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义童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翻开就要撕来生火。
那书赫然就是他不见了的画册。
许大智兴奋地差点飚了泪,正想扑过去,抢救画册。
突然看见一只手伸过去,从义童手里把画册拿去,竟是和玉玄关系极好的止烨。
许大智看清来人,脚下一软,差点跪了下去,脸色惨白如纸。
止烨随手翻了下画册,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许大智缩身在墙后,哪里还敢上前。
见止烨向义童问了句什么,然后摸了摸那义童的头,给了他们十几文钱,转身走了。
许大智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在转,“完了。”
连忙回到屋里,飞快地收拾了东西。
出门时遇上同屋的下人石头。
红秀坊的下人,在神秘之门开启的三个月里,是不能离开红秀坊的。
石头见他背着包裹,自然起疑,问他要去哪里。
许大智只得骗石头说,他爹又赌输了,叫人给他送了信,让他拿些银子出去救急。
许大智的父亲爱赌,而且老输,输了就打人,打他娘,打他妹妹。
石头和许大智同屋已经两年,也是知道的,也没有多想。
直到后来坊主叫人来找许大智,他才觉得不对劲。
打开许大智的箱子,发现许大智连平时穿的衣服都收走了,才蓦地想到许大智一定犯了什么事,逃了。
许大智出了红秀坊不走大道,钻着小巷子,朝村后的林子急奔。
后山树林里停着两辆马车。
许大智看见马车,悬在嗓子眼上的心落了下来,跑快几步,到了马车前才停下。
车厢里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东西呢?”
“你把解药给我,并且送我和我娘我妹妹离开红秀村,我就把东西给你。”
“没有人可以和我谈条件。”
“如果不给我解药,不送我们出红秀村,就算你杀了我,也得不到想要的。”
车夫突然跳下车,一脚踹在许大智身上,把话大智踹翻在地,顺手夺了他手中包裹,手一抖,包裹里的东西全部被倒在地上。
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就一些碎银子,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敢耍我,找死。”车里人冷哼了一声。
“东西在我脑子里,随时可以画出来,但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你同样什么也得不到。”
许大智的画册落在了止烨手上,等于落在了凤浅手上。
他如果留在红秀坊,同样是死路一条。
横竖是死,倒不如赌一把。
赌输了同样是个死,不亏什么。
赌赢了就能活命。
“好,我答应你。”
女子没有犹豫,得到了东西,杀死许大智和捏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她答应得太爽快,反而引起许大智的怀疑。
“我已经画好了一本,交给了一个可靠的人收着,我每个月会和他联系一次,如果他得不到我的消息,或者知道我出了什么事。就会把东西交给天佑太子和长乐小姐,并且告诉他们,这东西是谁要我画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小姐如果不相信,只需等三个月,就可以知道结果。”
“你在威胁我?”
“小的只是为了活命而已。”
他们逼他服下毒药,强迫他那样的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他如果不这样做,相信前脚把那春宫重画了遍,后脚就能变成一具尸体。
他不能不防。
车里人沉默了一下,才开口,“皇甫天佑和玉玄真的抱在一起了?”
“人言可畏,其实是与不是,有什么关系?”
