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虎能让江湖闻风丧胆,不仅因为他家四代混混,老大老二先后被政府**,也不全因为他手下四大金刚实力惊人。
最主要还是这家伙手里有一帮"死士",就是他豢养的几个二进宫、三进宫的家伙。
这些人都是重刑犯,一住就是十几二十年,从牢里出来时已经和社会脱节了。
没文化,没技能,想活下来,除了铤而走险没其他办法。
许三虎就把这些心狠手辣的家伙归拢在手下,好吃好喝还给零花,这些没了退路只把自己当成死人的家伙,自然就替他卖命。
可以这么说,许三虎是东平江湖头一个养士的,在打打杀杀的岁月里,这些人没少替他和对方换子对车。
等其他混混反应过来的时候,许三虎早已一骑绝尘了。
张合成嘴里的老九,就是这些死士当中的佼佼者。
这家伙从十二岁开始少管,又因为重伤害三次入狱,出来时已经四十出头了。
说到心狠手辣,就是二进宫的张合成,对这家伙都心有余悸。
在他看来,老九绝对是对付张雷的绝佳人选,一个不行就两个,反正大哥手里有。
许三虎却没有答应,在他看来,张雷虽然能打,但远没到对付不了的程度。
即便真到了那时候,他也有更好的办法解决他。
一了百了地解决他!
"刑警那边谁带的队?"许三虎忽然想起。
"是那个姓孙的女警!"
许三虎三角眼一翻,精光暴闪,瞬间又归于寂静。
他端起茶水,下意识吹吹已经放凉的茶水,然后轻声说道:"要不,动动?"
韩建廷被掀翻,似乎是在东平波澜不兴的江湖里,投进一颗当量惊人的水雷。
顷刻之间浪花翻涌,消息不胫而走,屈突豹声名鹊起!
当晚就有个瘸子找到武校,而此时屈突豹正在和大家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瘸子自报家门,说他叫刘权,本来在宋舒明手下,因为偷拿账上一万块钱就被挑断脚筋扔了出来。
虽说接得及时,可还是成了残疾。
刘权面黄肌瘦、衣衫褴褛,见众人疑惑就赶紧解释,"宋舒明是许三虎的军师,他的事十之七八都是这家伙操办的。
许三虎手下的赌档、黄窝,还有那些账目我都一清二楚!"
张雷搬了把凳子给他,这货坐下后继续说道:"钱,我要钱,我要离开这里,条子那里我不敢去,就只能找你了,屈老大!"
瘸三、崔大喜、**胜,还有几个和许三虎有宿仇的大哥也都在场。
现在大家已经上了一条船,要么一鼓作气把许三虎彻底掀翻,要么等人家秋后算账,把在座的一个个全部生吞活剥。
屈突豹凝视刘权片刻,然后说道:"说来听听,你不就想找个地方养老吗,干倒许三虎,东平谁还敢动你?
这么大一座学校,还盛不下你?"
刘权眼珠乱转,寻思许久才狠狠一拍大腿,"干了!"
这小子确实知道不少内幕,尤其是跟着许三虎的狗头军师宋舒明多年,对团伙的内部运作也知之甚详。
一帮人把资料抄录汇总后,也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崔大喜写得一手好字,自然当仁不让,抄录完就递给了屈突豹。
屈突豹已经毫无疑义地成为反许的领军人物,尤其是一战团灭韩建廷之后。
张雷因为身形迅捷,出手不过一招半式,纠缠于群殴的这几位竟然没一个发觉的。
只有瘸三似乎有些疑惑,可一转念就把这个心思掐了,太年轻了,怎么可能?
屈突豹翻了一下就递给张雷,在他看来下午那仗之所以能完美收官,就在于瘸三他们抄了韩建廷老窝后,***能在恰当的时间点及时出现。
没有如此精准的把握,韩建廷就不会败得这么彻底,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大家开碰头会时,屈突豹就隐晦地表示,张雷和上层关系良好,也算给大家吃了颗定心丸。
可张雷本人却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收拾完韩建廷他就回家了。
他本不想出头,抄家这种事就更不能去了,也压根没给孙文文打过电话。
听瘸三他们说,带队女警确定是孙文文无疑,可这也太巧了,到底是谁通知她的呢?
难道背地里还有第三股势力不成?
不论如何,得约孙文文一见,除了推测一下背后这伙势力,还得把手头的资料交给她。
线人不光出现在电影里,现实中也确实存在。
不过大多是友情客串,斗急了双方大哥同时站出来实名举报都不稀罕,可要是***这个,保准死得渣都不剩!
