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人美貌,蛟人男子的相貌更远在女子之上。
她看着四皇子那张还没长开,就已经美得让人窒息的脸庞,慕地想到无意中发现的一件事。
国师虽然与她百般缠绵,却从来没有在她身上泄过身子,而是等她睡着以后,悄然离开,进去密室,令一个相貌极好的少年披上蛟人男子的皮,与他欢好,不久,就泄在了那少年身上。
整个过程,他都无比亢奋,表现出来的欢悦和快意,绝不是和她缠绵能比的。
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他近女色,但更好男色,尤其是蛟人的男子。
如果把四皇子送到国师手上,这样的皮相,国师眼里哪里还能有她?
她想到这里,情不自禁,伸手掐住小皇子的喉咙,直到以为他真的死了,才放开他,把他丢进狼窝,看见狼群扑向他,怕被狼群发现,才慌忙离开,与国师汇合后,说遇上了狼群,她好不容易逃掉,可是没能带出四皇子。
国师让她引路,亲自去到她抛尸的地方,看见一地的血迹以及狼群撕咬留下的痕迹,又在草丛里找到四皇子染血的衣衫,才相信了孟廷娇的话。
孟廷娇万万没有想到,四皇子体质特殊,服下药后,虽然身体冷冰,没有呼吸,心跳也慢得几乎不能察觉,神智却是清醒的。
他虽然不能动,但对孟廷娇做的一切,却一清二楚。
他体内有噬血藤的毒,孟廷娇哪里掐得死他,在狼群扑来的瞬间,一个叫长清的道人救下了他。
至于国师看见的血迹,是一头野猪的血。
长清等狼群吃尽了野猪散去,把野猪骨头抛下悬崖,又脱下他的衣衫,浸过地上的血迹,抛进草丛,制造了他已经被狼群吃掉的假象。
长清把他送去了麻婆村,交给了一对不能生育夫妇抚养。
告诉他,东临国的四皇子已经死了,以后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无颜想到在冷宫里所受的那些让人生不如死的酷刑,又想着至今仍在冷宫里的母亲,再看面前的孟廷娇,真是杀了她都解不了气。
孟廷娇冷笑,“她收留我,不过是因为我有一半血统是蛟人,由我来服侍她,可以帮她掩饰蛟人身份。”
“服侍?连斟茶倒水都不曾让你做过一次,也叫服侍?”无颜气得笑。
他母亲日常起居,无一不自己动手,从来不使唤过孟廷娇半点,至于宫女不过是孟廷娇可以留在宫里的名分。
“哪家的小姐出嫁,不是把自己的陪嫁丫头开了脸送给她的丈夫,再给个名分,可她呢?防贼一样防着我,陛下一来,就急着把我支走,唯恐我夺了她的宠爱。如果不是需要我帮她掩饰身份,只怕早把我配给了那些阿猫阿狗。”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怨恨我娘。”无颜鄙视地撇了嘴角,“那管记录史记的小官,确实比不得虞国国师位高权重,也不比较得国师相貌俊美。”
当年,蛟人公主怕孟廷娇以后没有依靠,便求过父皇给她寻一个官职不大,为人老实憨厚的人家。
因为这样的人,不会卷入朝廷中的争斗,也不会拿自己的妻子做为权势之路上的棋子。
这样的人也不会娶很多妻妾,她可以和丈夫恩恩爱爱地相守,不用在被其他有娘家背景的妻妾欺负。
东临皇就依着蛟人公主的意思,把她配给专门负责记录史记的文书。
那文书父母双亡,又没有兄弟姐妹,相貌虽然平平,却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为人也踏实,他任职三年,从来没出过一点错。
只是没有父母张罗婚事,二十三岁还没娶妻,但孟廷娇那时,也过了二十,年龄上也是合适的。
孟廷娇嫁过去就是主母,别说蛟人公主会给她一份不错的嫁妆,就是那文书的俸禄也够他们生活的了。
母亲的一番苦心,竟被她当成了狗肺。
孟廷娇脸色变了一下,“你……你说什么?”
