!"
麻石坡半信半疑接了过去,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
他到田家三年时间,别的什么都没干,光顾着关注那家伙了,对他的一切都称得上了若指掌。
眼见包裹里的印章、小刀、还有那个放置首饰的小盒子一样不差,他顿时跳了起来,"师兄,没错,就是这家伙!
这下好了,这家伙一死师祖总算能出口恶气,师伯也能出山了!"
两人一番印证,确定张雷那晚杀死的的确是石抹玉律后,麻石坡立刻要拉着师兄进山,好早点把消息传回去。
"石坡,我暂时还不能进山,那天慌乱中我的亲人被冲散了,得找到他们才行!"
麻石坡大仇得报,此时心情正好,也不以为意,就紧随张雷等人朝最近的一处驿站走去。
拐过一处弯道,众人发现远处有火光冲天,仔细打量过后才确定那处正是驿站。
张雷让众人等在原地,他施展轻身提纵功夫,片刻之间到了近处。
果不其然,驿站火光熊熊,其中还有打斗声传来。
张雷攀上院墙,见到院中场景顿时一惊,然后找了个没人所在把AK取了出来。
等他再次站在墙垣之上,立刻朝里面大喊,"师父,躲!"
里面与一群人鏖战的不是别人,正是阳顶天和黛绮丝。
他们进山几天没能找到张雷二人,就随手捉了几名俘虏。
严刑拷打下,那几人招出了这处所在,二人想都没想就杀了过来。
此时阳顶天见徒弟突然出现,手里还端着枪,顿时袍袖一甩,将眼前敌人逼退,拉了黛绮丝跃上墙头。
院中有十几名侍卫,一见敌人逃遁,顿时刀枪齐出,却不料张雷手里的家伙却冒起了火花。
这些侍卫个个武力超群、悍不畏死,却如何能够和AK抗衡?
"哒哒"声连连响起,这些侍卫先后中枪倒地,不过片刻,地上已是横尸一片。
阳顶天去而复返,再次跳进院中,一会儿功夫就抓了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出来!
这家伙二十出头,眉眼还算清秀,只是面色发青,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此时见自己的侍卫全部死绝,顿时吓得屎尿齐流,要不是阳顶天扯着,他早就站立不住了。
张雷刚把枪放了,陆舜华四人也在此时急急赶到。
黛绮丝见徒弟没事,就咧嘴笑笑,没做过多表示。
那人见了陆舜华,立时磕头求饶,"阿嫂,救我,我是彦武啊!"
陆舜华见了这人,却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畜生,谋杀长嫂,嫁祸他人,亏你还是田氏一脉,简直令祖宗蒙羞!"
原来这家伙就是此次事件的主谋,田家的二少爷田彦武。
他本来带齐了人马,想在半路冒充山匪截杀陆舜华,没想到这半路上,却杀出张雷这个程咬金来,以至功亏一篑。
现如今他只想活命,只要留得一条命在,就万事可能,否则就一切休提了!
"阿嫂,你既然已是我田家媳妇,自当以田家利益为先。
赶紧让你的侍卫住手,咱们一切好商量,要是惹怒了我,到时你如何自处?"
这家伙只当阳顶天等人是陆家的侍卫,一见陆舜华脸现犹疑之色,顿时抖了起来。
田彦文,自己未来的夫君已经死了三天,眼前这个想要截杀自己的家伙,可就成了田家嫡支唯一的血脉了。
如果现再把他除掉,那就相当于把田家嫡传活活掐断了。
让一个千年土司断子绝孙是多大的事?
事后要是有人走漏了风声,那么陆家一定会面临田家疯狂的报复。
但就这么轻轻松松把他放了,陆舜华又着实不愿意。
正当她思前想后举棋不定的档口,张雷凑了过来,"怎么,犹豫?"
陆舜华一路上听他话惯了,早就产生一种依赖心理,这时他一问,顿时如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张雷微微一笑,朝这位田家的二少爷走了过去。
田彦武见他由上自下审视自己,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勇气,顿时怒喝道:"你个狗奴才,你要干嘛?"
张雷没有答话,而是跟师傅使了个眼色,阳顶天顿时撒手,这家伙立刻朝前扑倒。
就在这一瞬,张雷脚尖点起一把钢刀,然后右手轻轻捏住,照着田彦武的脖颈一刀挥下。
"噗通"一声,一颗六阳魁首顿时骨碌碌滚出老远...
张雷这才扭回身冲陆舜华笑笑,"现在,不用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