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计智狐有一方窥幼镜,能知人幼年往事,当下运功行咒后,便对荫内莎道:“那巫容儿是王族之女,小时千娇百宠,因此她与孟童相处,必犯公主病,魔主可就便行事,我料魔主必得魔连石。”荫内莎心中欢喜。
那巫容儿确实魔法高深,非比一般。最擅长连星蛛丝功,能瞬间吐出巨量蛛丝,将人包裹,人称“盘丝公主”。此功暗藏北斗七星之力,运功时满天银丝,灿如闪电,又如瀑布狂泻,极其壮观。这连星蛛丝若加上魔连石之力,自然是霸道无比。当下巫容儿决定与孟童相会,遂摇身一变,变成紫菊儿,自撰其名“野艾儿”。
且说那天荫内莎冒巫雪儿与孟童相会,后又离去,孟童不舍,又到西阳山洞穴中寻找。不想洞穴中了无一物,那些木床和植物都不见了。孟童正要转身离去,忽见一个穿着怪异的女子,手中执着藤条进来,眼神邪气十足。她上穿兽皮短上衣,下着网眼花纹的短裙,手臂上画着彩色蜘蛛,脖子上挂着银链骷髅头,走起路来结实上翘的臀部左摇右摆。孟童道:“咦,好一个美女棒棒臀啊,倒是个天生裤架也。”心里却也惊诧兽皮女的奇异美貌。
巫容儿问道:“孟童,你要去哪里?”孟童惊讶道:“初次见面,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巫容儿皱起眉头道:“难道我的主人是哑巴?我是巫雪儿的贴身丫环野艾儿。”孟童笑着问道:“原来如此。你的主人呢?”巫容儿道:“主人去山洞中闭关了,我来替她收拾收拾房间。”孟童道:“收拾房间?你骗偶吧?这里还有个猫啊。”巫容儿怒道:“你不信我?那好,不准说话!不准与我说话!”
孟童就觉得她刁蛮娇横,十分有趣,因此不住眼地看。巫容儿道:“你觉得我好看是吧。”脱下短裙,呼一声甩到老远,从包里拽出一件皱巴巴的老式长裙,穿了上去,兽皮短上衣配长裙,不伦不类,的确难看。巫容儿从眼角里看着孟童,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孟童侧目道:“变吧变吧,你就变成个老妖婆偶也没啥意见。”那巫容儿听他说这话,倒乐了,道:“逗你的!我知公子有正事要做,是不是找那什么仙石?”孟童点头道:“传说此山有仙石王,偶到这里,别无他事,就为了取仙石王。”巫容儿问道:“你找到了吗?”孟童道:“找到了偶还在这里干嘛,当然是一无所获啦。”巫容儿道:“此处不远的大山中,便有仙石王。你去不去?”孟童暗忖:“莫非此人知道仙石王的下落?”因问道:“真有仙石王?你不骗偶?”巫容儿道:“真有仙石王,我何必骗你?”孟童道:“若真有仙石王,偶不去那还奇了怪了。”巫容儿暗笑道:“巫雪儿说的不错,此人心中大有痴念,每触及于此,便可调动,无有不灵呢。”
那巫容儿心想:“既然此人大有痴念,我且先戏一戏他。”便引他走到一处有清澈溪流的地方,对他道:“寻找仙石王之前我得先沐浴净身,你转过去,不准偷看。”孟童道:“行,偶从来不看女人洗澡的。”一边转过身去,一边不时地回头看看。
巫容儿笑骂道:“你小子眼神不那么老实嘛,好象后脑勺多了两个眼珠子。”孟童道:“偶也不想看的,可谁叫你这么露魅呢?当然,还有偶的脖子也不那么争气。”巫容儿道:“你那么讨厌自己的脖子,砍了算了!”孟童笑道:“实话告诉你吧,偶是怕你脱光了衣服,里面是个妖精,吓都把偶吓死!”
巫容儿眨眨眼,脸上露出诧异表情:“哟,你怎么知道。”孟童问道:“你真是妖精?”巫容儿道:“妖精是那么好当的?得修练多少年呢!”一边说,一边卷起裤脚,脱了鞋袜,顺手扔给孟童,露出嫩藕一般的小腿,慢慢地走到溪水里去了。
孟童以为自己要大饱眼福了。不想巫容儿却在溪中石头上坐下,玉手招招,让孟童近前。孟童道:“有什么事?”巫容儿一脸恐惧,道:“我踩到水蛇,回不去了。”孟童哗拉拉趟着水跑了过去。到了跟前,巫容儿突然扬手给他一掌:“你敢骂我是妖精!”那赖子满不在乎,道:“那是骂吗?知道偶的最爱是什么吗?非妖精莫属。”巫容儿道:“算你说对了一句话。”说罢低头洗脚,一边洗一边嘟着嘴向孟童要肥皂和搓麻。孟童道:“肥皂和搓麻,哪有?”巫容儿指着岸上道:“看那里啊。”孟童回头一看,什么时候她的鞋袜都变成了肥皂和搓麻,于是跑过去抓起扔给她。巫容儿只是低头专心洗脚。孟童心想:“可怪,她怎么先洗脚再洗澡。”因此问她。巫容儿道:“这有什么奇怪的,王宫定的规矩呗,先把脚洗干净了再入浴池,不是更卫生吗?”孟童听她说出王宫来,更觉惊奇,心里说:“莫非此女是王族的公主,因为遭了难才流落于此?”
