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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阿尼奥又赖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走了。阿瑞斯干了一天,累得要死,还是老样子倒地就睡。阿波罗在门外阴晴不定地变换着脸色,最后扭头打了盆井水,温了热,给熟睡的战神擦身。清澈的泉水连换了几次,阿瑞斯糊着泥土的脸颊和胸膛也算有了个人样。
阿波罗拧了拧手里的布巾;本来让人舒适的纯白色已经不太看得出,只余下灰蒙蒙的一团,和阿瑞斯的肉色一模一样。正在阿波罗开始擦拭阿瑞斯粉了巧克力的大腿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阿波罗来不及多想,抹布往盆子里一扔,人也翻上床,蹲在阿瑞斯的里边。与此同时,阿尼奥欣长的身影,偷偷摸摸地窜了进来。
这位富有的主人披着一件深色的大衣,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湛蓝明亮的眼睛暗淡的像是冥河里的死水,跟离开时的样子判若两人;更令人胆寒的是,他精于保养的手掌中还紧紧捏着一卷牛皮粗绳。
“阿瑞斯……抱歉。”他轻声说着,来到了战神的床前,“我把我能给你的都给了你,不能舍弃的也为你一再放低底线。可你又是怎么回报我的?”
他说着,脸上流露出一种怪异的神情,似痛苦,似憎恨,又像充斥着爱意的绵绵表态。他心中冲撞的感情太过繁杂,竟然连他自己也表达不出。
阿波罗冷眼看着阿尼奥靠近,瞥眼发现门外还守着一个,阴狠地提了下嘴角。他伸出白皙的手掌反到背后,无声地取出了一支银箭,另一只手护着阿瑞斯的胸膛。阿尼奥踏着缓慢的步伐往前走,玛斯特在外面注视着,他们俩谁也发现不了,在阿尼奥的额头不远处,稳稳悬着一支锐利的箭矢。阿波罗没有搭弓,他平举箭头,只是等着阿尼奥自己走上来,撞上夺命的利刃,让他自己交待了他自己。
阿尼奥来到了阿瑞斯的脚边,伸手就能轻易绑住战神脚腕的位置;而那只箭矢也刚好顶在他的脑门上,伸手就能头穿血溅。阿波罗舔了舔嘴角,他已经等不及了。
“阿瑞斯……”
阿尼奥蠕动唇瓣,最后呼唤了沉睡着的战神。这时阿瑞斯无知无觉地仰躺着,竟比他白日里的形象还要单纯可爱得多。阿尼奥呼了口气,手指抖动着伸出.,在即将碰触到阿瑞斯脚踝的一瞬间,即将拥抱冥神的一瞬间,他还是控制不了,溃败地伏倒在了床前。
“我做不到……我不能。”他掩面哭泣,“没办法,我没办法伤害他,玛斯特。我太爱他了,比爱我自己更甚。我的苦痛尚且还能忍耐,但若是换成了他,换成了他……”
玛斯特见到主人的惨状,急忙赶进来,“主人,您小点声!要是被王子发现,你做与不做就没有分别了!”
阿尼奥也明白,虽然还在抹泪,却不敢大声哭号了。他悲哀地凝视着阿瑞斯无忧无虑的睡脸,想到自己阴暗的作为和内心,再对比着阿瑞斯明镜清澈的眼神,觉得自己配他不上,生出了几分困顿的绝望。
“原谅我吧,我的朋友。宽恕我吧,我无垢的神灵阿波罗。”
他跪着祈祷着,最后挪着膝盖,来到了阿瑞斯的脚边,在他的脚背上虔诚地烙下了一个轻吻,又流连地贴在侧脸上沉迷。阿波罗看到阿尼奥的一言一行,手里的箭头是想落又不落,前前后后变换了好几回。再到阿瑞斯大半个月没沾过水的脚丫子上的轻吻,阿波罗的杀意就顺着阿尼奥的苦泪漏光了。
“真是的……”
阿波罗有些丧气,尤其是阿瑞斯泥呼呼的脚背上点出的那个晶莹的湿点,露出了本色的皮膏,让他吃了败仗似得难受。他眼睁睁地看着阿尼奥贴了会儿脸蛋,还顺着阿瑞斯的小腿向上摩挲,有了几分延伸的趋势。阿波罗觉得过分了,自己默许的微不足道的奖赏,已经足够给痴情人做了补偿。
睡的死紧的阿瑞斯估计也是这么想。他另一只脚上来,脚趾挠了挠小腿,最后不经意地一踢,正好印在了阿尼奥的脸上。
“啊!”阿尼奥痛呼一声,仰躺在了地上。玛斯特拉着手臂扶起了他,他深深吸了口气,鼻腔里湿润的液体还是流了出来。他捏着鼻子止血,哭的更伤心了。
阿波罗目送着两人离开,对着他们不设防的背影挣扎了一番,直到他们走远,才扔了箭,死死搂住了阿瑞斯。
“阿瑞斯,你个傻瓜!竟然还有人对你要死要活的爱。”他埋怨地啃咬战神的下唇,拉出好长一段距离,阿瑞斯白白的下齿都露了出来,“我告诉你,不管别人怎么爱你,你最爱的还得是我!只有我阿波罗才能无时不刻地攻占你的心房。”
他揉着阿瑞斯温软地阳肉玩弄了一会儿,直到阿瑞斯**地成熟了,阿波罗就操着窄腰骑上了骏马,跟他相融嬉戏。等到阿瑞斯吃的太饱,反吐了好几口牛奶,阿波罗也累得全身绵软,翻下了阿瑞斯的肚皮,和他依偎在一块儿睡了。
第二天天亮,阿波罗又是早早地走了。他认为解救阿瑞斯已经刻不容缓,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大不了自己被惩处,也要忤逆着宙斯把战神接回小家。
阿瑞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好日子不远了,还是跟以前一样早起干活。他握着一个青铜的长柄两刃叉,认认真真地拨弄着割下的麦穗堆。
一边的一个农友擦了擦黝黑的脸,找了个话题,“兄弟,你知不知道,大英雄赫拉克勒斯到咱们迈锡尼了?”
