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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叔儿看罢那尊神像,继续往里走,又看到了那些由真人尸骸做成的人俑灯架,不由得一声喟叹,感叹人真是最残忍的动物,什么样残忍无人性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最后,黎叔儿来到了那个锈蚀的铁箱子前,仔细查看了一下里面的女尸残骸,才起身说道:“这的确是两具女尸的残骸拼凑到一起的,其中一具女尸只有头骨,想必这两名女子不是同一时间死亡的,而且都是被以肢解的方式杀害的,死后又被凶手出于某种目的,将残肢扔进了铁箱里,大致就是这样吧。”
“叔儿,这里基本上都是用人的尸骸做装修材料,您别告诉我凶手做这一切就是出于爱好吧?”魏二苟看向神态淡定的黎叔儿,失笑道。
“当然不是,不过,这些手段看着很残忍,其实在养鬼的法术里面却是很低级的,只是得了魅体养鬼的一些皮毛而已,想来应该是那石马铺原知县,或者是其内眷中的妒妇有意残害一些丫鬟再弄出这等养鬼的法子,一则是可以除掉那些有姿色、可能夺宠的眼中钉,二则也是为了养鬼蓄财,因为在茅山术中,确实有养鬼转官运、财运的法门。只是这个局太粗糙,根本不起作用,徒然害了这么多的生命,可叹。”黎叔儿将那铁箱子合上,不无惋惜地叹道。
“对了,你们若是意犹未尽,可以打听一下,这几日石马铺周边是否有人被天雷劈死,若是有,十之*便是与这些亡灵的死亡有关的凶手了。”离开那洞窟之前,黎叔儿看着杨亿他们三个,幽幽地说道。
此时此刻,黎叔儿、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谁都不会想到,就算你这个看似无他的洞窟,却在日后时他们识破了一桩发生在沧州城里的天大阴谋,也将他们的人生轨迹引向了那路途更加遥遥、更加充满了血雨腥风的天京,从此与洪秀全、曾国藩等等曾经显赫一时、叱咤风云的人物命运纠结在一起,演绎了一幕幕人生的悲喜剧。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搁下不提。
出了那洞窟,黎叔儿一行重新回到他的房间里,就见朱锡堒正带着一队惊魂未定的亲兵,面色惊慌地四下张望,一见黎叔儿他们从地下钻了出来,朱锡堒先是一惊,随即惊喜交加地迎了上去,看着黎叔儿说道:“老神仙可安好?”
“不妨事不妨事,有劳军帅担心了,罪过罪过,”黎叔儿含笑稽首,继续说道:“刚才那一阵冬日惊雷甚是奇怪,其中原委,请军帅屏推左右,贫道再细细道来……”
朱锡堒对黎叔儿一向是言听计从,自然无有不从,当即喝令亲兵退出去,黎叔儿神秘一笑,;领着那朱锡堒下到洞窟里走了一遭,将那天雷劫全都按在了制造这起惨案的凶手身上,朱锡堒不明就里,自是深以为然,当下便令亲兵们将那些尸骸清理出来,寻个僻静之处葬了,黎叔儿自然也是起坛打谯,超度那些死者一番。
这一番耽搁,朱锡堒的部队在石马铺驻扎已是五日有余,士兵们休养的差不多了,粮草弹药也都补充齐全,加之林凤祥催促朱锡堒率部增援围攻沧州城的太平军的军令塘报是雪片也似发来,朱锡堒心急如焚,命令全军三更造反,五更拔营起寨,星夜兼程地向沧州城方向急行军。
黎叔儿、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随着朱锡堒的大军,也是一路鞍马劳顿,不止一日地向着沧州城方向进发。
这一日,朱锡堒大军到了距离沧州城只有不足十里的荒郊,正传令大军原地埋锅造饭,待饱餐后全力赶往沧州,就见远远地来了十几健马,马上是扎着红色头巾、穿着皂色号坎的太平军士兵。
那十几名太平军近到前来,翻身下马,向马上端坐的朱锡坤大礼参拜,随后将林凤祥的亲笔信呈上。
朱锡坤展开一看,心中无非就是沧州城军务紧急、快速行军支援等等话语,朱锡坤看过之后,将信笺收好,令亲兵领着这十几名传令兵下去吃饭喂马,另派了两名亲兵带自己的口信去回禀林凤祥,就说大军三个时辰之后,一定会赶到沧州城下助攻。
就在朱锡坤处理军务的时候,黎叔儿将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喊了过来,低声道:“这说话就到了沧州城了,咱们爷们也该琢磨脱身之计了……”
“这有啥琢磨的,咱们是去是留,那还不是咱们自己说了算,有啥可寻思的啊,叔儿?”魏二满不在乎地看着黎叔儿,大喇喇地说道。当然,他也从来就没将那些战斗力很渣的太平军士兵放在眼里。
“话不能这么讲,咱们要离开朱军帅的兵营自然没有问题,那朱军帅还会恭恭敬敬地将咱们送走,不过,眼下这沧州城被那林凤祥的大军围得水泄不通,我和若雪倒是可以用奇门遁甲之术进去,可你们俩咋整?”黎叔儿看向杨亿和魏二苟,有些为难地说道。
“这有啥难的,你们进去之后,顺墙上放根绳子下来,把我们俩拽上去不就完了嘛?”魏二苟还真是异想天开,大言不惭地说道。
“滚犊子吧,要真是那样,估计咱俩还没上去呢,就得被乱枪打成饺子馅了,你可长点心吧,啊!”杨亿无语地看向一脸自得的魏二苟,囔刺了他一句。
“行了行了,别吵吵八火的了,”黎叔儿瞪了杨亿和魏二苟一眼,皱着眉头说道:“这倒也还不是最主要的,其实吧,叔儿我还真想和那林凤祥见上一见,看看他到底是个啥脾气秉性,然后咱们再做定夺,咋样?”