巫容儿把肥皂和搓麻用上两下又扔给孟童,过了不到几秒钟又向孟童要,好象孟童是专门来伺候她洗浴的。孟童问道:“你到底是谁?”巫容儿轻声浪笑:“你管我是谁,你是不是喜欢我?告诉你,我可是个毫无能力的落难公主,沾上我有会很多麻烦的。”那赖子笑笑:“麻烦?我这人就最不怕麻烦,再说了,这儿荒山野岭的一个人都没有,你又这么漂亮,偶不管你谁管你?”心里却想着怎么让她帮自己找仙石王。
巫容儿乜斜着个眼道:“莫不是要和我玩个野外缠绵?”孟童道:“野外缠绵,那也不错哈。”巫容儿道:“再说一遍:沾上我会有很多麻烦的。”眼神却越加放浪了。孟童道:“偶就最怕姓麻的。”说罢转身要走。巫容儿盯着他道:“原来你是个胆小鬼!”孟童一蹦,空中转体,又与她面对面,道:“你说沾上你会有很多麻烦,那偶就偏偏沾了。”巫容儿嗔道:“看不出来,你还是头倔牛啊。”孟童道:“偶不想当倔牛,是你让偶当的。”
巫容儿美目杀威,道:“告诉你啊,你已经见着本姑娘的清白之体,所以你就得对本姑娘负责任了。否则你就是个不得好死的花眼狼!”孟童急问:“负责任?啥叫负责任?”巫容儿道:“负责任就是负责任,就是终生负责任的意思。”孟童暗道:“有趣,这美女还赖上偶了。”心里倒也有点喜欢她。巫容儿道:“你记住,从今往后,你要是对本姑娘不负责任,我就与你同归于尽,我说的出就做的到,你信不信?”
孟童见她个性泼辣偏激,故意要逗她,因此旁若无人地大笑几声。巫容儿眼珠一转,道:“我知道你得意什么,是想当驸马吧?”孟童点头笑道:“偶是想当驸马啊,碰到了公主不想当驸马那倒是奇了怪了。”巫容儿嗔道:“你倒是想得美,有那么便宜的事吗?”孟童道:“偶也不想好事,但好事要是硬找上偶那又有什么办法。”巫容儿道:“你喜欢我是不是因为我是公主啊?”孟童狂点头,道:“当然,公主啊,谁不爱呢。”巫容儿微笑,很享受的样子。孟童却又大摇其头,道:“偶喜欢谁?喜欢你吗?非也,非也,你若是公主,偶就得是驸马,听说驸马有很多事要做的,忙得连屁都没空放,不好不好。”
巫容儿惊讶道:“你不想要荣华富贵?”孟童道:“偶当然想,荣华富贵啊,谁不想呢?”巫容儿道:“那你就当驸马嘛。”孟童道:“非也非也,偶忘了,荣华富贵啊,在偶那儿又叫神马浮云。”
巫容儿问道:“神马浮云?什么叫神马浮云?”孟童道:“神马浮云你都不知道啊,那真是白痴到家了,告诉你吧,神马浮云就是什么都没有的意思,包括你那什么公主身份。”巫容儿怒道:“不想当驸马你就滚。”孟童一副赖样,道:“偶当然要滚,只是什么时候滚,你说了不算。”巫容儿击打水面,扬起大片水花,直泼孟童。那些水花打在身上,生疼生疼的。
孟童想:“这妞还真生气了。”却仍然蹲在岸边不动。巫容儿脚一抬,跨着大步哗啦哗啦地跑过来,举拳欲殴。孟童抬手遮脸,道:“偶走,偶走。”巫容儿叫道:“我谅你不敢不走!”孟童赖赖地一笑,道:“偶走可以,但就盼你来个以礼相送呢。或者,来个依依惜别?”巫容儿道:“哇,你还真是个赖子呢。”眼神中却现几分迷离。孟童转身就走。
巫容儿扑过去一把拖住他,道:“慢,你得还我鞋袜呢。”孟童摊着巴掌说不知道,因为那些鞋袜确实变成了别的东西。巫容儿抱着他手臂就势倒在他身上,就咬他的手。孟童甩开她,转身就走。
巫容儿冲上来对着他小腿踢了一脚,道:“要边走边回头看,依依不舍那样。”孟童转向巫容儿,慢慢向后退去。巫容儿很享受似地,冲他眯眼撅嘴作飞吻状。孟童倒行越来越快,忽然脚下平白无故一个趔趄,身子一歪,裁进溪里,水花四溅。
