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雷觉得人生已至巅峰的一瞬,身后突然起了一阵怪风,他惊骇之下不由得朝身后望去。
一望之下顿时吓得神魂一颤,元神一阵飘忽,立刻就有了些散乱的迹象。
原来,胡八叉头顶正盘踞着一头怪兽,这只怪兽是由黑色的气息凝结而成,黑气袅袅,正冲自己张牙舞爪,凶性毕露。
张雷吓得退出去一截儿,这才仔细观察起眼前这头怪物来。
这家伙虽然是黑气凝结而成,可脚爪尾巴等部位却已经有了实体的特征。
怪兽头大如斗、双眼突出,就像是一只蛤蟆。
一只长舌分叉伸出三尺,在空中摇摆不定,身躯上却有十几对脚爪,后尾也特别细小,就像是一条蛇尾。
他盘踞在病人头顶,一吞一吐间,胡八叉头上的光环也随之明灭不止。
显然这家伙是以胡八叉的魂魄为食,而且它已经有了实体化的倾向,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达成的。
怪兽性情凶恶,见到张雷的元神就想一口吞下,奈何与胡八叉的神魂牵扯,身体扑了几下却无法脱离,只能在那里怪叫连连。
张雷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家伙,一时半会儿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只能围着它不停转圈,之间还有几次差点儿就被对方咬到,幸好他手疾眼快,迅速躲闪,这才幸免于难!
几圈下来,张雷觉得元神竟然再次出现散乱迹象,不禁暗道:不好,这家伙能于无形中吞噬自己的元气!
一经发现,他立时朝自己身体狂奔而去,瞬间回神归窍。
仓促之间,身魂自然无法迅速契合,在张雷融入身体的一瞬,只觉得胸口憋闷难当,张嘴就喷出一口血来。
李嫣然见状立刻大喊,"雷子哥,你怎么了?"
屋外众人也立刻推门进来,见此情此景顿时目瞪口呆。
好半天张雷才算顺过一口气,"有黑气凝成的怪兽盘踞在倜轩头顶,吸食他的魂力,长此以往,迟早魂飞魄散!"
众人看他脸色惨白,胸前还有星星点点的鲜血,就知道他说得不是假话。
南宫让这时也凑了过来,"雷子,没法子?"
"那家伙实在太厉害,一个照面就让我神魂受损,我惹不起!"
诸葛凤年急急问道,"雷子你是说有怪兽吸食倜轩的魂魄?"
张雷点头。
"你不是有天罡神兽吗?难道也不是对手?"
张雷摇摇头,"没用,天罡神兽就算打得过对方,却无法从倜轩的神魂中将其剥离。
而且,神兽不会分辨好坏,一旦打败对方就会全部吸收为己用。
到时,结果还是一样!"
"这么说来,我儿子终究难逃一死?"想到此处胡令河不由得老泪纵横。
张雷刚才强行回归本体,现在浑身疼痛难当,只好在李嫣然的搀扶下,勉强离开。
此时正午刚过,司马珊珊满脸泪痕地站在屋檐之下,神情凄凉无助。
诸葛家的良医出手未果,就连屡创奇迹的张雷也毫无办法,看来自己的良人终究不能幸免。
张雷在走出院子的一瞬,正好看到在屋檐下站立,体型消瘦的司马珊珊,心头也不禁一颤。
于是叹息出声,终究是毫无办法啊!
诸葛凤年刚才探过胡倜轩的脉搏,然后写下几副固养的方子,就随张雷一行走出胡家。
胡令河此时早就泣不成声,可还是坚持把大家送出家门,眼见一行人走远,然后弓腰长揖,在阳光下形成一道长长的身影...
张雷走出几步忽然停住,然后对李嫣然说道:"嫣然,扶我回去!"
众人不解,正要发问,张雷却已经小跑着朝胡家老宅而去。
眼见众人去而复返,胡令河先惊后喜,以为他有了救治儿子的法子,于是紧紧跟在他身后朝后院跑去。
张雷进院却不进屋,而是伸手把司马珊珊紧紧拉住。
司马珊珊不解其意,挣脱了几次未能成功,就急忙朝公公望去,脸现焦急神色。
张雷突然去而复返,不去瞧病人,倒是拉着人家的媳妇儿死不撒手,众人震惊之余也不知他到底是疯是傻。
南宫让一皱眉然后上前劝道:"雷子,放开姗姗,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张雷却像犯了癔症一样,拉着司马珊珊就往院里拽,死拉活拽把对方拉进院子,才指着她身后说道:"她没有影子!"
