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浅越加不安,这是刚才他在凤玲玉极尽逃逗,都不曾有的神情。
“你……我……我去帮你把凤玲玉叫回来。”
诏王将她的脸与他拉开距离,“你当真这样想?”语气又再转冷。
“我……”凤浅垂下了头,刚才看到凤玲玉亲近他明明难受得要命,却故意说出这样伤他又伤己的话。
他闭上眼长吁出口气,带着无掩饰的无奈。
再次睁眼,抬起她的下巴,令她直视着他,“凤浅,我的忍耐有限。”
“不……我不……”
凤浅‘愿意’两个字还没出口,已被他的唇极快的压回嘴里。
陌生而又熟悉的情潮在她胸中翻滚,抵触慢慢消失,融化在他霸道占有的吻里。
随着她身体的放松变软,他的吻也越来越温柔,温柔得让她不敢相信是那恶魔般的男人。
一吻之后,却再也没有别的动作,放开她,一睨角落的卷册,“去整理出来。”
他的反应反而让凤浅有些不解,偷偷看他,不见他有任何不悦。
满是渴望的眼里还有一抹欢悦之色。
心里迷惑,禽兽转性,想做君子了?
不敢再招惹他,从他身上爬下来,老老实实回到角落,整理起那堆卷册。
诏王靠在了车壁上,闭目养神,他需要安静地压下体内涌动的情悸。
他是一个自敛的人,绝不肯在行军打仗中沉浸在男女渴望里,虽然是胜利的归途中。
窗外天边已经布上五彩晚霞,队伍已经停下,军士们忙着驻军扎营,张罗烧煮晚饭。
诏王搁下手中卷册,肩膀已经僵硬得有些麻木。
他揉了揉肩膀,视线落在了趴伏在桌案上已经睡熟的凤浅身上。
她微敛着精致的细眉,微撅着小嘴,显现这样的睡姿令她极为不舒服。
头顶前摆了一叠写满字的宣纸,细细看去,竟将那堆卷册细细分类,详细地在纸上注明,重点处没忘记圈画点注,甚至还写下了一些独到的见解。
诏王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他要她整理卷册其实只是为了让她有些事做打发时间。
可以避免二人间之随时可以撞碰出来的仇恨火花。
却没料到,她竟有如此细密的心思。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仇恨,她定能成为他得力的左右手臂。
粗糙的指腹轻柔地抚过她细腻的面颊。
她撇撇嘴,不耐烦地梦呓,“走开,我要睡觉……小郎,你是个禽兽!”
他微微一笑,眉峰上扬,她在梦里还那么蛮横不讲理!
手指轻轻抚过她的面颊,冷冽的瞳眸里,浮现出他自己都不可能知道的溺爱。
将她小小的身子抱离桌案,放平到薄被中时,却发现她另一侧红润的小脸上印着一只墨黑的乌龟,乌龟旁还有‘禽兽’二字。
转头,拿起她刚才脸压住的一本卷册,是请求屠杀战败国城民以示军威的。
上面画着一只和凤浅脸上相同的乌龟和‘禽兽’。
诏王嘴角上扬,看向凤浅的眼神多了一丝兴味,摇头轻笑,多少年来都没曾有过这样轻松的笑。
伏低头,轻吻了她的艳红的唇瓣,她一点点化去了他心里的恨。
正要伸手抹去她脸上的墨迹,转念间却生了捉狭之心。
找人要来铜镜,立在书案上,画着乌龟的卷册放在她手边,下车舒展筋骨。
几个军官抱了酒坛酒碗过来,找他喝两杯,借机禀报情况。
他刚一下车,凤浅就突然惊醒,见自己竟躺了下来,而他已经不在车中。
马车象是已经停下,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她睡眼朦胧地揭开窗帘,向外看去。
一个正向诏王汇报军情的军官,面对马车,刚喝了一大口酒在口中,突然两眼圆睁,“卟”地一声,口中的酒尽数喷了出来。
而另外几个官军随他目光处望去,脸上瞬间错愕,瞥向诏王,强忍着笑。
诏王刚含了口水酒在口中,见他们神色怪异,回头看去,恰与趴在车窗上向外张望的凤浅对了个正着,她手上还捏着那本卷册。
她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脸上的乌龟尚没擦去,犹不自知的拧着小脸左右张望,脸上的乌龟就在众人的面前晃来晃去,想来还没看到桌上的铜镜。
诏王淡定地咽下口中水酒。
凤浅迷惑他们的表现,放下窗帘,缩了回去,没一会儿功夫,车里传来一声刺耳尖叫,“天杀的,你居然不告诉我,有意整我是不是?”