巫容儿狂呼大叫,如一发炮弹一样射了过来,扑通一声直接跳到水里,抓着他又搂又抱,又掐又捏,还咬了他一口。活脱脱一头小母兽。孟童嗔道:“你是喜欢落汤鸡啊。”巫容儿道:“不,是喜欢落汤鱼,咱们两个一起当落汤鱼,最好再来一锅麻辣烫,把两只落汤鱼都煲化在一起。”
孟童道:“天才,太天才了,偶今个儿是大长见识了。”巫容儿盯准他的嘴唇,鸡啄米似地连亲几下,道:“好学生,不用教!”吻得湿湿润润的。那巫容儿真个就是公主性子,你若对她好,便派了许多不是,你若不理她,倒对你百般地讨好起来。
巫容儿道:“你还是要走?”孟童道:“你说带偶找仙石王,闹了半天不是这款,偶当然得走。”巫容儿道:“你那仙石王比我还重要?”孟童道:“前些天那个仙姑说帮偶找仙石王,她的话偶信,偶现在找她去。”说罢就走。
这下巫容儿真怒了,喝道:“你敢走,要是再迈出半步我就要动用魔连石了!”孟童问道:“魔连石是个什么东东?”巫容儿道:“好吧,告诉你:闻名天下的魔界法宝,殊星奥枷大师的杰作。有了这个宝贝,我们再结盟,就会成为天下一霸。”孟童道:“原来如此,偶听说过这家伙,也是个邪物哈。”巫容儿语中带着威胁道:“虽是邪物,霸力无边;你还走不走?”孟童变色道:“巨恐怖啊,偶不走了。”巫容儿道:“这还差不多,站那等我!”孟童道:“偶不走,偶不走,偶等你。”巫容儿刚走出两步,孟童猛地一蹦,箭也似窜出十多米。巫容儿大怒,掏出魔连石,对着孟童狂咒。一道玄光直射孟童后背,那赖子象个沙袋一般倒在地上。
巫容儿赶上前来道:“我叫你跑!”俯身去抓那赖子,只见面色苍白,双眼微闭,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玉指刚触及衣裳,孟童却倏然跳起,臂展如翼,似大鸟一般飞了去。这就是修飞升诀的好处,再加上小仙灵石的助力,此人自然身轻如雁。巫容儿大为灰心,道:“那厮根本不惧魔连石!”正在懊悔,突然一道白光直射双眼,什么都看不见了,一条黑影窜出,猛抢巫容儿手中的魔连石,巫容儿大惊,迅即吞下魔连石,倒地急滚变成只剌猬钻入茅草深处。
孟童飞出一箭之地,心里惦记仙石,又返身原处,却不见了巫容儿。孟童若有所失,原地站着发呆,嘴里只道:“咦,人到哪去了?不带偶找仙石了耶?”那赖子能记住的似乎只有这件事。将双手拢成个喇叭,对着四周大叫。只有山谷应声,绝不见人。孟童郁闷不已,只得挪步下山。走了一程,正是个山路环转之处,只见密林之中跳出一人来,大叫:“走哪里去!”孟童转头看去,那人嘴里吐出如胶水一样的东西,一下子将他粘牢,分也分不开了。正是巫容儿,发出银铃般的大笑声。孟童道:“你能耍!”巫容儿道:“知道本姑娘了得,还不从了我?”话音未落,突然一道黑丝从空而降,将他两人缠绕。巫容儿急忙扭动身躯,想甩开,不想那黑丝缠绕极快,瞬间将他两个牢牢绑定,没放他一点松宽。
密林中走出丛留子,大笑道:“正是情丝缠人反缠已,破了法术又陷身。这样倒好,作成你俩一对!”巫容儿是蛛丝功高手,如何中他招?只因急切索情,**太炽,又与孟童一块粘住,故一时被对方所乘。
魔姝丛闻香问丛留子道:“既已缚住,如何处置?”丛留子想偷懒,便道:“就用蛛丝缚了她去。”于是召魔姝们上前,共有十多个,一起运起蛛丝功,将巫容儿封得风雨不透。
