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荫内莎收得牛头山石冲、石树、石敢、楼青、楼修、楼从、赵原、赵得、季奇、季果、季甬、季本这一拨十二人。雪境山边骇、丛武、楚可、柯并、孟顾、鹿扣、花为果、屈成林这一拨八人,共计二十个魔头。当下大喜。设宴庆贺。左边坐着石冲、石树、石敢这一帮人,右边坐着边骇这一拨人,还有先前夜行灵魔那五个。兰溪洞中,已是小有人气,初见阵容。荫内莎高兴,与众人频频把酒言欢。
宴席上,荫内莎向计智狐问道:“本魔拥有魔宝多个,现在又收了这许多人马,若向狒尔量那厮叫板,如何?”计智狐道:“未到时候。那狒尔量现为魔界盟主,这殊星大大小小的魔头也有上万,有些名气的也不下三四百家,都归他调遣,服他指挥。而魔主新近收得三拨人马,加起来顶多二三十个,又怎能与他相比?魔主自恃多个魔宝,岂知天下宝贝多少?那狒尔量先有魔能石,传闻中还有魔融咒本。魔能石五方魔石之首,魔连石难以抗衡,又且殊星三四百个魔头,各有法宝,各有绝活,若与狒尔量联合行魔叠之功,不说魔主,天下谁又能敌?魔主不可轻易,当忍则忍。”
荫内莎道:“军师所言极是。只不知要忍他到几时?”计智狐道:“那狒尔量只是假冒季德王,此是他命门,在下死抠此点,必有奇效。”荫内莎道:“狒尔量假冒季德王,天下亦有传闻,只是人心皆势利投机,只要他坐了王位,掌了权柄,无不趋附,无不讨好,哪管他真假。便是有些眼力的,也只装聋作哑,但求自保。如此下去,大仇何时能报?”计智狐道:“魔主睿智,见得分明。目下大势如此,也无快计,当行蚂蚁溃堤之策。”
次日,巫樱来报,说是傍湖山庄穆公子四处寻不着“梅姑娘”,急得快要疯了。计智狐笑道:“是我失了计较。”急唤魔姝香也其,道:“我在傍湖山庄曾许下穆公子一头婚姻,你今前去,就化成梅姑娘的样子,与他成亲。嫁妆礼品都不用担心,我自备办,管叫你风风光光地嫁人。那穆公子是个好人,也是情痴,我先前已考验过他了;你若与他做夫妻,不会差了哪里去。只是他乃大家中人,你须熟习他那里各种规矩。从此以后,既是良人贤妻,又是我魔罂堂坐探,双重身份,为人处事,当顾两头,分寸拿捏,都要有度,勿让人看出破绽。”香也其喜道:“深谢军师成全。”荫内莎笑道:“军师总是成人之美。”计智狐亦笑道:“在下行事,但求八面玲珑,各人之间,都要有些好处。”指座下数十魔姝道:“你等若能对魔主忠诚勤勉,有始有终,日后都能过上好日子。”魔姝齐道:“托魔主之福,借军师吉言。”荫内莎欢喜无限。
忽一日,计智狐禀荫内莎道:“昨日截得一信,是季桂国藩王何伯送于王公董亘的,内谈送女成婚之事。既有此事,在下当让他两个反目。”荫内莎道:“他两家素来亲近,如何得他反目?”计智狐道:“木刚易折,玉坚易碎,亲近者最易反目,只看计好也不好。”荫内莎问道:“军师果然又有好计?”计智狐道:“魔主有心脉图,在下能不成功?”
