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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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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十四岁的孟古在兄长的护送下来到费阿拉城。努尔哈赤率领着部众亲族,亲赴城外相迎。大婚的隆重场面,就连他娶嫡福晋的时候也无法与之相比。

看着孟古穿着大红嫁衣向自己走来的时候,努尔哈赤心中是雀跃的。那个在雪地里纵情驰骋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他很想立刻掀开她的盖头,看一看她现在的模样是否如他想象中的一样。

好不容易等到宾客散去,努尔哈赤终于如愿的走进他们的新房,抬手刚要去掀她的盖头,却听坐在床上的人出声道:“等一等,我有话要问你。”声音清脆空灵,与当年有一些不同,但是努尔哈赤一听就知道,她就是当年骑在马背上与自己对答的那个孟古。

努尔哈赤手下动作一顿,坐到她身边,看着她端坐的身子,笑着问道:“你要问什么?”

“你为什么要娶我?”

努尔哈赤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还是睨着她,笑问:“你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吗?”

她绞着手指,说道:“我六年前就想问你啦!可是不小心忘记了,等我想起来,你已经离开叶赫了。你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就决定要娶我啊?你就不怕我长大了变成一个丑八怪吗?”

努尔哈赤忍俊不禁的大笑起来,“你怎么会变成丑八怪呢?”

孟古低着头,声音也是低的,“那如果我真的变成丑八怪了呢?”

努尔哈赤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就算你真的变成丑八怪,我也不嫌弃。”

“真的吗?”

“真的!”

“好吧,那你可以先开盖头了。”

和她说了这一会儿的话,努尔哈赤已经没有刚进门时那样迫不及待了。他抬起手,轻柔的将喜帕从她的头上掀开,满头珠翠在烛光下摇摇曳曳,闪动着柔和夺目的光芒。然而,在琳琅的珠翠之下,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皮肤一如当年般白皙,眼睛仍旧闪亮灵动。只是,白皙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长满了雀斑,还有大小不一、坑坑洼洼的麻子,怎么也无法与当年那个精致的小女孩儿联系在一起。

努尔哈赤一怔。

孟古嘟着小嘴儿,垂头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现在后悔了吧?”

努尔哈赤忽而一笑,抬手抚上她的脸,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后悔?”指腹在她的脸上轻轻摩裟,滑腻的脂粉,黝黑的墨迹,沾了他一手,而她的脸,则恢复了白皙滑腻,在烛光的映衬下,莹亮剔透。

孟古呆呆的看着他的手,挫败的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努尔哈赤道:“若是连你的这点儿小把戏对看不出来,我如何带着手下一众将士攻城略地啊?”

孟古撅着嘴说道:“我还以为你是真的不在意我丑陋的样子呢。我和哥哥说,你看了我的样子若是嫌弃,我就连夜回叶赫去,可是现在这样怎么算啊?”

努尔哈赤低头睨着她,那眼神就像猎人在看小白兔,“你都已经嫁了我,还想着回叶赫?”

“你若是嫌弃我,我当然要回去了。虽然刚才的样子不是我本来的面目,但是我早晚有一天会变老,会变丑的呀!到那个时候,你若是不喜欢我了,我岂不是会很惨。”

努尔哈赤没有想到她的小脑袋里转的会是这些东西,捏了捏她的小脸儿,笑着说道:“我保证,就算你的脸上真的长满了满满的雀斑和麻子,我也不会嫌弃。就算有一天你真的老了,我也会一样的喜欢你。”

对于努尔哈赤这样的人来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已经是分外难得了。他一向只懂得打仗、争夺,女人?对于他来说恐怕和财产没有什么区别,他什么时候对女人有过这样的耐心,他又什么时候对一个人这样柔情蜜语过。

孟古的脸上微微泛红,无论她有多么的精灵古怪,终究也只是一个情窦初开,懵懂羞涩的小女孩儿,在这样一个烛光摇曳的夜色下,面对着这样一个不可一世的英雄人物如此的告白,如何还能脸不红心不跳?

第二天一早,晨光熹微中,孟古推开房门,大片大片的粉红映入眼帘。北方的四月,正是春光烂漫的时节,桃花在这个时候开得最好。满院的桃花竞相开放,层层叠叠,如同梦幻中的桃花源。

努尔哈赤从后身环抱住她,在她耳畔低声问道:“喜欢吗?你要的满院桃花。”

她满脸的娇羞与欣喜,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居然真的在院子里种了这么多的桃花?”

