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张雷只觉得腹中饥饿无比,终于从无尽的噩梦中醒来...
他睁开眼,发现天已经亮了,左肩被一块手帕包扎起来,小黑子就躺在边上,却不见殷离和少女的身影。
张雷信手推了推小黑子,对方没有回应,他这才回过头,登时被吓了一跳。
原来小黑子的嘴唇肿得老高,脸上有一团黑气萦绕,显然是中了毒!
张雷拆开手帕,见肩膀的伤口已经结了血痂,这才大概清楚。
这丫头肯定是为替自己吸毒救伤,结果反倒自己中了毒,这才导致昏迷不醒的。
他赶**出九花玉露丸塞进她嘴里,可小黑子处于深度昏迷,这药丸一时半会儿无法化掉。
张雷只好把药丸掏出来,嚼碎后再喂她,好让她快点恢复。
处理完这些,他才开始观察起周遭的环境来。
俩人深处湘西的大山之中,一条小溪在林中匆匆流过,没有烟火的味道,说明俩人已经逃出了很远,附近也没有追兵的踪迹。
"阿离,..."张雷压低声音叫了几声,见没人回应,只好从昨夜缴获的皮囊中取了几块肉干饱腹。
这家伙的零碎还真不少,除了金珠玛瑙,还有几枚印章和一个玲珑精致的盒子。
一阵**声传来,张雷回过头,见小黑子已经迷迷糊糊睁开眼,于是笑问,"你醒了?"
她先是上下摸索一遍,然后惊问,"这是哪里?"
"我都是被你救的,你问我?"
小黑子这才喏喏说起,原来三人惊慌奔逃,却被一个山匪挡住去路,"阿离和小...小姐就去和坏人打斗,结果...我们就走散了!
后来,我就遇到了你,我是把你拖到这里的,用了...整整一夜!"
张雷不禁有些感动,小黑子是女扮男装,为了把自己弄到这里肯定收了不少苦。
"这么说来,这次押镖最重要的倒不是那些嫁妆,而是你嘴里的小姐,是吧?"
小黑子接过张雷递来的肉干撕了一口,又觉得腥膻之极,吐掉后才说道:"陆田两家联姻对各自都有裨益,但别人可就不乐意了!"
田家久居黔东南,贵为四大土司之首,现今中原陆沉,早就蠢蠢欲动,能趁着和陆家联姻,把自己的势力发展到湖光一代,简直是天赐良机。
但是朝廷、地方,哪怕是那三家土司和江南那些豪族,却没一个乐意的。
而最为不高兴的,反而是田家子孙。
"昨天那个光头大汉,就是田家老二田彦武的侍卫,他以为自己行踪隐秘没人发觉,其实早被我瞧在眼里!"
老大如果真娶了大族嫡女,地位自然更加稳固,将来接掌家族大任的可能性就会越大,其他子嗣自然要想方设法加以破坏。
张雷见她不吃肉干,就递了根士力架过去。
小丫头先是看了下外包装,再试着伸舌头舔了一下,顿时眼睛一亮,然后像松鼠一样吭哧吭哧把士力架瞬间吃光,这才眼巴巴望向张雷。
虽然装备没来得及拿,但手机还在,只要有它在就有充足的补给。
和师父阳顶天那个破坏狂不同,张雷的空间里除了两把枪,其余的全是食物和淡水。
眼瞅着小丫头瞬间就干掉一斤酱牛肉,之后又喝光两桶功能饮料,张雷顿时双眼圆睁,"小黑子,你也太能吃了,到时候怎么嫁的出去?"
小黑子顿时黑脸通红,然后自顾自去溪边洗漱,人刚蹲下就大叫起来。
等张雷到了身前,只见她指着自己的嘴痛哭流涕,"怎么...怎么会这样?我...这还能好吗?"
"傻丫头,你为我吸毒时没有及时漱口,难免会有毒素进入。
我已经喂你服下解毒的药丸,正好,再来一颗!"说完就把九花玉露丸递了过去。
小黑子把药丸拿在手里,顿觉浑身清凉、香气四溢,就知道这药非凡,于是塞进嘴里慢慢嚼碎咽下。
她边吃还边说道:"这药丸真大,我刚才昏迷,你是怎么喂..."
说到这里,小黑子顿时愣住,眼中的恐惧神色越来越浓,不禁望向张雷。
"咱们是江湖儿女,不用在意这些末节!"
小黑子顿时一跺脚,颤声道:"说!"
张雷只好如实回答,"当然是嚼碎了喂啊,难道看着你活活噎死?"
"啊!"一声尖啸顿时从小黑子嘴里发出,顿时把林中飞鸟惊得四处飞散。
她跪在溪边,不住击打胸口,想要把药丸吐出来,却未能如愿。
张雷只好蹲下说道:"我以前喝多了想吐,都是抓把土放进嘴里,要不,试试?"