当下召火芙蓉进洞,遣她持心脉图去干事。火芙蓉问计智狐:“此番前去,当化身他府上何人?”计智狐反问:“你道化身何人最好?”火芙蓉道:“在下愚钝,实需军师指教。”计智狐道:“一大家族中,最晓机密者,并非至亲之人,乃是总管,就冒他府上总管。”火芙蓉拜谢。
不日,火芙蓉归来。计智狐唤入密室,两人低语一番。计智狐即去面见荫内莎。荫内莎赐座,魔姝奉茶。计智狐向荫内莎道:“在下假设:那董亘历来与狒尔量不和,何伯原是他山头的,两家有儿女亲家之约。在下闻何伯两个女儿,相貌极其美丽,端得是倾国倾城,那狒尔量好色无比,何伯若将女儿送与狒尔量,董亘必然与他翻脸,就借董亘之手,去除何伯,而狒尔量闻知此事,又必除去董亘,正可分去狒尔量实力。”荫内莎道:“军师连环好计,可惜只是假设。”
计智狐道:“据火芙蓉报,董亘性急如火,又恃**,如若知道何伯悔婚,必灭何伯。在下这就外出干事。”荫内莎道:“先前军师连干数功,人岂不知?恐怕已有防备。”计智狐道:“我亲自去见董亘,便知他心思如何。”当即化个教书先生外出。
却说董亘一日突然接到何伯书信,内称女儿何枝身体有恙,不能嫁入董府。董亘看信后,冷笑不已。一旁总管边妥问他何故发笑,董亘道:“待我查实此事再说。”先召那接信的庄客问道:“送信那人长的什么模样?是否何伯府上的人?”庄客答道:“是个教书先生,面生得很。”董亘又派边妥持那封信至何伯府上,询问悔婚之事。何伯看信后大惊,道:“全无此事!恐怕是有人从中作乱!”边妥回去禀报董亘。董亘点头道:“这就对了,必是有人播乱。”边妥道:“近来闻凤音山荫内莎手下计智狐,到处行奸作怪,为荫内莎拉拢盟友,莫非又是她?”董亘急止道:“你们都不要做声,严守秘密。且看本魔怎么消遣她。”
次日,果然有一教书先生门外叩见。董亘即命请入正厅,看座奉茶。董亘也不说话,只是命丫头快上水果点心。教书先生道:“董公不问小生来由,姓甚名谁?就不防小生有诈?”董亘道:“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先生一教书的,何诈之有?”教书先生道:“近来凤音山计智狐频频行奸作乱,董公乃朝廷重臣,如何不防?”
董亘道:“谅那计智狐也不敢来,我这府中岗哨密布,防卫森严,她来岂不是找死?”教书先生指自己鼻子,笑道:“只我便是计智狐,董公信不信?”董亘大笑道:“先生真会开玩笑!”笑罢又道:“我有一宝贝,先生若让我照一照,便知是不是计智狐了。”
教书先生道:“什么宝贝?莫不是照妖镜?就拿来照小生看看,说不定小生就是个坐探呢。”那计智狐因为近来连胜三场,洋洋得意,有点托大了。
董亘却真的有个法宝,唤作“光缩器”,能趁人变化之机,侵入他全身细胞核,使之快速缩小,并且难以返回原形。听教书先生如此说,那董亘笑笑,便命亲随之人取出光缩器,递与教书先生看,教书先生正待伸手去接,那亲随猛可地将那宝贝对准他,嘴里叫道:“小也!小也!小也!”
教书先生就觉得全身一紧,丝丝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身子里漏走了。低头一看,自己不但被返回真身,而且整个人也觉得变短小了许多。这计智狐虽是狐精,因修女相金典和金叶富丽功有成,外形上也是身姿曼妙、丰韵娉婷的大美女,当下被他缩小一圈,顿觉长相委琐,大受打击。
那光缩器从来是魔法世界的奇宝,计智狐若不是修炼百年之身,恐怕早被他一缩到底,变成只有小鸡小鸭那般大。这计智狐见多识广,知道遇上了克星,当时叫一声:“走也!”变个身势,白鹤冲天,倾刻遁走。董亘即刻进京,先到狒兴霸府上,向他通报此事。狒兴霸留董亘在府中过夜。
次日,狒尔量在议政殿接见群臣。狒兴霸先禀道:“据老夫暗查,凤音山荫内莎一心要危害大王,此番计智狐连连使计,争取盟友,已有夜行灵魔、石冲、边骇等魔头计二十六名,投往风音山荫内莎。大王切不可掉以轻心。见有王公董亘亲历此事,就令当面禀报大王。”
董亘随即禀道:“荫内莎确实猖狂,昨日她遣计智狐到在下臣府上,又行奸作怪,欲使下臣与何伯反目,使我自相残杀,消弱大王实力。”
狒尔量问道:“果有此事?”狒兴霸道:“董亘所言,绝无虚言;荫内莎扰乱天下,千真万确。在下坐探无数,遍布四方,岂能不知?”狒尔量问:“军师何策应对?”狒兴霸答道:“荫内莎穷凶极恶,大王须率部亲征凤音山,灭掉那荫内莎,以除后患。”
狒尔量道:“荫内莎有魔连石,与魔能石不差上下,且五方魔石不自相克。我想皇家山庄会盟时咒玉大显神通,天下震动,既然此物这般厉害,那神秘女子会不会趁我征荫内莎之际,又来横插一杠?”