“我说,那文书比不得国师相貌俊美。”
孟廷娇的唇抖了抖,“谁不知道国师相貌平平……”
一直在一边看戏的云末忽地一笑,“没想到,她倒继承了蛟人的痴情,到了这地步,还在维护那人。”
无颜无颜鄙夷地‘哧’了一声。
平时到处逛荡的‘国师’不过是一个冒牌货,真正的‘国师’现在应该在太上皇的床上。
真正的‘国师’相貌极美,正国为他长得太美,被人视为妖孽,难以服众。
人在明处,顾忌就多,而且他做了那么多的恶事,恨他的人太多,想他死的人也太多。
他不想死,又想在暗处随心所欲的做他想做的事。
于是找了个面容毫无特点的人,做成他希望的脸,再洗去他的记忆,用秘术把自己的意识灌入那具身体,做成了一具受他意识控制的傀儡,化身国师,在外面代他做他想做的任何事。
一个‘国师’被人刺杀,他就再做一个。
所以在世人看来,‘国师’是不死之身,更相信他是神的化身。
孟廷娇还想再辩,但对方的眼神已经告诉她,他们知道国师的真身,她无论怎么辩白都不会有任何作用。
“是不是很想把今天知道的这一切告诉国师?”无颜坐了回去,接过云末给他斟上的茶。
孟廷娇的心止不住地抖。
无颜道:“我给个机会你,让你回去,怎么样?”
孟廷娇怔了一下,不敢相信地看向歪坐在那里,把玩着扇子的无颜,不知他这是要玩什么花样。
不过只要能活着出去,把今天知道的这一切告诉国师,她死了也值得。
无颜拍了拍手,房梁上跳下一个全身裹在黑衣里的隐卫,无颜道:“本王的意思,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黑衣人拨出靴子里的匕首。
“你要做什么?”孟廷娇看着向黑衣人手中明晃晃的匕首,直觉宁王绝不会让她把今天看见的一切告诉国师,但她想不出,宁王到底要对自己做什么,这一刹那间的恐惧更胜过之前。
眼前刀光一晃,下巴上猛地剧痛,竟是下巴连着舌头被一起削去,接着见云末手指轻弹,一粒药丸准确无误的飞进她口中,大量涌出的血很快止住。
凝血丹……
他手上竟有药皇才能炼出来的凝血丹。
这世上根本没有药皇,却凝血丹,太不可思议。
孟廷娇越来越心惊,没等她回过神,手脚上各是一阵剧痛,痛得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黑衣人收好匕首,道:“属下割了她的舌头,她再说不出话,另外削了她的下巴,她也不能咬着笔写字,也不能用唇语。另外属下抽了她的脚筋和手筋,无论是手还是脚,都不可能拿笔了。这样的人,就算知道天下所有事,也没办法告诉别人。”
无颜满意地点了点头,瞥视向云末,“接下来就劳烦你把她送给国师。等国师收到了这份礼物,着于金竹的这笔买卖,我们就算扯平了。”
“好。”云末搁下在手中把玩的茶杯,从容起身,转身离去。
孟廷娇痛得吸气多,出气少,让她这副样子去见国师,又不能把知道的秘密告诉他,她宁肯死,可惜她连死都不能。
泪不断的涌出,她总算知道了宁王这么做的目的。
当年蛟人公主在冷宫里,恨不得死去,可是为了心爱的男人,过着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日子,也要活着。
因为,只有她活着,而且让东临王相信,她除了被囚禁,没有被人欺负,才不会和众臣反面,把自己带入绝境。
宁王是要她也象蛟人公主一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地活着。
她痴情于国师,愿为国师做任何事,那么他就把这样的她送到国师面前,让她再受一次被心爱的人遗弃的痛苦。
今晚身体上所受的任何痛,都比不过被心爱的人遗弃的痛苦。
虞国皇宫养心殿里。
一个身材修长,相貌极美男子。
他眉极浓,斜飞入鬓,眼角细长,眸子里凝着一抹化不去的郁郁阴霾之气。
那抹阴霾之气丝毫不影响他容颜的俊美,反而让他多了几分孤寂萧索,让人生出一股莫名的怜惜,希望能陪在他身边,让不再孤独。
他仔细地为身前妇人梳理着一头花白的长发,动作轻柔,象是怕重一点,就弄痛了她。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无颜口中的国师本尊云夕。
妇人对着镜子抚了抚眼角掩不去的丝纹,又从镜中看向身后男子依然年轻俊美无匹的脸庞,叹了口气。
三十年了,她已经渐渐老去,而他还和三十年前一样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化。
“星儿,何必叹气,等找到那药引,炼出神药,你就能恢复当年的容颜,和我一样青春永驻。”他叫的是太上皇的乳名。
太上皇神色微微一黯,为了这个药引,他们花费了三十年时间,每次那药引都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可是每当伸出手的时候,药引却突然消失,她不知道这样的游戏还要玩多少次,她这一生到底能不能等到药引到手的一天。
“云夕,你说,我还能等到那一天吗?”
