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化了妆特别上镜,挺好看的哈……打了好几层粉脸就没有那么黄了,面相虽然跟其他几位美女没法比,但好歹很文气清秀。
我看到洛帆和我初遇的那段,他笑得特别灿烂,跟我握手,还有帮我提东西,扶我下车……彬彬有礼像个绅士,一派暖男作风。
我不禁心里嘀咕,哎哟这个腹黑的大少爷装的倒还真像,同时又想,要是我真的有这样一个老公就好了。恍惚中记起,我和洛帆在节目里是夫妻……
“看的这么入迷,不会是被我迷住了吧。女人,这沙发这么难受你是怎么做到一直做的……”
洛帆认为全屋子唯有他的房间的床是舒服的,因为他花钱自己换了一个床垫……
我干脆不理他。
“叮。”
忽然间,断电了。
我一呆,先想到拿手机,哦对手机等通讯设备都交给节目组了……我不禁有点慌,我自小看破案片看多了,屋子全黑我就会产生各种幻想,开始害怕。
“喂。”突然身后一只手拍上我的胳膊。
“啊不要杀我!!!!!!!!!!”
我接着使劲打了一下那个手,迅速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却碰的一下子碰到了茶几角。
“斯……”好疼我要疼死了。怎么办怎么办找门找门找隔壁节目组求救。
洛帆握着被我打疼的手,嫌弃的说:“喂,女人,你怎么这么惊慌。一点都不像男人。”说着,他像是能看见一般,很迅速地走到电源开关闸门那,然后伸出手摸了一遍,说:“切,不就是总闸跳了吗。女人,你昨天倒垃圾的时候一定是忘记交电费。”说完,我就只听见“咔”“叮”两声。
屋子瞬间灯火通明。
洛帆正百无聊赖的看着我,嘴角还藏着没有收起来的笑。
要是以前我看到他这副表情,一定恨的牙齿都掉了。可是确实是我忘记交电费了……哎。
我看着黑了屏的电视,犹豫要不要打开继续看。
洛帆走到我旁边,拿了个垫子坐在沙发上。弯下腰从地上捡起遥控器,重新打开了电视。
气氛有些尴尬,我们还是第一次晚上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嗯,记得小时候父母也经常这样。很温馨,很舒服。
电视的影像不断变化,其他几对夫妻虽然颜值匹配的不错,在镜头前也是微笑端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但是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自然。”洛帆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说,“他们都跟我一样,在镜头前伪装自己,而且伪装地特别自然,反而失去了自然。那种第一次面对镜头而产生的不自然,只有你有。你很真实,你的不自然正是你的自然。”
我好想翻个白眼,大哥,你这是在玩文字游戏呢,我咋听不大明白呢。
一期节目很快结束了,剪的真好,还有很多没有播。
正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电脑了,他忽然说:“我们是不是该聊聊天?”
“嗯……嗯????”我眼睛瞪得老大看着他。
“那我跟你聊天,多少钱啊?”我觉得这跟干家务没什么两样。
“老价钱。”
“成交!”
哎。看来以后我不仅要干家务,还要负责陪聊了。
“聊吧,你问吧。”我舒服的躺在沙发上。这沙发挺舒服的呀,整个人半个身子都可以陷进去。
“你问。”他说。
“还是你先问吧。”我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他继续跟我打太极,“你先吧。女士优先。”
“对对,女士优先,你先来。”
……
“你以前做什么工作的?”他想了半天,就问了这个问题。当真是一戳我痛处。
“在一家私营企业当会计。后来被同事向老板打小报告,说我贪污,还拿出了证据,呵,老板就把我炒了。真是苦了她自掏钱袋。”我现在想起来,竟然没有当时那么生气了,当时真的想冲回公司用我的九阴白骨爪狠狠收拾她。
他点点头,问:“那你大学学的是会计咯?”
我摇了摇头,说:“我大学学的是中国画。”
……
“那你不应该是个画家么?”
“我的画太高雅了卖不出去。低价卖了的还不够颜料费,所以啊我就干脆转行了。”
气氛有些缓和,没有一开始那么拘谨了,就像普通朋友聊天一样,我问:“你是xx集团的继承人,你谈过几次恋爱啊?”果然啊,八卦还是我的天性。
洛帆瞪了我一眼,说:“云河西,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啊?”
