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张雷是彻底无知无觉地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是觉得身体困倦之极,仿佛可以一睡不醒。
直到耳畔传来李伯然的叫声,"雷子,醒醒!"
张雷明明能听得到对方的声音,也知道自己身处梦中,却无论如何也回答不了,更做不了任何动作,甚至连眼皮都睁不开。
这种噩梦般的清醒,简直能把人逼疯!
"伯然,七天已过,看来..."
这是李庆达的声音,他话音刚落,就传来刘荷撕心裂肺的哭声。
七天!
不就一会儿功夫吗?
怎么就七天了?
"庆达,帮我行回魂针!"杨必达声音坚定,不容驳斥。
张雷闭着眼,可还是能感觉到被人抬到床上,剥去了衣衫。
开始是寸关尺,然后是涌泉、足三里,先后有十几处大穴开始微微发麻,之后就有温热的气息注入。
片刻之后,张雷才微微感到疼痛,随后痛感渐渐加大,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他终于张口叫了出来,"啊!"
张雷从床上坐起,双目赤红,额头冷汗淋漓,浑身像是被水洗了一样,衣衫全部湿透。
他环顾四周,只见李伯然、杨信然紧握自己足底,李庆达在自己后背缓缓注入真气,而原本乐天知命的杨必达此时却是脸色衰败,仿佛大病一场,神色极差!
"我醒了,李道长,不用耗费力气了!"张雷强打精神,好容易才说了句囫囵话。
李伯然喜笑颜开,"我就说么,你这个家伙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死的!"
张雷靠在木床上,听大家叙述经过,这才知道自己已然在赤练洞中待了整整十一天,而成为神魂离体的假死状态也已经整整七天。
是李庆达早上起卦,觉察到有异,这才开了洞府进来抢救,要不然神仙也救不回已经元神出窍七日的张雷。
李庆达道基深厚,瞬间就觉察出张雷的神魂稳固许多,于是朝他望了过来。
张雷这才笑着把自己进洞之后的经过说了,当然,温泉那段少儿不宜被直接略过。
杨必达奇道:"你说你按着其中功法习练,竟然能略过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化虚、炼虚合道四步,而直接元神出窍?"
张雷点点头,"应该是,因为我看到了自己,而且还能到处飞,要不然也不能把那三只神兽打得死去活来,最后把他们逼进器物之中!"
杨必达顺手取过那截断齿,只觉得上面灵气四溢,果然和先前大有不同!
"雷子,要记住,这般功法极为诡异,而且惊险万分,有一次就足够了!切不可再有他想!"
张雷郑重点头,表示记在心头,这才在众人的搀扶下回到茅棚草舍。
张雷强行越级,迫使元神出窍,这才将天罡神兽的神魂剥离出来。
也幸亏他修习神魂稳固之法,神魂早已完美无缺,要是给了一般人早就非傻即疯。
可即便如此,张雷也因神魂损耗过巨,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李嫣然依然会定时送来三餐,自从上次见识过她的惊心动魄,张雷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而对方见他如此,也越发认定这是这家伙欲擒故纵的把戏,也越发深信,眼前这个武道高到离谱的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淫贼。
张雷在床上躺了三天,这才能勉强下地。
玉子门中人平日修道之余,也不忘农耕桑麻,自给自足,一般情况下很少会去山外。
而且师门对弟子学业要求极其严格,但学成之后的去向却很是民主。
弟子成年之后,如果想出山游历,只要在师门排位前发誓,不透露玉门谷的位置,就可以自行下山。
至于能不能回来,就看各人心性感悟,能迷途知返最好,如果能融入世间弘道,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刘人兄妹二人因为童年遭遇凄苦,反而更容易适应这种教授方法,张雷就曾经考较过,两个小家伙的学业还真没落下。
这天李嫣然过来送饭后就要走,张雷就问为什么不见杨李二位道长?
李嫣然愣了一下,就说师父入山采药未归。
张雷察觉有异,追问之下才知道,杨必达当日为救他还魂,强行使用了回魂针,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这家伙一听就急了,救一人杀一人,这不成平一指了?
杨道长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我这就看看去!"
说完,张雷就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李嫣然见这家伙如此急切,心头也不禁想道,知道师伯因救他而病重,能急成这样,这人终究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
张雷急匆匆赶来,才看到昏迷不醒的杨必达躺在床上,眼窝深陷、气若游丝,眼见是没几天活了。
"怎么...会这样?"他眼圈一红,问在床前伺候的李伯然。
李伯然见他这样,也叹了口气说道:"师伯早年间因为用功不当,导致走火入魔,这才绝了武功一途。
那天为了救你,强行用功,所以..."
杨必达的首座弟子杨信然,这时也过来安慰,"雷子兄弟,这个不怨你,你对我门有大恩,就是粉身碎骨也必将报答。
这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心愿!"
张雷急道:"说说,到底是什么病症,不行就出山,去京城!"
原来,杨必达所采用的回魂针,是玉子门独有的针法,要比寻常的鬼门十三针和高级版的金针渡穴,还要难上几分。
尤其是前两种手法在激发银针时用的是真气,而回魂针想要让银针运转自如,需要的却是魂力。
也就是说,得消耗医者的元神来驱动银针,只有这样才能将病人的元神锁在各自穴窍,魂魄自然回转。
如果杨必达是个练气修行的武人,自然神魂强大稳固,可惜他只是个普通人。
而张雷的神魂又太过强大不羁,要想锁紧,要比常人费上几倍的功夫,这才让他神魂损耗过巨,导致昏迷不醒。
张雷听完李伯然的讲述,这才知道杨老先生为了救他,简直连命都不要了。
心下感动之余,也不住叹息连连,坐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出声。
直到李嫣然送饭过来,张雷才倏然惊醒。
梳理过前因后果,他才问已经采了草药回来的李庆达道:"李道长,杨师伯昏迷不醒既然是神魂缺损所致,难道不能做法?"
李庆达摇头,"师兄三魂七魄皆在,如何做法?只不过是虚弱之极,就如微微烛火,只待油尽灯枯,就...唉!"
张雷心道,我自己倒是神魂充盈之极,要是也能和真气一样,送一点给杨道长就好了。
想到杨道长为了救助自己还魂,竟然还搭上了一条命,他心中就愧疚不已。
"吃饭了,思虑过甚伤脾伤肝,要是你有个好歹,师伯就...白白牺牲了!"
听到李嫣然这么一说,张雷这才发觉,周遭除了她之外,已经没了旁人。
"师父已经领着师兄弟入山采药,留下我和安然照顾师伯!"
杨安然是杨必达最小的徒弟,是个十五岁的少女,此时眼睛红肿,显然是才哭过。
见张雷默然不语,她也上来劝道:"雷子...哥,你不要难过,师父说不定就好了!"说完又转过头轻轻抽泣起来。
杨必达天性豁达开朗,深得谷中儿孙辈的喜爱,此时眼看命悬一线,这些小儿女难免悲从中来。
李嫣然也过来安慰,"安然,不要难过,生死有命,师伯一向豁达,咱们可不能给他丢脸!"
杨安然点点头,"师父他是神魂缺损才成了这样,我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半神魂给他,好让他老人家长命百岁!
师姐,你帮我找找,咱们门中有没有这种法子。"
张雷愣愣怔怔在那里胡思乱想,忽然听到这句,登时眼睛一亮,张口说道:"好像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