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季有些干旱,一连十几天也没下一滴雨。这样的天气,无论是对靠天吃饭的农民,还是对秋天跑山搞副业的人来说,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此时,地里的庄稼已经成熟,晴好的天气有利于rì后的收割和储存。跑山搞副业是山里人的专用词语,意思就是趁着农闲时节上山捡核桃,打松塔,采摘野生葡萄,五味子,以及各种野生菌。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一些车辆进山来收购山里的各种土特产。因此,根本不存在滞销一说。无论哪一种特产都供不应求,山里人也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补贴家用。对于放山的人来说,这样的天气是再好不过了,少了雨水的侵袭,更有利于多跑山路。搜寻的面积越大,寻找到棒槌的机会越多。
天空没有一丝的云彩,阳光很暖,也很轻柔,已然不见了夏rì的骄阳似火。
当夏苏和蓝香草两个人听说燕川还要进山,都说燕川是个财迷,刚刚脱离的危险又要入山。她们极力劝阻燕川不要一意孤行,而燕川却对她们的劝告置若罔闻。无奈之下,两个女孩子嘱咐燕川,让他每天晚上都要赶回来,至少回来住毕竟还安全一些。
关老伯倒是很欣赏燕川这种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xìng格,他嘱咐了燕川几句话后,就背着手走了。燕川在就是在这样的天气,就是在两个女孩子的注目下,走入凤凰山密林深处的。
森林里树高林密,百鸟争鸣,各种野花争奇斗艳。燕川一路上走走停停,用手里的木棒拨开草丛找寻着棒槌。路上偶尔会遇到一些跑山的人,他们都背着一个柳条筐在山林里穿行着。山里人都很热情,不管遇到熟悉或不熟悉的人,都会停下来打一声招呼,询问一下各自的收获,然后再各奔东西。
九月正是野果成熟的季节,挂在藤蔓上的山葡萄,圆枣子,狗枣子,接在树上的山梨,山杏,山丁子等野果琳琅满目,虽然不是随处可见,但走不上百十米就会遇到一棵。燕川因此也大饱了口福。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燕川除了装了一肚子的野果,酸倒了后槽牙外,还是一无所获。他看到太阳已经升到了天空的正中,估计已经是中午了,便找了一处有山泉水的地方停了下来,开始吃午饭。午饭是关老伯给他包上的五张煎饼,煎饼里卷着葱花鸡蛋,咬上一口能香掉牙。燕川一口气吃光了煎饼,又喝饱了山泉水,想着应该往哪个方向走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身后的灌木丛中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这种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上一次遭遇到那头野猪的时候,也是听到了这种声响,由此推断,一定是有什么野兽正在向自己的这个方向走来了。不会再是野猪吧?那样的话,也太悲催了!燕川一边想,一边蹑手蹑脚地躲在了一棵直径足有一米左右的红松古树后,蹲下身向外观看着,只见从灌木丛中慢吞吞地走出来一头憨态可掬的黑熊,它一步三晃地走到泉眼旁,大口大口地喝起水来。
燕川看到黑熊在喝水,知道黑熊并不是冲着他来的,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就在他暗自庆幸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一条大蝮蛇从树上慢慢盘绕着树身向树下而来,它的的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就半悬着停在距离燕川不到二三米的一根树枝上,好像随时都要发起进攻。
燕川在心里大叫了一声命苦!前面有黑熊,头上有剧毒无比的蝮蛇,怎么办?蝮蛇那容得燕川细想,它猛然一下弹跳了出来,向着他的头顶就冲了下来。燕川的反应也很敏捷,就在蝮蛇一动的时候,他也嗖的一下的窜了出去。
这时,黑熊也听到了动静,被冷不丁窜出来的燕川吓了一跳,等它看清楚是一个人时,便怒吼着向燕川直扑过来。燕川也顾不上东西南北了,撒开两条腿疯狂地奔跑起来。也多亏了从小就在山里跑,又加上这一个阶段,每天都骑着自行车上下班,身体素质一直保持在最佳的状态。所以,跑出去足有二三里地,黑熊也没有撵上他。虽然黑熊没有撵上他,但是距离却越来越拉近了。
