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在一个四处透风的破窝棚里,一堆篝火燃烧得正旺,两个jing赤着身体的人,一边瑟瑟发抖着,一边在篝火上烤着衣裤和棉鞋。一个人是燕川,另外一个人是张卫兵。
当时,就在整个车辆都被淹没的一刹那,囚车的后窗玻璃被踹开了。燕川深吸了一口气,屏住了呼吸,然后就拼命地向上游去。棉衣棉裤都被浸湿了,棉絮被灌满了江水,又加上带着手铐,几经挣扎之后才从冰窟窿里钻了出来。燕川把手搭在这个巨大的冰窟窿的边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爬到冰面上。他刚刚爬上冰面,棉衣裤就被冻得**的了。并且粘在了冰面上。
“拉我一把!”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燕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站起身来,他扭过头一看,原来是张卫兵也浮了上来,他的手扒在冰面上,身体还浸泡在冰冷的江水里。燕川挪动着脚步,一步步的向冰窟窿的边缘靠近着。直到挪到了能够得到张卫兵的时候才伸出双手来,用力把张卫兵拖上了岸。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向冰窟窿里望去,冰窟窿里黑洞洞的,上面飘着一些碎裂的浮冰,江水正一点点的漫过冰面。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张卫兵一摆头,燕川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挪动着脚步,向江对面走去。就这样,两个人艰难地挪动了一个多小时。就在他们要被冻僵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夏天时,打鱼人搭建的简易窝棚。更幸运的是,窝棚的一个土灶台上还有一盒火柴,尽管里面只有十几根火柴,但也足够他们生火的了。
张卫兵先在窝棚边上找到了一根晾鱼干用的铁丝,就在燕川惊异的目光中,没用上一分钟就打开了手铐。随后,张卫兵又帮着燕川打开了手铐。两个人拆了窝棚的一角,这才升起火来。
“张大哥,你说那些人会活下来吗?“燕川心有余悸地问道。
“你想他们活下来吗?”张卫兵很yin险地一笑反问道。
燕川一时语塞了。现在,他真的不希望那些押解员能活下来。如果他们能活下来,就一定循着足迹找到这里。尽管这个想法很恶毒,但对于重获zi you的燕川来说,他是真的不想去监狱服刑。至于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他还没有想好。
“兄弟,他们要是都见了阎王才好呢。你打算去哪?还有啥打算?”张卫兵问道。
“我还没想好。我现在只想回家。”燕川说。
“燕川兄弟,你别太幼稚,你现在是被判刑的人。现在出了这档事,你最好是隐姓埋名找到陷害的人,洗清罪名后,就能光明正大的回家了。”张卫兵说。
燕川也只是随口一说,他已经想象得到,押解犯人的车辆掉入大江这件事儿,用不了几个小时,就会在整个江城市传开。而且,公安部门一定会出动大规模jing力,打捞车辆和寻找沉水的人员。如果找不到他们两个人的尸体,就一定会铺天盖地的搜寻。好在大雪覆盖了他们的足迹,即便是要寻找,也要费一番周折。半个多小时以后,两个人穿上了干燥的棉衣裤和棉鞋,这才感觉到身体暖和起来。
“走吧,张大哥。”燕川说。
“走,咱们先找个村子弄两套衣服穿。”张卫兵说。
燕川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身上穿着看守所的统一号服的棉衣裤,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人的怀疑的。
张卫兵临走的时候,捧了一些雪浸灭了火堆,然后才走出了窝棚。
他们沿着江岸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就发现前面有一个村庄。张卫兵是江湖上老油条,燕川在他的授意下,两个人分开行走在村子里。燕川把双手拢在袖子里,就像一个普通的村民一样走进了村子。
燕川走过两户人家,看到院子里并没有晾晒的衣物,心里不免有点失望。当他走到第三家的时候,看到这个农家小院里的晾衣线上挂着几件衣物,其中还有一套迷彩服。燕川踅摸了一下,看到院子里并没有什么人,就大着胆子推开了木门,走进了院子。他迅速从晾衣线上扯下那套迷彩服,撒开双腿就跑了出去。直至跑到村口的一片小树林里,才停下了脚步。他在树林里换上了这套还没有干透的衣服后,才喘了一口气。