小黑子顿时又是一通干呕,直到涕泪横流这才算罢。
张雷蹲下身子,看着哭泣不止的小黑子柔声说道:"小黑子,我不是有意要恶心你,是江湖本来就这么残酷,想活下去再恶心的事都得做!"
小黑子哭了一会儿,也就收住哭声,收拾了东西跟张雷上路。
山匪昨夜如此凶残,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只不过一时半会儿还没找来而已。
这家伙说得没错,想要活下来就得无所不用其极!
可刚走了几步,小黑子就觉得两股间奇痒难忍,到后来甚至开始有阵痛传来。
张雷走了几步不见她跟来,于是回过头问道:"怎么了?"
小黑子连忙摆手摇头,"没...没事!"
"真没事?"
在张雷威严的眼光下,小黑子这才喏喏说道:"大腿...痒。"
"什么?"张雷不由分说,伸手就朝她大腿摸去,等仔细看了看才沉声道:"水蛭!"
原来,刚才小黑子坐在溪边洗漱,水蛭就顺着她的裤腿钻了进去。
女孩子对虫子有一种天生的恐惧,一想到那种小小黑黑的虫子,竟然钻到了自己大腿里,小黑子顿时吓得连蹦带跳,整个人都快疯魔了。
"别乱动,水蛭要钻到肉里就麻烦了,赶紧脱裤子!"
"嘎!"
本来吓得乱跳不止的小黑子,顿时僵直不动,当着一个***的面脱裤子?
就算对方是为了治伤,可这事传出去,自己还怎么做人?
于是她坚决摇头,死活不肯。
"水蛭本身并没有毒,但是它携带许多病菌,如果长时间待在人体里,你会发炎,到最后很可能还会截肢!"
小黑子眼珠瞪得老大,"什么是截肢?"
张雷朝大腿一比划,"就是从这里以下全部切掉,后半辈子你就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出于对截肢的恐惧,小黑子本来是想点头的,可到了最后还是使劲儿摇摇头。
本姑娘还是云英未嫁之身,怎么能让一个臭男人扒掉裤子治伤呢?
张雷见她不肯,于是叹了口气,然后突然朝天上一指,"咦,天上有飞人!"
小黑子顿时抬头,等觉察不对,只觉得脖颈一疼,瞬间就没了知觉。
等她再次醒来,感觉自己被人背在肩上,在丛林中缓缓穿行。
那人听她醒了,这才慢慢解释,"裤子是脱了,但我只是治伤,没看更没摸。
如果你三贞九烈,想要上吊跳河,我也不拦着你。
在我眼里,人命最大!
我有个妹妹,和你差不多年纪,如果你愿意,咱们可以以兄妹相称。
等熬过这最艰难的一段,咱们就永世不见。
你当噩梦也好奇遇也罢,总之我会在你的生命中永远消失,就像从来不曾来过一样!"
小黑子噘着嘴说道:"阿离小我三岁呢!"
"阿离其实我是师侄,我叫张雷!"
小黑子本想自报家门,可想想又觉得不妥,只好轻叹一声,不再说话。
一股浓郁的雄性气息传来,小黑子竟然有些晕陶陶的,她从懂事起,就从来没和一个成年男人如此接近。
即便是父亲,也没有如此过,是以昨夜见张雷轻抚阿离脑袋时,她竟然有些羡慕。
男人脚步坚定,竟然还苦中作乐唱起歌来,那是一种很怪异的语调,歌词也很直白,小黑子只隐隐约约听到几句。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就在这一瞬,她脑子里突然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那就是趴在这个男人背上,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只可惜烟花易逝,就在小黑子迷迷糊糊想要再次睡去的一刻,身后传来了声声呵斥,"兄弟们,那个瘦子受了伤,一定跑不远,咱们在附近找了一夜,就剩这个山谷了!
再加把劲儿,只有把陆家那个祸害斩了,二爷才能高枕无忧!"
声音粗豪,由远及近,丛林四周彼此应和,起码也得有二三十人。
张雷听到后顿时脚下加紧,刚才休整的痕迹都被他清楚干净,只要现在不被发觉,就能从容躲过这次追击。
多余的装备都被他放进空间,现在只有俩人轻装前行,脚步自然快了许多。
不是张雷不敢回头一战,如果后面跟的这些人,个个都如昨夜能发连珠箭那家伙那么厉害,他确实没有必胜的把握。
何况,背上还背着个小累赘!
"张...大哥,咱们逃不掉了?"小黑子轻声问道,语气急促。
前方已经出现人影,身后也传来枝杈折断的声音,包围圈已经形成。
张雷眼见无法逃脱,下意识朝身旁一颗大树瞧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