刚才出院,他扫了司马珊珊一眼,当时就发觉有些不对劲,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等看到胡令河在阳光下的长长身影,才瞬间反应过来,原来刚才在屋檐下站着的司马珊珊竟然没有影子。
张雷此话一出,胆小的顿时吓得一激灵,乖乖,没影子那还是人吗?
凡世间万物,只要有形有质,都能在阳光下显出影像。
而魂魄灵属则不同,它们本就无形,又属阴性,自然不会显影,这就是所谓的鬼魅无影。
虽然大家都身处玄门,比寻常百姓多了一份对不可见之物的敬畏,可鬼魅没下巴、没脚跟、没影子,这样虚无缥缈的民间传说谁会信?
司马珊珊站在太阳下簌簌发抖,神情凄楚。
一群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不能言语。
她,确实没有影子!
或者严格的来说,她的影子极淡,和他人厚重的影子相比,她的影子淡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程度。
诸葛凤年在奇闻怪事不绝的东南亚,辗转二十多年,却从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他见司马珊珊表情痛苦,大概早就知道,于是颤声问道:"姗姗,什么时候的事?"
司马珊珊轻轻摇头,"不知道,我随倜轩从西南回京就这样了!"
其他人见了没影子的司马珊珊,就像见到鬼一样,避之唯恐不及,张雷却在这时上前一步,"什么症状?"
"困,想睡觉,另外..."
张雷见她像是有难言之隐,就又往前走了一步,诸葛凤年和胡令河也都靠了过来。
其余众人也想靠近,却被胡令河伸手制止。
司马珊珊看着三人,苍白的脸上竟然飞起一**晕,这才吞吞吐吐说道:"我...我已经三个月没来月事了!"
胡令河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疑云,儿子已经昏迷半年有余,媳妇竟然停了月事,这算怎么回事?
司马珊珊见状愈发羞怒难抑,忙着要解释,胡令河却摸摸她的头轻声说道:"傻孩子,伯伯没有怀疑你,你和倜轩虽然没有成婚,可早就是我们胡家的媳妇儿。
凤年伯伯还有张雷小兄弟都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尽可以说!"
说完,他就招呼张雷、诸葛凤年和司马珊珊进了里屋。
四人坐下,听司马珊珊娓娓道来,大家才大概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原来她自从进入胡家后,日夜照顾昏迷中的胡倜轩,就在来京的前一夜,竟然与他在梦中做了夫妻之事。
司马大族家规极严,要不是两人已经定亲,她想要出来看望胡倜轩都难,更别说贴身伺候了。
是以一直到二十一岁,司马珊珊仍然是云英未嫁之身,可在她心里自己早已是胡家媳妇,所以当时也没在意。
"那次之后,又发生过几次,开始还是倜轩,到后来..."
说到这里,司马珊珊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声音也变得飘忽不定,"后来...是一个怪物...我打不过它!"
诸葛凤年伸手攥紧她,然后沉声说道,"鬼交!"
说完他就替对方诊脉,片刻功夫才吁声道:"脏腑疲弱,神魂不守,确实是鬼交之症!"
"诸葛伯伯,它...它为什么会吃我的影子?"
司马珊珊浑身颤抖不止,情绪已经陷入极度的恐惧之中,随时都有可能奔溃。
张雷寻思片刻,然后脱口而出,"那个怪物是不是一个蛤蟆头、蛇尾,还有十几对脚爪,像是蚰蜒、马陆..."
司马珊珊顿时一激灵,瞳孔瞬间变大,盯着张雷说道:"蜈蚣!"
"对,蜈蚣,是蜈蚣!"
胡令河二人不明就里,眼里也呈现骇然神色,于是朝二人望去。
张雷稳定了一下情绪,才幽幽说道:"盘踞在倜轩头上,吸食他神魂的怪物,就是这个样子!"
三人听他说完,顿时颓然坐倒,看来折磨胡倜轩的怪兽不止蚕食他的生魂,还能吞噬身边人的精气神。
张雷眯着眼朝司马珊珊望去,果然见她头顶有一丝隐隐的黑气闪现,只不过远不如胡倜轩头上的浓厚。
这就说明怪物虽然对她有所影响,却远未能到达深植神魂的地步。
他再向胡令河诸葛凤年望去,只见二人头顶的光环白亮,都与常人无异。
这个怪物竟然以胡倜轩的身体为根基,朝周遭扩散,长此以往,胡家哪还能有什么活人?
胡令河一拳捶打在茶几上,"惹鬼宗这招好狠,这是要我胡家人丁死绝啊!"
诸葛凤年却不住摇头,这样的情况他闻所未闻,就更谈不上医治了。
张雷眼见司马珊珊身体孱弱,再这么下去,迟早也是胡倜轩的下场。
于是他沉默半晌后说道:"让我歇一晚,司马姑娘的病,或许我能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