“当然不同。”
皇甫天佑和玉玄都是血性男儿。
如果没有的事,光是谣言,他们可以一口否认。
但如果是真的,如果让他们以天下百姓和家人的性命来做发誓,他们说不出口。
她要的是这个。
如果只是要一个谣言,她何必花这么多心思,直接让人造谣就行。
许大智哪有她这么多弯弯肠子,为了活命,只得道:“我看见的确实是抱在了一起。”
“好,你的条件,我答应你,不过你交出东西以后,就给我滚得远远的,如果被我发现,你搞什么小动作,我要你死无葬身这地,不光你要死,你娘,你妹妹都得死。”
“小姐放心,只要你得到了该得到的,绝对会有多远走多远,绝不会再出现在小姐眼皮底下。”
“一言为定,上后面那辆车。”
许大智刚想走向后面一辆马车,突然头顶传来一声冷哼,许大智脸色变了一下,抬头看去。
只见眼前刀光闪过,只听‘哐’地一声巨响,面前车厢硬生生地被人劈开,露出车里花容月貌的一张脸。
车夫和护卫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跳下马车,把玉玄团团围住。
玉玄不屑地扫了这些人一眼,收了大刀,扛在肩膀上,一张俏脸黑如锅底。
“原来是你们在搞鬼。”
接着树后绕出两个人,惜惜和容瑾。
惜惜往车上瞥了一眼,“原来是沈家大小姐。”
女子是沈志国的长女沈月柔。
沈月柔与梁国三皇子订下婚事,还有三个月就将嫁到梁国。
不料父亲和兄长竟出了这件事,如果她不把父亲和哥哥弄出来,她只能等着梁国退婚。
就在无计可施的时候,有人给她献了一计。
虽然是个毒计,但如果办成了,确实可以用来要挟皇甫天佑和凤浅,放过父亲和哥哥。
如果败了,弄不好,得把自己也一起搭进去。
冷不丁被人抓了个正着,吓得花容失色,见是凤浅府上的几个公子,脸顿时板了起来,冷瞪向许大智。
“你居然出卖我。”
许大智面如死灰,拼命摇头,“我没有。”
他一路上小心翼翼,没想到竟被玉玄跟到了这里。
真是有嘴也说不清。
沈月柔心里七上八下,事情败露,涉及到皇甫天佑,闹起来,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顾不得追究被玉玄一刀劈了马车,冷哼了一声,“走。”
“想走,没门。”玉玄扛着刀,一脚踹在车辕上,马受不住车,向一边倒下,连带着整辆马车翻向一边。
车里沈月柔被抛出马车,摔倒在地。
沈月柔勃然大怒,“玉玄,你不过是长乐府上的一个小小侍郎,敢这样对我,是想死吗?”
她是梁国的三皇子的准王妃,不给她脸,就是不给梁国的脸。
玉玄哼了一声,一脚蹬在沈月柔身边的车辕上,把刚要爬起来的沈月柔又吓得摔回地上。
“恶妇,你当我水族的人好欺负?”
水族管的是官运,包括盐运。
虽然掌管官运,绝不能拿物资运输来要挟朝廷。
但天灾人祸,不可以避免,万一哪批盐或者粮食在路上出上点事,耽搁上个把月,那地方就会出大乱子。
轻的物价乱涨,重的因为缺粮发生暴乱。
这样的事,在水族没有掌管官运之前,不时的发生。
直到水族接管下所有官运,延误的事不能说没有,但如果遇上重要的物资出事。
比如粮食和盐之类的,水族都能让于家开仓应急,暂时顶上,把可能造成的危害降到最低。
不管水族做的再好,垄断官运,终究是各皇家心里的刺。
怕水族权势太大,威胁到朝廷。
也有皇家仿照水族的做法,另外扶持皇亲贵族插手官运,想等时机成熟取代水族,拿回官运权。
每每遇上这样的情况,水族直接把那一块的官运放手。
太平的时候,他们不眼红,也不搞事。
但遇上天灾人祸,或者流寇掠货,货运出问题的时候,他们也绝不伸手相助。
有水族的方法在前,那些官家自以为可以照着水族的方式处理。
结果真出现大祸事的时候,除了于家,没有人愿意和拿得出这么多物资来支撑救助,支撑到下一批的货物运到。
但于家除了水族的面子,谁的面子也不给。
出了事,就是官家上门去求,于家就两个字,“没有。”
顶多能讨到几石米,一袋子盐。
以于家的说法,这些算是送给官爷跑一趟的辛苦费。
于家是天下第一商,就算朝廷,也不敢跟他们硬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