“……河西边的意思。”我随口一说。顺便瞪了回去,死孩子竟然无视我的问题。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倒是个好名字。”他自言自语地说,“我的名字的寓意是‘远帆起航’。”
我对此毫无兴趣,我和洛帆根本不是一路人,共同语言本来就少。看着他难得的沉默,我想起刚才的事情,问:“你刚咋像能看见一样,那么快就找到了总闸。”
“秘密。”他向我一挑眉毛,笑得狡猾,说,“你给我画一幅画,我就告诉你。”
我皱眉,他挑眉。
“爱说说不说拉倒。”我摆了摆手,打了个哈欠,起身,准备去洗漱。
“我十岁之前,是看不见的。具体我也不记得了,当我能看到的时候,我就习惯去记每个东西的位置,我怕有一天……我的眼疾会复发。”
他语气轻松,还有笑意,仿佛不是在说自己一般。
我一呆,转过头去看他,他也正巧回头看我。双目对视,我心一颤。
他双眸明亮,似是天上偶然闪耀的星芒。这双似有湛天熠光的瞳,怎么会失明?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怜惜。
上苍为什么总是给人最美的东西,而夺走最珍贵的东西呢?
为什么它舍不得去创造一个完美的人?
……
我一直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
那天谈话后,我就去买了画笔墨颜料宣纸。
好几年没有动过水墨画,当我调好色准备起笔的时候,却有些茫然。这一笔一纸,自小陪我长大,已有二十余年,也恨过,也爱到不能过,可是最后……为什么成为了陌路。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我是忘记了什么……
我忘记了当年执笔作画梦想成为一名画家的我,也忘记了当年说哪怕清贫度日也不会放弃作画的我,我忘记了最初、最干净、最单纯的自己。
像是走在黑夜的森林里,忽然看到远方的地平面浮起一道明光,令世界豁然盈满了光芒,将阴霾一扫而空。
挥毫作画,笔锋从容潇洒。中国画重写意,西洋画重写实,中国画的意境在于画本无言而自有千言。所谓笔下千秋过,一梦浮华身。
这一刻,我是云河西。
心情不错。
从画室出来,将手中刚干了的画放在手心里。他毕竟给我了那么多钱,这点小心意就当礼物送他吧。
他应该会喜欢吧……切,他敢不喜欢。
心情莫名很好,这应该是我自失业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从早上十点画到现在,一天没有进食,回到家应该就有六点了,嗯,再给他买一份麦当劳儿童套餐回去。
拎着麦当劳和画走到家门口,想到洛帆那大少爷会装出不屑一顾却又悄悄收起来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明明是一个好人,为什么非要装的跟个纨绔子弟一样。
知道我穷,又不想让我失尊严,就搞干家务一百块的事情。真是个别扭的孩子。要不是昨天晚上与他谈话,还真的看不出他是在我面前装纨绔。
钥匙碰到钥匙口,门里忽然传出一阵骂声。
“我xxxxx,凭什么让我拍这个……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是洛帆的声音。
“洛少,洛少,麻烦了麻烦了……麻烦……准备一下拍摄吧。”好像是分组导演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求洛帆。
“反正我绝对不拍!你们自己看办!”
我在门外听的不是很清楚,但心底却有什么沉了下去。
为什么里面好像……是导演在求洛帆拍个镜头……而洛帆不想拍还发了火……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装大牌么……
“砰。”门被大力从里打开。我一呆,与洛帆恼怒的眼神对视。洛帆看到我,也一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试探性的问我。
我看着他,第一次完全看不懂他。无论是表面还是内心,仿佛在此刻我都看不懂了。我将麦当劳往他手里一塞,将门的缝隙推大,然后进到了家里。
我听到洛帆在我身后叹了口气,然后径直走出了家。
我看着客厅中的摄像和导演等人,想问他们刚刚怎么回事,但一开口,又觉得自己好像资格不够。
“河西啊。这是我们昨天从屋子里的摄像头剪出来的,洛少同意播,你看看怎么样。”导演将电脑放在桌子上,示意我去看一下。
我本来准备回屋的脚步一顿,目光看向放在桌子上的电脑上画面。
“你以前做什么工作的?”
……
“我的画太高雅了卖不出去。低价卖了的还不够颜料费,所以啊我就干脆转行了。”
……
“我十岁之前,是看不见的。具体我也不记得了,当我能看到的时候,我就习惯去记每个东西的位置,我怕有一天……我的眼疾会复发。”
……
看着他浅笑温柔的面容,突然间像是一把利刃刺入心脏。
我怎么忘了呢?
他第一天时候对着镜头演戏演的那般好,镜头后却是另一个人。昨晚的聊天,明显是演戏啊。我竟然当真了。
我竟然当真了。
好讽刺,估计他的话,都是早想好的,都是骗人的,什么失明……不就是为了博取粉丝的同情么,估计昨晚对话这一段播出去,他粉丝数又会翻一番。
可笑我看不起现实与戏幕,独自流浪不自知,还在港口寻找一艘从来未曾靠过岸的船。
“挺好的。”
画面静止,我笑得灿烂,“大家辛苦,早些休息吧。”说完,我三两步走到卧室,将手中用黑布包好的画拿出来,展开。
画上的人眼眸如繁星,笑得狡黠。
“嘶。”
将画撕成两半,越发觉得自己可笑之极,继续撕。撕成碎片,全部丢在干净的垃圾桶里。看着垃圾桶里废纸,心里涌起一抹悲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