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尼别无选择,这种时候抵赖是没什么意义的。他的主人过去从来不抓赌,以伦尼对他主人的了解,如果不是有绝对准确的证据,艾德里安大人对于赌博一贯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殿下对营内纪律的混乱十分不满,”艾德里安大声吼道。“并已经任命了一位法术高超的巫师担任护卫官。这位护卫官的本事我已经见识过了,营地里每个边边角角的影像都在主帐里直播呢。“
”今早上在小树林里干那事的,都被几十双眼睛看着呢。“艾德里安清清嗓子,继续吼道。”要是不想因为赌博、醉酒斗殴被吊死,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待着。谁要是让我在殿下那颜面不保,老子就要他全家好看。”艾德里安拔出腰间长剑,凌空挥舞几下,做出砍头的架势。“都他妈给我离索利丹、韦恩家的人远点。”
艾德里安又教训了几句,就岔开了话题。伦尼发现自己没有受到多少处罚,立刻松了一口气。
艾德里安接着把营地的队伍分成几个小队,伦尼做了第一队的副队长。然后艾德里安带着两个小队浩浩荡荡往营地的仓库赶去,可惜丹尼尔不在这两支小队里,不然伦尼还能向丹尼尔请教一下什么是转运官,不过看大人急吼吼地往仓库走的架势,这个职位八成和后勤军需有点联系。
军需官可是肥缺。伦尼想到。
当伦尼跟着艾德里安赶到王家行军仓库时,伦尼第一时间就觉得气氛不对,气氛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不过精于赌博的伦尼对此有天生的敏锐,只见仓库门口的两个守卫脸色苍白,看起来一副债主上门的表情。
八成是库房出了亏空。伦尼想道。
库房亏空不是什么新鲜事,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的库房都是亏空的。其中原因有很多,不过主要原因都大同小异,无非是一个个自私与贪婪相互勾结的故事。差别无非是有的贪婪被公之于众,有的贪婪还在苟延残喘。伦尼毫不怀疑一旦他的主人宣布现在就清查前任的账目,前任就不得不因为账目不清而被送进监狱。
果然库房总管急切地跑来,对着艾德里安大人一阵点头哈腰。贾森撇撇嘴,在一旁绘声绘色地向周围人描述,这个走路时身上赘肉一抖一抖的家伙这几天是怎样一直泡在卡尔斯通的酒馆里,一边喝红酒一边把手伸进风尘女的裙子里。
库房总管此时满头大汗,此时正一面擦汗一面搪塞应付伦尼的主人,整体中心思想无非是甜言蜜语加拖延战术。而艾德里安却不依不饶坚持要先看看库房。
厌倦了两人似乎无休止的扯皮,伦尼给手下打了个手势,指示他们提高警惕。然后带上两个亲信绕到库房背后,伦尼知道那里有一扇通风的窗户,想试试运气能不能从那钻进去看看。
伦尼的两个手下从一旁的工棚里借来了一架梯子,伦尼先观察了一下那扇窗户,然后把腰间的长剑解下来交给手下,然后把一柄匕首塞进靴子里。那扇窗户背着长剑大约钻不进去。爬上云梯,无声地打开窗户。伦尼向下看去,视野所及仓库里只有零星一两个卫兵,且都或坐或立在那不动弹,这让伦尼有点失望。按照伦尼的猜测,库房总管之所以拼命设法拖延艾德里安带人接管仓库,必然是在设法补上亏空,如果是那样,库房里应该是忙忙碌碌的而非这么安静。
就在这时,一股浓重的煤油让伦尼警惕起来。巨人堡的老磨坊主曾经说过,如果你解决不了问题,那么就解决掉提问题的人。老磨坊主就是以这条理由把几个和他讲价的邻居打了个半死的。
他们打算烧了仓库!
想到这里伦尼寒毛都倒竖起来。如果是那样,一旦火烧起来,他的主人一定会在公主面前名声扫地的。但。。。
伦尼又看了看那几个守卫,他们的装备比伦尼要好得多,身手估计也不错。加上对库房地形熟悉,自己一旦潜入被发现估计凶多吉少。但现在去通知主人可能来不及了,而且从正门冲击太耽误时间了,只要看门的守卫多坚持一会,库房很有可能已经变成一片火海了。
权衡了一下,伦尼还是决定偷偷潜进仓库看看究竟。虽然拼命提醒自己要尽可能地小心与安静,但是跳下窗户的时候伦尼还是不争气地摔了个狗啃泥。
该死!现在整个仓库的卫兵都知道我来了。
伦尼抽出匕首,准备应对随之而来的大战。
只要能造成足够大的噪音,让大人知道里面出了乱子就行。伦尼盘算着。
几分钟后,没有卫兵赶来的脚步声。这让摆开架势的伦尼感到颇为尴尬。
都睡着了?伦尼慢慢向离自己最近的卫兵蹭过去,对方看起来似乎的确睡着了,拄着长枪呆立不动。伦尼握紧匕首,犹豫着是用刀柄打晕还是用刀刃割开对方的喉咙。
等到伦尼与睡着的卫兵相距不到两步的距离时,伦尼看到了顺着卫兵手里的长枪慢慢淌下来的鲜血。鲜血已经汇成了一块小小的血泊,显然已经有些时候了。意识到不对的伦尼立刻走到卫兵的正面,看到那个卫兵喉咙口整齐的切口。
“如何?我的作品。”一个娇嫩的女声从伦尼背后传来,让伦尼感到一阵恶寒。
伦尼转过头,看见一个穿着灰色皮革甲胄,手里提着一并秘银匕首的刺客。那个刺客有一双淡绿色的双眼,一头火红的头发藏在一顶黑色的兜帽里,头发末梢微微发绿,一双尖耳朵从她黑色兜帽伸出来。
伦尼认识她,阿加莎公主的好友兼家臣,(据说)也是阿加莎直属卫队的主官——泰伦·月影。伦尼之前可没有和这样的大人物搭话的机会,所以顿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有人要烧库房。”
“很敏锐,可惜就是身手太糙。。。。”精灵刺客停了一下,伦尼注意到对方耳朵动了一下。
半分钟后,泰伦晃了晃手里的匕首,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你得多练练,你可以先从割动物的喉咙开始。”
“领教了。这里其他人也已经?”伦尼模仿精灵刚才的动作,后者点了点头当作回答。
伦尼感觉自己的脊背又传来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