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
一阵古怪声响从高乐阳喉间发出,虽然他已经拼命压制,可还是忍不住出了声。
这他娘也太没天理了,他想不通刚才还被自己踩在地上百般嘲讽的穷屌丝,怎么一转眼就翻身了?
崔老此时却不合时宜地说道:"小兄弟,你数数,钱是刚从二少爷那里收的,应该没问题。"
高乐阳神情窘迫,江雪就更加不堪了。
她先是眼睛瞪了老大,一副活见鬼的神情,望向张雷的眼神里也开始夹杂愤怒、疑惑、悔恨等诸般情绪,简直是五味杂陈。
张雷顾不得去看俩人色彩纷呈的表情,而是下意识用手拧住腰间软肉,就怕自己露了怯。
奶奶的,好梦一日游吗?
这也太离谱了,三十万,就这么轻轻松松到手了?
"能...给我拿个包吗?"
张雷嗓子眼发干,他百分百确定老张家由下往上数三代,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反应多少有些不自然。
江雪此时也一样拧紧了腰间软肉,神情苦涩。
敢情这小子有传家宝啊!
怎么就愣是憋着不拿出来呢?
还拉着老娘吃串串、抓娃娃,看打折电影,这纯粹就是个阴谋家啊!
太坏了,早知道...
其实高乐阳并没给她花多少,只答应帮她在高氏企业谋份差事,张雪就从了。
眼看张雷瞬间赚到三十万,江雪心头又急又气,不由得双手挥舞,歇斯底里地尖叫道:"不可能,假的!他怎么可能有真东西?要真有,怎么会那么穷?"
见她如此,崔老皱眉,"姑娘,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过节,可老崔的眼光不容置疑。东西是真的,而且你也看错人了,能收藏这样一张银票的人家,怎么可能是穷人?即便现在是,祖上也一定是大富之家!"
崔老见多识广,心想能拿得出如此品相完好的银票,说不定家里还藏着其他好东西呢!
这样的潜在大客户,可得把关系维护好了。
于是他继续笑问,"小兄弟,要说古玩行当里最赚钱的,那还得是俏货。如果你手头有,我指定能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什么是俏货?"张雷一脸懵逼。
崔老苦笑,"瓷器啊!咱们国家的外国名儿不就这么来的吗?"
高乐阳见俩人相谈甚欢,对他不理不睬,虽然心头不甘,但看看已经到手的寿礼,也就没了去踩张雷的心思。
穿新鞋踩狗屎,不值当,自己一件玉器和这种破砖烂瓦死磕算怎么回事呢?
可是几近疯魔的江雪却不答应,张雷这小子太坏了,要是早拿出来,我至于这么作践自己吗?
"崔老爷子,您别把他当回事,刚才那东西还不知什么来路呢,他去哪儿给你弄瓷器去?"
崔老再次皱眉但没说话,毕竟是高二少的女伴,自己和高家关系还算不错,面子总得给。
这时张雷扫了江雪一眼,然后微微摇头,漠然不语。
高乐阳见张雷如此讳莫如深,倒是不急着走了,装逼而已,这些屌丝一遇到心里没底的事都这样。
他见得多了,别看一个个装得云淡风轻,但哪个不是心里怕得要死?
刚才自己小瞧了这家伙,竟然输了一阵,这时正好扳回来。
于是他盯着张雷说道:"怎么,露怯了?你这种人的心思我不用看就知道,刚才是你走了狗屎运,不知从哪弄来一张银票。难不成你这个连俏货都不知何物的家伙,还真有瓷器?"
见张雷眼神低垂、沉默不语,高乐阳心头一喜,身子前倾,挑衅道:"门口那辆路虎极光,我刚接的,你要真有拿得出手的瓷器,老子白送你!"
说完他把车钥匙"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又伸手把江雪拽过来,"还有你的妞儿,我也一并还你!不过...,你要是输了,就给我从毓福轩爬出东边里,这里一共三条大街十一个巷子!你得像一只老鼠一样爬出去,怎么样?"
高乐阳断定张雷拿不出来,于是笑着望向江雪,见她非但没有不快神色,反而愈发娇羞,更增颜色。
显然她和自己身后那些笑声不断的手下一样,都断定张雷这个穷屌丝已经两手空空,再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了。
刚才自己不明就里吃了个哑巴亏,现在只要在气势上压住张雷,把这小子好好羞辱一番,面子就算找回来了。
正当他志得意满的时候,张雷眼中精光一闪,竟然张口说道:"君子一言!"
高乐阳瞳仁微缩,张口应道:"快马一鞭!"
"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高乐阳抬手,示意张雷只管提,他不信这家伙真有,即便有也不见得就是真的。
而且自己刚才的话里还做了个活扣,那就是得拿得出手才行。
什么叫拿得出手?