原来这些魔姝也习过蛛丝功,只是不如巫容儿的神通。巫容儿醒过神来,已知被人暗算,心里道:“辣块妈妈的,想用蛛丝功玩死老娘,正是鲁班手里调大斧,你这几个恰是老娘掌中蠢虫。”因骂道:“快与我解了这蛛丝!不然我叫你们都死!”丛留子讪道:“姑娘怎么这模样?着了谁的道儿?”巫容儿道:“不管着了谁的道儿,你先替我解开,我会多给你救命钱。”丛留子道:“我这就来替你解开。”从腰间拔出一把嵌玉宝刀,对准她咽喉就切下去。巫容儿急止,道:“不要用刀,血污了姑娘手。我今天死是死定了,只求个死得好看些。”丛留子道:“你要怎样?勒死?吊死?淹死还是烧死?”巫容儿道:“都不要。你看我被蛛丝缠成这样,已是命悬一丝,不如就再缠死,死了也报姑娘大恩。”丛留子见她满脸青紫,口里有出的气没进的气,便道:“谅你也没啥扑腾了。”巴掌一挥,手下魔姝十多人又一起上前诵咒,就见如大风飘雪一般,那蛛丝越积越厚,不一会就形成一个巨茧,足有原来的两三倍大。丛留子心想:“那巨茧准定牢固,任凭她巫容儿怎样本事也难逃了去。她会吞魔连石,我本领又根本不及她,不如回去叫魔主自己来取魔连石罢。”于是率众人离去。
那些魔姝去后,巫容儿将手脚收拢,身子团成一块,那蛛丝也不来粘她,巫容儿吹口气,巨茧便冲开了一个小口,巫容儿身子缩小,从破口处脱出,返身又吐蛛丝将巨茧补好。巨茧放在那里,象是不曾动过的。巫容儿变成个村姑,追上丛留子道:“那里有个巨茧,兀自乱滚哩。眼见得就要滚到河里去了。”丛留子纳闷道:“怎么还会滚?难不成还能逃?”因走回头来看。只见那个巨茧果然左右乱滚。丛留子拔出长剑,飞身跃步,就往巨茧刺去。就见那巨茧开了个口子,嘶嘶地吸气,倒象个漏斗,将丛留子吸了进去。只听巨茧里狂吼,长剑在里面左冲右突,不得而出。巫容儿指巨茧笑骂道:“蛛丝功好玩,你今天玩个够!”
巫容儿说罢,鼓腹伸颈,吐出魔连石,在手里摆弄一番。孟童对着那魔连石,便觉得眉宇间不太舒服,似有真气泄出。他是修过烛邪真术之人,对魔连石这类邪宝自然反应强烈。便向巫容儿道:“姑娘正魔之身,法术高深,刚才连星蛛丝功偶也见过了,何必又要那邪物?”巫容儿道:“你一个蓝星人,如何知道这些?”孟童道:“偶有个兄弟叫孟书灵,他修的文渊功,哪有个不知的?”巫容儿道:“我为什么听你的?我持魔连石,你与它试试,倘若你胜了,就算你说的对。”孟童对魔连石左瞅右看,道:“就是个邪物,没一点掺假的,姑娘好让人笑话!”巫容儿听了大怒,喝道:“你敢来笑话我!这魔连石是奥枷大师所创,殊星人人皆欲得之,你是什么人,敢口出大言!”说犹未了,旁边走过巫樱,对巫容儿道:“魔连石自有公论,小主何必与他论口?”巫容儿道:“这人也太狂了,竟然瞧不起魔连石!”巫樱道:“公子有何法术可胜魔连石?”孟童道:“偶自能胜它。”巫樱向巫容儿说道:“既然如此,小主就与他试试?”那巫樱哪有好心?只要他斗起来,便可乘乱夺取魔连石。巫容儿听了,越怒道:“孟童,你不要太狂,我只要与你试试,你输了又如何说?”孟童笑道:“那就玩玩,只不可当真啊。”巫容儿心想:“这厮先怯了,装什么大尾巴狼!”便双掌托起魔连石,让那赖子接招。孟童只是笑个不住,并不动手。巫容儿颤动嘴皮,大力诵咒。
孟童虚做个迎势,转身就走,巫容儿大笑:“竟然是菜鸟一个!”用魔连石朝向他上下扫描,只见紫光道道,如利剑一般射出,好象要将他割碎,那赖子身子左摇右晃,嘴里叫道:“痛杀偶也!”巫容儿道:“知道厉害了!还不讨饶!”只那一声里,孟童脚步飞转,伸臂指向魔连石,喝一声:“灭了哈。”巫容儿双手狂颤,便把持不住,看那魔连石时,已是紫光渐消,暗淡下去。巫容儿见了,叫道:“算你能!明日再与你说话!”一个玉碟升空,盘旋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