狒兴霸道:“大王人马众多,可分两头行事,一面征荫内莎,一面也暗中提防那神秘女子。”
于是狒尔量即刻起魔兵二十万,浩浩荡荡,杀向凤音山来。只见山寨门口并无岗哨,旗帜偃伏,内堆干草。狒尔量见了,问狒兴霸道:“莫非有埋伏乎?”狒兴霸道:“容臣观看。”就沿寨边巡行。狒尔量笑道:“军师不必看了,荫内莎就那几个魔头,虽有埋伏,本王又有何惧!”帅旗一指,魔兵涌入,四下搜索,果是空寨一座。原来荫内莎闻听狒尔量大军要来,早已狂奔蓝星。
狒尔量率众回至王宫,与群臣议事。狒兴霸道:“荫内莎远遁,大王暂且不去管她,可派人寻找咒玉,若得此物,岂不是又大增我朝实力?”谋臣吕成道:“军师高见,下臣早就听说蓝星上有衔玉下葬之事,想来咒玉甚多,但找到上等咒玉恐怕并非易事,下臣又听说殊星魔鑫王赵广吉曾与蓝星上盗墓大王长期合作,又曾参照咒玉产生的条件,试制过大量咒玉,其中有一款人血黄玉,名气甚大。若是持魔能石破其基地,岂不是事半功倍?”
上百年前,殊星曾经发生战争,魔鑫王与战胜一方商议,将敌方被俘士兵用于制造咒玉。据说当时有数百被俘士兵,被捆绑柱上,用刀剑撬开嘴巴,将黄玉塞入口中强行捅至咽喉部位,再将嘴封闭,受刑者被活活噎死,痛苦万状。尸体立即埋于地下腐化,人的咽喉处血管密布,鲜血慢慢沁入玉心当中,历经百年,尸体只剩残骸,那先前咽下之玉便成人血黄玉,视之表面呈枇杷色,内里灿若鲜花,华贵之极。只是那血玉凝聚死者冲天怨气,阴魂不散,时而闪烁如鬼眼,甚是诡异可怖。此物若再经功力强大的法师附咒其中,便成为陵墓中最凶悍阴毒的守护法物。莫说那鸡鸣狗盗之流,便是强人巨匪,也望墓而叹,止步不前。
时有季桂王国旧臣季启在旁,生怕狒尔量得到那些宝贝,因劝道:“大王不可,那人血黄玉也只是传说而已。若大王起兵征伐,万一不得咒玉,反为天下人所笑。”狒兴霸驳道:“依老夫看,那人血黄玉一定存在,诚恐为他人所获,大王应趁早下手。”狒尔量道:“既然如此,爱卿即可抓紧进行。”狒兴霸应道:“下官谨遵王旨。”
却说殊星魔鑫王赵广吉,早年开创玉品生意,其子赵广远又发场光大,在冯山开设工场,创建基地,成为殊星玉王。传至当下,赵广吉后人赵广登接手基业,已是第八代矣。一日,大管家狄庆向赵广登道:“自那皇家山庄一战,神秘女子持咒玉大败娄崩底,现在各方魔头都想寻找顶级咒玉,对我魔鑫家族是备加关注啊。”
赵广登之子赵福一旁听了,笑道:“我这冯山基地堡垒陷阱无数,关卡重重,咒物强大,外人岂能轻易进入?”狄庆忧道:“别的我尚且不惧,魔能石凝聚奥枷大师心血,能力极其霸道,恐怕冯山基地会被他攻陷。”
赵福道:“管家你说魔能石那东东啊,目前为止,我等只是听说,未见其真实效验。上次群魔会武之际,季德王也未敢亮宝,我看只怕是银样蜡枪头,徒有虚名哈。”
赵广登斥道:“小子狂妄,信口胡言。我意既然殊星大小魔头都已服季德所管,不如就尊他为王,每年纳贡,也是做臣子的本份。”
赵福道:“父亲不可!有传闻说那季遇王只是邪魔所冒,父亲不必睬他,且看势头再说。”
赵广登道:“看什么势头?季德王信义卓著,早已坐稳王位,岂能动摇?我意已决,你等不必再说。”就命狄庆去京城王宫里面圣说知心意。狒尔量闻听狄庆到来,假意欢喜,设一大宴招待狄庆,就邀文武百官参加。次日,狄庆回冯山复命。