“嗯?”阿瑞斯歪了下头,反应过来以后哼了哼,“什么大英雄,他有什么可称颂?说话不算话的就数他!什么赔偿儿子给我,我怎么一个也没见着?都是欺骗人的,还对着宙斯发誓给人看。哼哼,宙斯怎么不劈死他算了!”
憨厚的农友急忙摆了摆手,“兄弟,你可不要乱说!让人家听见了可要取你的命。你说的欺骗我不知道,但是听说,最近赫拉克勒斯杀死了一个很有名的半神。方圆几百里的僭主都想邀请他去做客。”
“杀了半神?那又怎么样?”阿瑞斯一点也不惊讶,赫拉克勒斯本属宙斯的骨血,又有赫拉的力量做持,等闲的小神都要命丧他的枪下。
“怎么样?”农友生怕阿瑞斯不相信,摆出了个夸张的姿态,“他杀的可是战神阿瑞斯的儿子,知道么?杀死了战神的儿子,你说他怎么样?”
阿瑞斯的耳朵忽地立了起来,“你说谁的儿子!?你再说一遍?”
农友让阿瑞斯瞪圆了的棕眼吓了一跳,却还是回答道:“是战神的儿子库克诺斯。你知不知道他,也是有名的勇士。”
阿瑞斯怎么可能不知道他,那可是最疼爱,哦不,最崇敬他阿瑞斯的一个乖儿子。阿瑞斯现在还能回忆起库克诺斯给他的种种贡品,除了自己打杀得来的铠甲,阿瑞斯最有价值的物件全都是来自他。
“该死的赫拉克勒斯!”阿瑞斯不管不顾地叫嚷,引来了农田上所有的自由奴看,“太不要脸了,不光不带你的儿子,还要杀我的儿子。你一定是故意的!该死,我不会放过你。我要你用你的狗命偿还库克诺斯的命!”
他骂完,手里的铜叉狠狠往地上一摔,就急冲冲跑着翻出了围墙。一旁的农友眼看着阿瑞斯没了踪影,咬了下嘴里的麦秆,“兄弟,你也太急了吧。这个月的工钱还没结呐……”他话还没说完,阿瑞斯又突然出现在围墙上,翻了进来,急急跑回来了。
“诶?你怎么又回来啦,兄弟?说真的,你跑的真快!”
阿瑞斯没回农友的话,他捡起了铜叉紧握在手里,气呼呼地瞪着大眼,“告诉我,赫拉克勒斯现在在哪?”
农友看着阿瑞斯杀气腾腾的表情,张着嘴巴呆住了,湿滋滋的麦秆掉到了土地上。
赫拉克利斯这时正走在离开迈锡尼的大路上。他青春的陪伴者许拉斯已经离他而去,让他一个人孤独的上路。他心情沉重地走着,突然听到了一声呼唤。
“谁在叫我?”他转过头看,远远的迈锡尼城门口奔出了一个小黑点似的男人。这个男人脚下像狂风一样,三两下就呼啸着就冲到了他的眼前。赫拉克勒斯凝睛一看,没认出来。
眼前的男人皮肤深黑,胸膛和背脊各有一块蜜色的皮膏,呈一条相接的带状挎在肩上,保留了他原有的肤色。他灰头土脸,全身只着一条麻布裙,松垮地系在腰间,这种独特的装扮让赫拉克勒斯一眼就看出他务农者的底层身份。
“你是谁?为什么叫住我?”
“哼哼!看见我来了,竟然还装蒜!”陌生人冷哼道。
赫拉克勒斯这时才发现,来人有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睛。那双深邃的棕色眼球包裹在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上,让赫拉克勒斯隐隐感觉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