张雷现在就是这么一个角色。
街角一家茶餐厅里,孙文文正翻看那些整理好的资料,好一会才抬起头,望向略微失神的张雷,却没有恼怒。
"证人?"
张雷摇头,"恐怕不会站出来,除非许三虎团伙被一网打尽!"
孙文文眼神变得异常坚毅,然后一字一句说道:"那我需要更多的证据,实打实能把他钉死的证据,而不只是推理、猜测和臆想!"
刘权确实提供了不少信息,有些信息甚至局里都没能掌握。
但许三虎集团盘踞东平多年,犯罪手法早已登堂入室,简单的刑侦手法根本就不起作用。
"当然,东西还是有价值的。另外,韩建廷那里,是个中年人拿公用电话报的警,没留下****。"
为了鼓励张雷,孙文文临走前还莞尔一笑,说了声保重。
张雷靠在窗边走神,静等孙文文从二楼下去,先来后走是他给自己定下的规矩,他和孙文文都在明面上,不得不防。
孙文文那辆SUV上下来一个秃顶男人,站定后还四处张望了一下。
张雷嘿嘿一笑,这丫头车上怎么还藏了个老头?
但笑容旋即凝结,然后只觉得头皮一紧,转身就朝楼下跑去。
孙文文说过,她是一个人来的...
张雷边跑边给孙文文打电话,可对方却一直占线,等他下楼时车已经离开了。
他快走几步到了刚才停车的位置,发现地下有一滩油渍...
电话没打通,是孙文文正在向队长汇报。
张雷跟她接触后,她就如实作了汇报,队领导对这件事很重视,这份供述也来得很及时,得赶紧送回去。
孙文文警校毕业先是分配到后勤处,可她愣是坚持不懈打了半年报告,才被调到现在的岗位。
她业务素质高,又每战争先,一年时间就破了不少大案要案。
领导对她很看重,觉得她再多锻炼几年,完全能挑得起***的大梁。
没靠家里一分一毫,就走到今天这个局面,孙文文还是比较自负的。
等自己成了东平市头一位女***长,总能堵得住爸妈的嘴了吧?
电话不知道何时已经挂断,孙文文下意识甩甩头,她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有了走神这个习惯的。
想到这里,她又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习惯走神的家伙。
这家伙最近好像壮实不少,只不过穿着衣服不大明显,可精气神却和先前大不同了。
男人就该像杂志里说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不过,他脱了之后应该什么样呢?
想到这里,孙文文只觉得一阵燥热,偷瞄了一眼后视镜,脸竟然红了...
茶餐厅在旧城新建的一条商业街附近,想要回局里得穿街过巷才行,于是她直接选择了绕城高速。
可开着开着,她就察觉出了异样,刹车滑溜不堪,像被抹了油,咬牙跺了一脚却没有丝毫反应。
一瞬间,孙文文浑身上下就被冷汗浸湿了...
有人对车做了手脚,只是她脑子里蹦出的头一个想法。
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绕城高速上车辆不算很多,可车速降不下来,依旧是车毁人亡的结局。
孙文文浑身都在簌簌发抖,脸也瞬间变得煞白。
她自认面对过不少危局,有歹徒持械行凶,甚至还有持枪对峙的时候,却从未像今晚这样。
那是一种来自于心底的最深层的恐惧,就像茫茫黑夜里,被无边无际的黑色潮流所吞噬,没有丝毫声音,没有片刻影像,似乎也没有任何尽头...
一瞬间,泪水从眼眶里滑落,流过腮边,然后汇集到下巴,结成了更大的水滴。
泪水冰冷,仿佛从眼眶流出时就是冷的,它从脸颊滑落,就像冰锥划过皮肤,切肤之痛、冰冷刺骨...
绕城高速依山而建,一边是险峻高山,另一侧就是幽邃的深谷。
前方不远就是收费站,孙文文心中默念,可脚下却依旧不停地踩着已经损坏的刹车,下意识希望它能突然起作用。
电话响了,她没心思去接,因为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越来越近的收费站上...
收费站前停满车辆,就算故障区也停满了过路的大车。车速因为下坡变得越来越快,如果强行转弯,事情只会更糟!
孙文文眼前泪水集聚,似乎变成了一具哈哈镜,收费站前的景象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那个黑黄相间的隔离墩,也因为距离拉近而变得越来越大,像一只横亘于此的洪荒巨兽,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这大概就是我的结局,碰撞发生前,孙文文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