一丝笑意从诏王眼角漾开,回过头瞪了眼那些怪模怪样的官军,强装正经的重咳一声,举着手中的空酒碗,“喝酒,喝酒。”
那些人又哪里还按捺得住,蹲下身捧腹大笑。
其中一个笑出了眼泪,“诏王你居然在她脸上……”
诏王耸耸肩一副不关我的事的表情,“她自己画在请求屠城的奏折上的。”
那些军官们更是笑得滚倒一地。
“诏王,您这个丫头……实在是……哈哈……”
凤浅对着铜镜拿着湿汗巾,使劲搓着脸上的墨迹,嘟嘟囔囔地哼哼,“天杀的诏王,此仇不报,非女子矣!”重重地将汗巾摔在脚下。
想到这许多天,一直没喂过肉丸子。
虽然秘境中有影子,但她是肉丸子的主人,也不好总让肉丸子去影子那里蹭吃。
从三生镯里把肉丸子召了出来,又取了人参给它。
肉丸子自从上次被凤浅丢进三生镯,就陷入沉睡,出了三生镯,瞌睡还没有完全散去。
冷不丁看见凤浅,竟比之前瘦了许多。
本想问她用了什么办法减肥,有这么好的效果。
但随即见她眉心笼着一团怒气,赶紧老实闭嘴,啃自己的人参。
变态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是少惹为妙。
忽地听外头有人小声道:“诏王,长乐府的人到地方了。赎金也验过了,一个子不少。”
诏王浅浅地“嗯”了一声。
凤浅僵住。
他终于把她给卖了。
也意味着,她就快自由了。
长吸了口气,却丝毫没有欢乐的感觉。
淡淡的苦涩在心底化开。
自己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多功能的工具。
泄愤,解决男性需要,用完了,还可以卖钱。
帘子一掀,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两人,一站一坐,四目相对,竟是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凤浅深吸了口气,挥散笼罩在二人之间的沉闷。
“我可以离开了,是吗?”
他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块似玉非玉的石头,放在桌上,“这个给你。”
“三生石?”
“是。”
凤浅微仰了头,笑了一下,把涌到眼里的泪咽了下去。
他果然得到了那块三生石。
她真是他极好用的一件工具。
找三生石是为了找他,现在已经找到了,三生石对她已经没有了意义。
“你把我卖了多少钱?一千两,一万两,十万两?”凤浅觉得自己的肺快要被气得炸掉。
他凝看着她,不答。
“你我从此各走天涯,我再不会做你的棋子。”凤浅忽地一笑,“这东西对我而言,已经不再有用处。”她抓起桌上三生石,往地上摔去。
车箱里铺着厚厚的锦垫,三生石落地,弹到桌下,肉丸子从桌子上跳下去,把三生石捡了起来。
他不看被她摔掉的三生石,眼底闪过一抹刺痛,声音却依然淡然,“你收拾一下,我这就派人送你离开。”
凤浅撇开脸,不看他。
他深看了她一眼,转身下车。
肉丸子把三生石捧在手心里,朝着凤浅举高,望着凤浅,满脸的哀求之色。
凤浅看着肉丸子,想起需要三生石的不仅仅是她,还有秘境中的影子。
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摸了摸肉丸子的头。
“这是我该得的,你拿去吧。”肉丸子松了口气。
半柱香时间,车外传来孤熙的一声轻咳。
“郡主,可收拾好?”
凤浅是被诏王劫持来的,除了随身的小包裹,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
掀开车帘,看向孤熙的眼神多了几分嘲讽,“如果我之前跟了你走,你们是不是会少得很多钱?”
“有些东西不是钱可以买得到的。”孤熙的唇慢慢勾起一道好看的弧线,“我送郡主。”
凤浅微微扬头下巴,不屑地跳下车。
诏王收了赎金,就得把她安全送回去。
她不必担心孤熙敢在路上做手脚。
孤熙揭开停在旁边的另一辆马车,那辆马车车箱里的布置比诏王的马车更好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