努尔哈赤低语道:“是你说的,想要院子里种满桃花,我怎敢不照做?”

孟古低下头,红着脸问:“你对你其他的福晋也这么好吗?”语气中带着些微的醋意。

努尔哈赤浅笑着扳过她的身子,刮了刮她的鼻子,说道:“对别人,我何尝需要花费这么多的心思,自从见你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呀,一定是一个磨人的小家伙。”

她嘟着嘴,娇嗔道:“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把一个磨人的家伙娶过来啊?你这不是自找苦吃嘛。”

努尔哈赤看着她温柔的笑,低声道:“只要是你,不管是苦是酸,我都爱吃。”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扬起粉拳在他的胸口捶了一记,红着脸转身跑开了。

在努尔哈赤的一生之中,那是最明媚的一段日子。时光清浅,岁月静好,莫过于此!孟古就像一道柔和的月光,照进他只有征服和杀戮的生活之中,让他体会到另一种幸福。

他们的生活聚少离多的,更多的时候,是努尔哈赤在外征战,而她,只能细数着世间,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归来。嫁给一个努尔哈赤那样的男人,等待就是她的宿命。当然,每天苦等着努尔哈赤的不知孟古一个人,还有他其他的福晋和侍妾。孟古并不喜欢那些人,应该说是打心里排斥那些女人。没有一个女人对真心喜欢自己丈夫的其他女人,除非她不爱她的丈夫。但即使是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吧,被别人占据着,心里也总会有些不舒服。所以对于人间这种一夫多妻的制度,我实在是无法认同,更不知道如此没有道理不和常理的制度是怎样存活数千年的,更不知道那些女人是怎么忍受的。如果换做是我,倒是宁愿去当尼姑道姑。

孟古还算是那些女子之中比较幸运的,因为她的丈夫在意她。在努尔哈赤在外征战的日子里,信使不断的往返于战场和费阿拉城之间,即使是在战局最焦灼的时刻,努尔哈赤心里也始终记挂着她,不忘鸿雁传书,告诉她他一切安好。

他们第一次闹别扭,是在成婚五个月之后。努尔哈赤消灭了建州的最后一个对手,完颜部,成功的统一了建州五部。由于政治需要,决定娶完颜部首领之女。至于着娶妻和他所谓的政治有什么关系,我也一时想不明白,他与那些属下之间的商讨我也没有心思听。

那天孟古正满含期待的等待着努尔哈赤班师,结果还没有等到努尔哈赤,就听到了府中要准备婚事的消息。她不是什么大度的贤妻良母,也不懂什么贤良淑德。一听到这个消息,她就怒了。原本已经妆扮好了准备出去迎接努尔哈赤,一怒之下把头上的朱钗全部都扯掉了,又把房门关得严严的,气愤的坐到床上。

努尔哈赤回到府中,见莺莺燕燕早已侯在院中,唯独不见孟古,还以为她生了病,也不理会那些望眼欲穿的妻妾,铠甲都来不及换,就往孟古的院子里走。他走的急迫,开门的动作也急迫。不想一推门,居然推不动,门已经在里面插上了。

他站在门外叫了数声,听不到里面丝毫回应。但是一道门又如何能难得住努尔哈赤?拿下一座城池对于他来说都不在话下,何况是一道木门,不过是一抬腿的事儿。

努尔哈赤虽然粗狂,但是在孟古面前一贯是温言细语,是而她不曾想到他会如此粗鲁的把门一脚踹开,虽然她知道踹开这样一道门花不了他多少力气。

努尔哈赤见孟古好端端的坐在床上,只是头发有些散乱,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又见她脸上怒气冲冲,像是心里憋了天大的火气,柔声问道:“是谁这么不长眼,惹你生气了?知道我回来也不出门,你就一点儿也不想我吗?嗯?”

他走到孟古床前,伸手欲摸她的脸,未防被孟古一巴掌挥开。他这才后知后觉的猜到,原来孟古的怒气是冲着自己来的。

怔忪间,听孟古说道:“你走!以后再也不要来我的房间。”

努尔哈赤想不通她在闹什么别扭,问道:“这是怎么了?我不来这儿,你让我去哪儿啊?”想他努尔哈赤驰骋南北,纵横沙场,什么时候低过头,服过软?可是说这话的时候,居然委屈的像个糖果被抢走的孩子。如果换做以往,孟古一定会转怒为笑,可是他就要娶别人,她如何还能笑得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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