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三人运起地趟术,欲合力将那封闭的山洞冲开一个口子,不想霹雳一声,洞口腾起烟雾,将她三个震倒在地。巫芳跳起来,道:“此处定被设了顶级魔障,不可硬闯,待日后再说。”巫明道:“那邪魔却如此不放心!”遂回东阳山。
一日,巫明说大山里太闷,建议出去走走,巫芳、巫容儿都赞成。巫明道:“听说孟童住上水村,那附近有个仙湖公园,何不就去那里?说不定撞上那赖子呢。”说罢,把眼瞅巫容儿脸上。巫容儿倒也不羞,道:“就去!就去!”巫芳只是笑。
仙湖公园门口侧边,一个白胡子老道占张石桌,桌上摆着面箔金牌子,上面写道:五行相生: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五行相克: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老道微眇一目,口中喃喃:“紫微八字、手相面相、米卦钱卦、铁板神算、星座塔罗牌、问鬼问神问佛,都能算喽。”
巫容儿见了道:“算个命吧,看看咱们日后是否能在蓝星立足。”巫明道:“那就算呗,若是听到好话咱们就赚了。”正要下签卜卦,从别处地摊大大咧咧地走来三个地痞:八字胡、没沿花帽、反穿皮衣。三人围住老道看个不住,眼神不善。
八字胡的男子敞着个胸脯,逼前道:“喂,老头,你占地角也不问大爷一声!”说话时嘴里散发老大一股子酒味,让人不由自主地要离他若干公尺。戴没沿花帽的小子指头点着箔金牌子,没好声气道:“靠,把这回炉重造了,你不就有的吃了,还需在这当那张老脸老皮的!”说得唾沫四溅地。反穿皮衣在那儿不怀好意地东摸西蹭。
看来这公园门口的地皮和他们有些关系。老道神色不变,但暂止卜卦。那三个泼皮见老道不睬他,拿起桌上的东西就往地上扔。巫芳对巫容儿道:“咱们只看他做么?”巫容儿道:“这么多斑马恐怕不好对付。”巫明问:“为什么叫他斑马?”巫容儿大声道:“那不是劣迹斑斑的马吗!”巫芳道:“二姐幽默。”巫容儿转转手腕,捏紧拳头,口中念诀,顿觉力如泉涌。
此时三个泼皮越发地咄咄逼人。老道擦擦手掌,又抹把脸,眨巴眨巴核桃眼,这才懒懒地回应道:“老夫不是占地吃饭,不过也是卖个眼力,替人解惑而已。”说罢,对那三个浪人微微一笑,好象是在请他们行个方便,
八字胡喝道:“你再不听劝,小心成了大爷的靶子!”没沿花帽问道:“你不就是个假道人,野和尚?没有本事你念哪门子经?”反穿皮衣抬起一只腿蹬住了桌子道:“老家伙,你走是不走?”
巫容儿上前,捏住反穿皮衣的脚准备将它复归原位,反穿皮衣牙一呲就踢巫容儿,可那脚半天楞是不动。巫容儿使了几分内力,他岂能动弹!
八字胡凑近巫容儿道:“啊呀嗬,还真的蹦出个管事的嘛。”巫容儿道:“我是过路的,你们的事我不管。”没沿花帽指头差点没戮到巫容儿鼻子上:“你不管事做那样子给谁看?”
巫容儿道:“那是你小子不了解爷哈,我管就是不管,不管就是管。”她一个女子,自称“爷”,惹得那伙泼皮有点哭笑不得。八字胡从背后将胳膊搭巫容儿肩膀上道:“去,去,没和你玩。”巫容儿一手捏着反穿皮衣的脚,另只手压住了八字胡的手腕。没沿花帽骂道:“嘿,你还电线杆上的风筝———缠上了。你小子屁股上生跳蚤痒痒哪。”
巫容儿笑道:“一群狗疯咬吕洞宾啊。”反穿皮衣虽然脚不能动,嘴巴还在叨叨:“哥们,这家伙没几两重,敲他!”