三天后,狒尔量亲率领一班魔头来到冯山观摩宝玉,行官先入寨中知会。赵广登欲出迎,赵福劝道:“狒尔量不告而来,况此人素无信义,无恶不作,恐有不测。”赵广登斥道:“有何不测?京城王宫盛宴,文武百官俱已参加,难道还明抢豪夺不成?你说季德王是狒尔量假冒,有何根据?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下不听赵福之言,率众出迎。
只见一班魔头簇拥狒尔量到达大门口,狒尔量骑着高头大马,手执帅旗。赵广登正要下拜,狒尔量旗子一指,狒涯暗持魔能石领头杀入寨中。
赵广登毫无防备,那些堡垒、陷阱、关卡都被魔能石一路摧枯拉朽地毁灭。赵广登哀嚎道:“不料魔能石如此霸道!“于是仓皇逃窜,手下都作鸟兽散。
狒尔量命人立马搜寻传说中的人血黄玉,果然在地道中找到大量人体骸骨,在人骨的咽喉部位,都存有人血黄玉。狒兴霸即取人血黄玉对墓中人骨咒诵之。只见那些人骨纷然立起,旋转上升,在空中横冲直撞,犹如锋利刀刃,或相互撞击,或刮着树枝,无不凌空而爆,无数的骨渣向四方激射开来。但似乎也仅此而已。
吕成道:“赵广登虽然得到大量人血黄玉,但据在下所知,这都是些普通咒玉,若是能找到王陵中帝王下葬时口中的衔玉,那才是稀世之宝。”狒尔量道:“可那些帝王口中的衔玉去哪找呢。”狒兴霸道:“咱们殊星没有衔玉下葬的习俗,倒是蓝星上的很多君王是用美玉随葬的,老臣想,赵广登家族与蓝星上盗墓大王交易的历史不下百年之久,其间又以玉品交易为主,难道就找不到一块帝王葬玉?”
狒尔量道:“对啊,既然如此,赵广登基地中为何找不到帝王葬玉呢?”吕成道:“在下认为,赵广登家族很可能据有顶级咒玉,只是咱们未能找到而已。”狒兴霸思索片刻,道:“老夫有个建议:派人久住冯山,细细寻找,假以时日,必见成效。”狒尔量道:“这事就交给军师了。记住,越快越好,此事若是办成,本王将大大有赏。”
不日,狒兴霸进殿面禀狒尔量道:“属下派人把赵广登家族的基地翻了个底朝天,可惜啊,根本没见着顶级咒玉,却找到一份藏宝图。”狒尔量闻听,两眼发亮,便问:“藏宝图是个啥?”狒兴霸道:“就是赵广登家族在蓝星藏宝的地图,据说赵广登家族巨富,藏在蓝星山洞里的宝贝,可以买下一个海岛国家。”狒尔量点头道:“原来赵广登家族早就将宝贝运到蓝星上了!军师此行收获不小嘛。”狒兴霸道:“大王谬奖,愧不敢当。”狒尔量却将脸一变,道:“没有咒玉王,对付不了小魔女,要那些东西有何用?”狒兴霸赶紧谢罪,道:“在下确实深负大王。”狒尔量却笑道:“军师此次虽然没找着葬玉王,但是找到了藏宝图,据此图找去,焉知洞中没有咒玉王?”狒兴霸道:“大王见得极是,藏宝图还提到了奥枷大师的魔变雌石,也许其中宝贝之多会大大超出我王期待的。”
狒尔量道:“若果然如此,本王承诺,一旦打开宝洞,其中最好的宝贝军师可以任选三件,作为本王对你的奖赏。”狒兴霸躬身道:“谢大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