几分钟后,张卫兵也来到了他们事先约好的这个树林里,他的动作更快,走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穿上了一套城里已经见不到的;哔叽料子的衣裤,脚上还穿了一双军用大头棉鞋。燕川看到这双鞋就明白了,张卫兵一定是进到人家的屋里翻找到的。
在东北的村屯,白天家里没有人的时候,大多也都不锁门。张卫兵一定是趁着这个功夫,跑到人家里换上了这套衣裤和大头鞋,只是这一点,就足以看出来这个人的胆量了。
这时,张卫兵又像是变魔术似的,从衣兜里掏出两个还热乎的馒头,递到燕川的手里说:“燕川兄弟,这两个馒头留着你吃吧,咱们兄弟就此别过,他ri有缘再见。”
燕川接过馒头说:“谢谢,以后能有机会坐到一起喝顿酒最好了。”
“但愿有机会吧。临别我有几句忠告,听不听就在于你自己了。”张卫兵说。
“你说出来听听。”
“你要想隐姓埋名查清真相,就不要跟自己最亲近的人接触。还有,你最好能换成另外一副面孔,最好是整整容。”张卫兵说。
张卫兵的话让燕川心里一动,直至张卫兵一溜小跑的走了,燕川还在琢磨着他说的话。眼下,也只有先回到江城市,找到沈家骏之后再作打算了。但此时,燕川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燕川在国道上等了半天,才拦下来一辆手扶拖拉机。司机就是附近村屯的农民,他是拉着一车窖藏的白菜去市里卖。要过年了,这个时候也能卖上一个好价钱。下午二点多钟,手扶拖拉机才来到了江城市农贸市场。
燕川厚着脸皮跟司机要了两块钱,在农贸市场的一角,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然后拨通了沈家骏的电话。
“家骏,我燕川。”
“燕川?”沈家骏在电话那边惊讶极了。
燕川简单地说了事情的经过后,沈家骏让燕川等着自己。二十多分钟后,沈家骏开着车赶到了农贸市场。两个人见面之后的激动心情自不必说。
在车上,燕川把自己的想法跟沈家骏说了以后,沈家骏说:“好主意,去改头换面再回来,咱们兄弟再重打江山。”
“重打江山?家骏,凤凰山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燕川问道。
他想起在看守所的时候,沈家骏,陈墨他们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对,现在又听到沈家骏说重打江山这句话,心里更是疑惑起来。
沈家骏犹豫半天才讲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就在燕川锒铛入狱后不久,他们所贷款的那家银行便要收贷款。银行的理由是因为一年之期也到了,银行吃紧急需回笼资金。沈家骏和陈墨托人想要续贷,但人家银行不同意。银行并且限定了ri期,让他们在十五天之内交齐。否则,就拍卖凤凰山的资产。
陈墨动用了一些人脉,经过多方面的打听才知道,是市里某个主管领导亲自跟他们省行的领导交待过,凤凰山一定要收回。万般无奈之下,沈家骏才委托黄律师;借着让燕川签署律师委托书的时候,顺便把凤凰山交付给银行的文书也签了。
“当时是含烟,我,陈墨,肖冰一起做出这个决定的,我们是不想让你上火。”沈家骏讲完后说。
“你们是怕我在看守所想不开吧?放心,我没有那么脆弱。”燕川说。
燕川话虽这样说,但他的心里还是感到很难过。刚刚有了起sè的事业,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半路夭折了。不仅如此,自己还被人陷害,背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成为了一名囚犯。如此种种,都说明是有人故意在整自己,这个人是谁?他(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家骏,凤凰山现在谁接手了?”
“北方星辰公司,还有一件让人生气的事情。北方星辰接手之后,狩猎场的批文就下来了。”沈家骏愤愤不平地说。
燕川想,北方星辰公司坐享渔人之利,但北方星辰很可能是表面的,他们一定有一个幕后老板。而这个幕后老板,就一定是陷害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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