怎么也得和自己手头上这件清代的仿品差不多才行,所以他有恃无恐。
张雷盯着高乐阳江雪二人冷冷说道:"狗男女,输了就学狗叫!"
高乐阳勃然色变,但很快就嗤笑道:"如你所愿,不过我只给你一个小时,而且我的人得跟着,省的你小子..."
"用不着!"张雷没等他说完,就往里屋一指,"崔老爷子,借一步说话!"
说完就拎着那三十万朝里屋去了,刚才洪七公还传了一个小花瓶,那不就瓷器吗?
好不好暂且不说,先赢了这场出出气也好!
于是他趁崔老在外安顿的档口,打开手机摁了提取,手机后侧登时跌出一件东西,好在他早有准备,伸手就抄在手里。
张雷抬眼观瞧,见是一件三十公分高的青釉瓷瓶,整个瓶子泛着青色光芒,瓶颈上还有两个耳朵,看起来小巧可爱。
只不过上面还有几个油腻指印显得极不协调,不用说自然是洪七公留下的,于是张雷赶紧用袖子擦抹干净。
这时高乐阳和江雪,已紧跟崔老走了进来。
崔老一见到张雷手中的瓷瓶,眼睛登时瞪得老大,伸手招呼他赶紧把瓷瓶放在桌上。
对于贵重物件,古玩行有说法,不用手碰,要不然一旦损坏说不清了。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瓷瓶转了三圈,脸色因为激动而变得嫣红,嘴里还不停念叨,"天呐,不会是真的吧?"
片刻后崔老结巴着问张雷能不能拿来看看,见对方点头答应,这才戴了手套,然后小心翼翼拿起瓶子...
见崔老如此郑重其事,那俩人心头就有些打鼓了。
这家伙还真有?
但他们还抱着一丝心思,那就是经过崔老的鉴定,确定这玩意是假的。
到时候,他们绝对不会留手,这家伙一惊一乍的,太吓人了!
崔老鉴定起来很仔细,半天后才长吁一口气,退后几步站定。
之后就翻箱倒柜找了个紫檀匣子,等把瓷瓶放进去用棉布塞满之后,他才拍拍心口说道:"错不了,南宋青釉双耳颈瓶,官窑!"
崔老确实激动得够呛,连贵重物件不能亲手触碰,这条古玩界的铁律都不管了,在他心里就想着先把这件器物验明正身再说。
"宋朝的...瓷器?我的天!"
江雪只觉得顷刻间天旋地转,天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跟这小子虽然穷点,可他待自己却是全心全意,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
想到这里,她眼前的景物开始时明时暗,而她本人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听到竟然是宋朝官窑,即便是高乐阳也眼里火花直冒,他指着那个紫檀匣子急切地说道:"多少钱,我要了!"
张雷见崔老爷子如此激动,就知道东西差不了,再看看江雪一脸灰败、悔恨交加的神情,只觉得神清气爽。
等回头再去看高乐阳时,不禁吓了一跳,这家伙怎么眼睛都红了!
"我要了,开个价!"
因为爷爷酷爱瓷器,高乐阳也成了半个专家,自然知道眼前这东西到底有多珍贵。
张雷盯着他冷笑不语,高乐阳一愣,这才想起刚才的赌注,于是腆脸笑道:"没问题,我说话算话!"
自己手里那件高仿都得三十多万,这件宋朝官窑的价值可想而知,只要能把瓷器弄到手,一台几十万的车子,他不在乎。
高乐阳说完就把车钥匙递了过去,没想到张雷非但没接,还四处踅摸,等找到一根顶门杠子才松了口气。
问过崔老能否借用后,就拎着顶门杠子走了出去...
片刻,店外传来声声脆响,似乎是玻璃碎裂的声音,之后张雷才转身回来。
路过高乐阳时见他神情苦涩,于是笑问,"怎么,后悔了?老子砸自己的车,你心疼什么?"
高乐阳那些手下本要阻拦,却被他用眼神拦下了。
既然崔老爷子都鉴定过了,东西一定假不了,南宋官窑不管在国内还是国外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爷爷酷爱瓷器几近疯魔,他一定要把这件东西弄到手。
要换了平日,张雷敢这么消遣他,早就被打得连他亲妈都不认得了,可现在他想要人手里的东西,就只能低头服软了。
他恶狠狠扫过张雷背影,心想等东西到手,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没想到张雷似乎察觉到什么,瞬间回身,左手拎着三十万,右手拢着那个檀木匣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高乐阳再愣,然后瞳仁微缩,咬咬牙就把江雪推了过去...
不成想张雷侧身一闪,江雪扑倒在地。
张雷没去看神色几度变幻,却始终紧咬上唇抑住泪水的江雪,也没理会崔老的善意劝阻。
而是近前一步,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魁梧的富二代,张口说道:"我不是你,车子和女人我都不喜欢二手的!不过,我得提醒你,你还欠我几声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