燕川此刻已经气喘如牛,手里的木棒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他心里清楚,黑熊用不上二十分钟就会撵上他,撵上他之后的结果,用非死即残四个字来形容是最为贴切的了。
燕川跑动的速度,已然不像最初那么快了,跑着跑着,他已经能听到黑熊粗重的喘息声了。就在他万分焦急的时候,他只感到身体忽悠一下,一脚就踏空了。他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像跳伞运动员一样,从高空中直直地坠落下去,空气的阻力让他的脸部已经变形。当他看到了一大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嘭的一声后,就人事不省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燕川才昏昏沉沉地醒转过来,他的头还有些疼痛,他用手摸了一下疼痛的部位,感觉有些黏糊糊的。他拿下手一看,原来是一些血迹。燕川仔细向周围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他魂飞魄散,原来他躺在一棵大树的几根枝干上。几根枝干的梢头,被他的身体压得向下弯曲着,有两根枝干的根部已经裂开,如果再稍稍加一点重量,就会断裂下来。
燕川记得他被黑熊追赶的整个过程,自己当时只是感到脚下一空,就向下坠落了。那就是说,自己掉入了一个深坑里了。
燕川挣扎着,用手抓着两根树叉坐了起来,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并没有什么损伤的地方,只是衣服和裤子有几处被树枝刮破了。他攀援着枝干慢慢往下走,等到见不到枝干时,便抱着树身滑落到了地面。
燕川放眼望去,眼前都是一棵棵高大粗壮的针阔叶林木,仅眼前就有几棵红松大树,要比在凤凰山见到的还要粗壮。最让他感到惊奇的是,还有两棵高大的红豆杉夹杂在一些大树中间,这种为誉为植物界大熊猫的濒危物种,竟然在这里出现了,并且还是两棵。
南华大学的校园里就有一棵长不过一尺的红豆杉,据说是长白山自然保护区的领导送给校长的礼物。校长把那棵小树当做宝贝似的伺候着,不仅修建了围栏,还定时施肥浇水,可见这种树木有多么的珍贵了。他现在并没有多少心情来来欣赏红豆杉,只是想着怎么能离开这个地方。
燕川沿着他掉下来的石灰岩壁边缘行走,希望能找到一个出口。但他走到了将近天黑,还是绕了一个大圈儿回到了原地。
完了!燕川记不得在哪里看过一个栏目,着重介绍了喀斯特地貌,很明显这是喀斯特地貌特征的天坑。原本多分布于桂、粤西、滇东和黔南等地的天坑在凤凰山也出现了。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燕川原想着喊上几嗓子“救命”,但看到从天坑的地面,到天坑的顶部足有上千米高,还是省下一点力气,来想怎么渡过这个漫漫长夜好了。
燕川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住到树上安全一些。虽说这里是天坑,但也难保不会出现什么猛兽。想到这里,燕川挑选了一棵结满了松塔的并不算粗壮;更容易攀爬的红松树,便爬了上去。他选择在红松树上过夜,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松子仁儿可以充饥。
这棵红松树枝叶繁茂,有一侧树身的枝干排列得很整齐,十几根粗壮的枝干正好可以当做行军床来休息。在入山之前,燕川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教训,跟关老伯要了一个打火机,还找夏紫苏要了半瓶花露水。有了这半瓶花露水,就不用担心蚊虫的叮咬了。
燕川吃了一些松子仁后,便迷迷糊糊地的睡着了。睡到半夜的时候,他被一阵声音吵醒了。借着明亮的月光,燕川看到不远处有几只狍子聚拢在一棵大树下。这一发现让他惊喜莫名,因为,狍子的觅食范围有几十公里,天坑的大小也不过有三五公里。这就说明,天坑一定会有通往外界的出口,只不过这个出口自己没发现而已。燕川想到这里,激动得睡不着了。
这一夜,注定会很漫长,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