巫容儿放开八字胡和反穿皮衣,弯起一条腿,指着膝盖道:“来来来,都往这儿踢,你们要是每人往这儿踢一脚,没准等会爷有大奖。”八字胡道:“你块头不大人还挺牛啊,咱哥们再不济也喝过少林寺的洗米汤呢。”挥挥手让大伙上。
三个家伙使尽吃奶力气,轮流朝巫容儿膝盖踢上一脚,只见碰撞处立刻迸射红黄蓝三色魔法火焰。“哎哟!”“哎呀呀!”“妈妈哟。”接下来便是这样的声音。三个学艺不精的宝贝眼睛都直了,抱着脚倒在地上狂嚎。
巫容儿大笑:“一伙包子面蛋啊。”巫芳、巫明插着手也笑:她俩连帮忙的机会都没有。
八字胡狠命揉着脚说:“原来大姐身手不凡。得拜师啦。反穿皮衣道:“倒他妈烂霉,遇上个厉害的,咱们没沾便宜倒撞了一鼻子灰。”没沿花帽道:“是修仙者吧,这家伙看上去等级不低啊,待咱们练好了功夫再来对付她!”三个浪人就在自我解嘲中爬起来灰溜溜地走了。众仙姑齐声道:“不送!”
不一会,有辆小货车慢慢驶来,停在湖岸边,下来四个人,从车厢里抬下了两大桶鱼,走到岸边,直接连水倒进了湖中。那些鱼活蹦乱跳,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鳞光。原来这天是立春节气,这些人是来放生的。
这时那三个泼皮在远处见了,又引着五六个喽罗快速返回来。喽罗们个个赤膊光背,只着长裤,手里都拿着大网兜。见两大桶鱼下水,那五六个人各把大网兜插进水里,搅一搅,四面合围。只见网兜到处,那些鱼惊恐乱窜,有的跃起半米多高,水花四溅,引起围观者惊叫。那些人干这活都是惯熟的,不一会,就捞回半桶。
巫芳看了,摇头道:“放生与杀生并行,倒是未见,这些人如此不堪!”巫明亦道:“不信蓝星人会是这样!”巫容儿只是盯着那伙人。
少时,只见一人沿湖岸边快步走来。巫容儿见了这人,不禁“咦”了一声。巫明也指道:“那个人不是孟童?”巫容儿使个眼色,小声道:“我们都不做声,看他认不认出我们?”巫芳摇掌道:“且慢,昔日邦主说他最心善护生,我等就看他今日作为。”巫明道:“听三姐的最好。”
只见这孟童径直走到那三个泼皮面前,问道:“放生之鱼能吃?”八字胡指他鼻子道:“你说下去!”孟童说:“食人善心,其味如何?”八字胡怒目道:“你再说!”捏着拳头逼近两步。孟童摊个巴掌道:“偶也没说什么。”脚下恰好退了两步。八字胡挥拳作势道:“谅你敢说什么!”孟童矮身缩脖,躲到一边,心想:“偶也不与他交手,只魔法了那鱼罢。”口中念咒,使个挪移术,只见岸上塑料桶里的鱼,都排列成行,向湖中跃去,片刻之间,鱼都逃尽,只剩空桶。八字胡看了大怒,一脚把桶踢翻,眼睛四下乱睃,吼道:“谁在搞鬼?”旁边那老道说:“放生之鱼岂能再捕?”八字胡指他道:“正是那个妖道!”反穿皮衣、没沿花帽听了,一蹦老高,向那道人扑去。巫容儿大横身挡住,怒目而视。反穿皮衣伸手便抓她肩膀,巫容儿抬起一只手搭他手背上,就听反穿皮衣把臂惨呼。没沿花帽大怒,飞起一脚,直踢巫容儿下盘。巫容儿默念心诀,挥手向他腿上做个劈势,这一个也护腿狂号。八字胡见了,暴叫一声,操起个大网兜砍向巫容儿。巫容儿瞪眼道:“你也要找打?”八字胡一怔,不敢做声。
那时孟童在旁边,觉得这几个女的身段眉眼,举止谈笑,都挺眼熟,突然忆起,暗笑道:“是那些仙姑!偶且菜鸟,钓她一钓。”因对八字胡招手道:“不要欺负人家姑娘,你敢打偶么?”那些泼皮正没地方出气,见是刚才那菜鸟,都做一块奔来打他。孟童转身就逃。那伙人追上,放翻在地,有用拳头擂的,有用脚尖踹的。孟童掩面缩身,惨叫不已。
巫芳向巫容儿道:“此人有点象孟童,二姐如何不救他?”巫容儿道:“如此菜鸟,会是孟童?蓝星人有许多长相一样的,不要救错了,你们都笑我。”巫明道:“就不是孟童,救他何妨?二姐就用蛛丝功对付那些泼皮。”巫芳道:“五妹就是心好。”这时那些泼皮稍一放松,那赖子跳起来,奔向巫容儿,扯住袖子,苦苦哀求道:“大姐救偶!”