“您说了算,我们没意见,是吧,若雪妹纸,呵呵”魏二苟一脸谄媚地看向柳若雪,简直视杨亿如空气。
见魏二苟那见色轻友的猥琐嘴脸,杨亿心生促促狭,就靠近魏二苟,看着他笑眯眯地说道:“唆了蒜缩了蒜的,你咋不唆了辣椒呢,大舌头啷唧的,别说话,我pi眼刺挠,知道不?”
“哎呀我草,你这东北话整得挺地道啊,不是,你丫在南洋也说东北话,诶?”被杨亿抢白了一通,魏二苟非但不恼,还饶有兴趣地看着杨亿,对他这一嘴的大碴子味的东北方言很是感兴趣。
见魏二苟对自己的口音起了疑心,杨亿也是暗自一惊,好在应变能力很强,不以为然地一笑道:“成天和你在一起,想不被你传染都不行了,我这还不都是跟你学的吗,你还装啥无辜啊,大哥?”
“呵呵,你小子挺有语言天贼啊,行,那啥,等哪天我有空了,好好教教你这东北话咋说,这年头,多学门外语还是有用地,是吧,大兄弟?”听了杨亿合情入理的解释,魏二苟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就见朱锡堒传下令来,各旅、各卒立刻吃饭,然后整束武器弹药,三个时辰内必须赶到沧州城,并立即投入战斗。
布置完任务,朱锡堒将亲兵打发走,独自,来到黎叔儿他们乘坐的马车前,看着黎叔儿深施一礼,说道:“老神仙,眼下已到了沧州地界,大战在即,尽管锡坤不舍老神仙,亦想每日聆听老神仙教诲,怎奈枪子无眼,两军对垒,锡坤自身尚且难保,实在不敢连累老神仙,所以,一会儿我令人奉上黄金百两,就此与老神仙别过!”
“呵呵,军帅心细如发,贫道极是感动,”黎叔儿下车拉着朱锡堒的两手,很诚恳地说道:“军帅想让吾等离开,其中还有一个不好言的原因,就是那天官副丞相林凤祥对僧道是恨之入骨,见到必杀之而后快,军帅是怕那林天官看出了我的来历,要杀我,你救又救不得,又不不忍看吾等引颈就戮,故而才会让吾等离开,我说的可对?”
“老神仙明察秋毫,锡坤是实在汗颜,只是那林丞相性如烈火,真要是发起怒来,我等尊卑有别,不好出言相劝,所以还请老神仙速速离开,以免生出事端吗,叫锡坤愧疚众生!”朱锡堒果真是一条重情义的汉子,出于对黎叔儿帮着他驱走阴兵的恩情,甘愿冒着日后被林凤祥追究知情不举、私放人犯的罪名,也要放黎叔儿他们一条生路。
“军帅好意贫道记下了,只是贫道目前还真不能走,非但不能走,贫道还要与那林天官见上一见……”
“这却是为何?”朱锡堒不解地看向黎叔儿问道。
“军帅请看……”黎叔儿没有说明原委,只是伸手指向前面的天空,朱锡堒和杨亿、魏二苟、柳若雪依言看去,就见一片火红的朝霞正如同洒落在宣纸上的胭红,在苍白的天际洇晕开来。
“远远望去,朝阳如残血,可是,这血并不只是天上,就在咱们的脚下,经过这些时日的拼杀,早已是血流成河、可漂橹盾了,这其中有你们这些弟兄的血,也有守城的沧州兵士的血,可不管是谁的鲜血,都不应再这么流淌下去了,上苍有好生之德,贫道有数语良言,想面呈林天官,以止杀伐,可否?”黎叔儿看向那朝霞,语气缓缓、却又是不容置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