“向来自信的星儿今天是怎么了?”云夕放下手中梳子,修长的手指抚向她的眼角细纹,“即便是这样,星儿的美貌也是无人能及的,又何必伤怀。”
太上皇脸上一烫,打开他的手,“你又来拿我开心,你真当我看不见如今的模样吗?”
云夕笑了笑,“药引本指日可待,可惜虞真纵着凤浅坏我大事,现在十三号被幽禁,把那事生生地给耽误了。”
太上皇有些不悦,“如果不是十三号多事,非揪着那魔族小子不放,又何至于闹成这样?”
“我们这么多年找不到药引,都是魔族人从中作梗,揪出和我们作对的那魔族家伙,才能尽早得到药引。那件事,十三号虽然太过冒进,有失妥当,但也算不得多事。”
“那你的意思呢?”
“虞真明知道星儿想把金莲嫁给宁王,却公然然让凤浅抢下这门亲事,还煽动群臣逼星儿自废臂膀……星儿要这样纵容虞真到什么时候?”
被幽禁的是他的损耗元神复制出来的傀儡,而杀的是他这些年来精心培养起来的精兵。
他哪能不心疼,哪能不怒?
再加上这件事,把他抛到了浪头上,所有人都紧盯着他,十三号被幽禁,不能出来为他办事,把他的计划全盘打乱。
而他本尊又不是可以见光的时候,这往后的日子处处受限。
这么多年没能得到他想要的,这一受限,就会变得更加艰难。
如果不是凤浅横插一手,一定能把藏在背后的那人揪出来,只要知道他是谁,一切就尽在他掌控之中。
本来只差一步,却突然间变得遥不可及。
他真是恨死了半路跳出来搞事的凤浅。
以前他对凤浅是不屑的,哪怕是凤浅来虞国探望虞真,他都不屑去看一眼。
而现在,他真想看看那小丫头长成什么样子,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能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让这些人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太伶俐的小姑娘,是不能留的。
太上皇没有因为他的一翻话而激怒,“凤浅任性妄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她一直养得远远的,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而这次碰巧和十三号撞上,以她那目中无人的性了,冲撞十三号,不正是她的本性?她向来这样,你理她做什么。”
“现在的凤浅,只怕不是星儿想象中的那样简单无脑。”
“我知道,在这件事上,你受了委屈。如果你实在气不过,改日,我把她召来,当着你的面,好好地训她一顿,给你出出气。”
云夕脸冷了下来,“这么说,星儿真不打算追究虞真?”
太上皇沉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
“云夕,我一直不想认老,可是不认老,终究是老了,我老了……彪儿死了,虞熙虽然听话,但她终究不是我亲生女儿,我这江山终究是不能给她的。而真儿……她是我唯的女儿……当年我迫她骨肉分离,她心里自然怨恨我,但不管她如何怨恨,我终究是她的母亲。至于,凤浅……只要她好好地,真儿就是我的乖乖女。”
云夕能在性情暴虐的太上皇身边三十几年,并不是光靠脸长得好就能行的,关键是他懂得进退。
他听了太上皇的话,心头冷笑,暗骂老狐狸,她分明是想用虞真来压制他的权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