巫容儿心生厌恶,用手一搪,那孟童向后踉跄,差点坐个屁股墩。嘴里叫道:“好手劲!”爬起来转身便走。巫容儿一踅,拦在面前道:“你是谁?”孟童道:“偶是上水村孟童。”巫容儿道:“你到底是不是!不要骗我!”孟童道:“偶骗你做甚!”巫容儿指巫芳、巫明道:“你既是孟童,且认我三个一认。”孟童摇头道:“不认得。”巫容儿道:“我说他不是么!”挥挥手,让他快走。孟童欲走不走的,一副不知所措的傻样。
巫芳道:“那伙人可恶,二姐何不让他尝尝蛛丝功?”巫容儿随即运起功法,嘴里吐出蛛丝,正要“满天银花”,突然一人撞入怀中,双手合抱,将那蛛丝都收了。嘴里道:“偶来,偶来,收拾这些个,哪要婵女们动手!”那三个定睛看了,不约而同拍掌道:“他是孟童!”那些泼皮见他们相识,更是吃了一吓,扛着网兜赶紧溜走。
当下相见,两边都欢喜。孟童道:“久别重逢,何不去店里小酌三杯?”巫明道:“应该!东阳山你欠咱们的!”说得孟童笑。巫容儿道:“最好。”眼睛瞅着孟童,两颊便有些上来。这叫未饮先醉。孟童道:“都不要忙,今天是偶请客。”便引她们到湖边一酒楼里,点了十多样菜,要了一箱酒。众人围桌而坐,其乐融融。
席间,孟童问众婵道:“还在东阳山住?怎么不见你们出来逛逛?”巫芳道:“前段时间因为失了魔能石,生怕惹祸,一向闭门谨守。”巫容儿在旁边听了,不敢做声。孟童道:“这五方魔石,邪魔所好。你等婵女要它做什么?”巫明称许道:“孟哥说的正与邦主一致。”巫容儿看她一眼,怪她叫“孟哥”。巫芳道:“也是。但落入邪魔手中,恐殆害于世。”孟童又问巫雪儿消息。那三人不敢道出真情,只说去闭关了,要许多时间,谁也见不着。当时各饮了五七杯,吃了一桌,谈笑甚欢,话题不尽,别时再见,情意更浓。那巫容儿想起西阳山那一日浪漫,也是谈吐自如,尽情挥洒,眼角眉梢,秋波频送。只是在巫芳、巫明面前,不敢如往昔那般轻狂放浪。
有道是:“欢娱嫌夜短”,不觉月上三杆,已至子时。三个婵女起身与孟童作别。孟童送至大门外。巫芳拱手道:“再来东阳山,别忘了!”孟童道:“偶若不去那还奇了怪了。”巫容儿别意惆怅。巫明亦有依依之态。
返家路上,三个婵女且行且谈。巫明道:“孟童太有爱心了,难怪邦主喜欢他。”巫芳道:“我看你也喜欢他!”那巫明便腾地红了大半个脸,幸而月色之下,见得不甚分明。巫容儿暗道:“若知他是这种人,当初西阳山上,我何必冒充公主用王宫权力和财富诱他?又何必使用魔连石对付他?有道是“厚德载物”,他这种人日后什么没有?”心中既感慨又愧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