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柠……”
吴道重复了一遍,总觉这个名字在哪听过。
宁柠毫不客气的给吴道解惑道:“你这段时间应该多少听过我的名字,延治的理科状元。”
宁柠嘴角上扬一份,眼里写满了得意,丝毫不懂啥叫谦逊。
吴道惊觉,这丫头就是让自家老婆郁闷了好几天的人,本能的后撤了半步。
吴道脸上立马挂起一份严肃,心里恨牙痒痒。高考成绩出来这几天,白开穗可没少在他身上撒气,归根结底,都是眼前丫头害的。
“公务时间,宁小姐要没事的话,还 请走吧。” 本着老婆的敌人的就是我的敌人的态度,吴道开口赶人。
宁柠置若罔闻:“刚才谢谢了。”
“分内的,用不着”
吴道态度冷漠,这事和自己扯不上太大关系,说到底是公事公办。一句道歉可以解决的事,早先这宁柠还看热闹呢,见自己来了才肯开口调解,谁知道她存了什么心思,这丫头就差把来者不善写在脸上了。
“你客气了,要不是你过来,我还想再看会热闹呢。”
宁柠挑明了开口,嘀咕道:“我是怕那个追我的舔狗得罪你这少爷,顺带把我牵连了,要传到我爸妈耳朵里,说我得罪了吴家,另一只脚也得给我打断。”
“说这些干啥,咱俩也不熟吧。”
吴道干脆把话挑的更明白,二人不过第二次见面,宁柠态度简直翻了一百八十度,让他实在接受不了。
“别啊,说起来咱们也算沾亲带故。”
“嗯?”吴道面露不解。
“我爸你是你奶奶的得意门生,当年唐潇教授还在时,我家是为数不多到吴家去拜年能进大门的,我爸结婚时,唐潇教授说日后他有了孩子,就是她唐潇的干孙子。”
宁柠说着说着,突然叹气一声,继续道:“后来唐潇教授去世,我爸文人一个,死做清高,死活不想被外人说闲话,基本断绝了和吴家的往来,生怕别人说他攀权富贵。这事还是他喝醉了无意间提起了,可惜我本来能当吴相干孙女的,在延治也能横着走了,早两年这腿也不至于让人打折了……”
宁柠丝毫没有想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一脸痛心疾首。
吴道沉默了片刻,早两个月,吴道帮白开穗整理家里书房,翻出自己奶奶的工作笔记,其中还夹着一张她的合影,照片中男子是如今延治大学文学院的院长宁广福,自己奶奶当年的门生之一,估计就是这柠瘸子的父亲,想来认干孙女一事多半自然不假。
只是宁柠突如其来的攀亲戚,换谁都会不自觉的开始反感,何况吴道想不明白,那日在自家门前宁柠扶着自己精神失常的母亲,言语之间,哪有半分想和吴家攀亲戚的感觉。
“干哥,你说句话呗。”宁柠见吴道不回答自己,直接换上了称呼。
吴道可不想要什么从天而降的干妹妹,干脆反身就走,不做搭理。
宁柠拖着自己的瘸腿跟在吴道身后,脸上依旧挂着浅笑。
“干哥,干妹我最近老听有人提及你。”
“谁?”
“六公主啊,还一口一个姐夫呢。”
吴道脸色瞬间难看,要
那丫头把不住自己的嘴门,宫里那么多女人,怕不是刮阵风的功夫,就传的的全城皆知。
宁柠仿佛看出了吴道的担忧,安抚道。
“安心啦,干哥,六公主就我这一个闺蜜,她不会和别人说的。”
可还不等吴道松了口气,又听宁柠补充道:“不过我闺蜜挺多的,这种皇室八卦,他们最喜欢听了。”
吴道脸色再次晴转多云,死活琢磨不透宁柠的想法。
“我爸是早些年被皇上请去皇宫内当先生,小时候我和五公主,六公主一起听课,一来二去就熟了,她们天天在宫内,除了宫女就是太监,十几年下来,也就我这一个朋友,特别是六公主,人又单纯,恨不得把每天吃了啥都向我汇报一遍,至于五公主……。”
宁柠突然停顿,声音也开始变的的低沉。
“你……那首《青玉案》是写给嫣洋的吗?”
吴道停下脚步,蓦然回首。
宁柠收起了的嬉笑,扶着自己的黑框眼镜,和吴道初次见面的那股年代感由内而外的散发而出,眉眼之间,都沉淀着书香的味道。
“是吧……”
吴道用着疑问的语气,当夜他不过是为应付一二场面,硬若说写给谁,或许白开穗和花琪儿更为合适。
可当宁柠骤然问起,吴道脑海浮现出那个眼眸如海洋般深邃的姑娘,一时间彻底没了否认的底气。
对于吴道的回答,宁柠面无表情,片刻后,她再次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那股年代感烟消云散,开始继续和吴道扯近乎。
“我爸很喜欢你的那首词,说不愧是唐潇教授的亲孙子,只差把你夸成文曲星转世了,特别想和你见面,可又拉不下面子。”
文抄公吴道羞愧的低下了脑袋。
“哥,你脸红啥?”宁柠一不做二不休把“干”字都给去了。
吴道没想给宁柠得寸进尺占便宜的机会,连忙止住:“谁是你哥。”
宁柠也不恼,一板一眼道:“干哥也是哥,这可是咱奶奶的意思……”
吴道只骂这姑娘脸皮比长城拐角还厚,这就咱奶奶了。
宁柠摸出手机,:“哥……干哥,加个联系方式呗。”
“我还在上班,下次有空再说吧。”吴道没有半分想认这个妹妹的意思。
宁柠也不强求,收起手机,将那袋“辣椒粉”塞到吴道手里,说是她这个妹妹的小小心意,不等吴道拒绝,就招手告别,一瘸一拐的下楼而去。
天上掉下个“宁妹妹”坏了吴道一整天的心情,他想来想去,总觉着这宁柠透着份古怪,可又说不上来丝毫。
吴道走到窗边,目送宁柠下楼出了天桥市场,一辆出租“正巧”的就停到了她的身前。
宁柠上车坐好,一开口,吐出来的却是再地道不过的洛山语。
“他们情报有误,建议静观其变,不要暴露我方人员。”
宁柠的声音传入了出租车内的对讲机内,司机踩下油门。
与此同时,洛山国首都雅川图书馆内,一个姑娘取下自己的头戴式耳机,迟疑些许后,起身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名《远望》的小说。
作者,唐潇。
……
上班第五天,吴道请假了,因为孟玥出院。
上次庄园数百玉初流民集体死亡的事情给吴道这丈母娘打击不小,整整在医院躺了快半月,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最近两天才有所好转,医生也松口说让她出院。
白天都是白开穗这个当女儿的在照顾,孟堂义等晚上饭店关门后才来换班,这是孟玥第一次住院时二人养成的默契。
一辆漆黑的小轿车停在吴家门前,吴道坐在司机的位置上,等待着白开穗清理好东西上车。
几天前,吴道和朱安提了一嘴,让他给自己安排驾照,第二天朱安就把驾照送到了吴道手里,顺带问他何时学的开车。
吴道敷衍了几句,朱安也不追问。当天上班,吴道又在洪雪伊面前“不经意”的提了一嘴自己的驾照,顺带抱怨了买车的麻烦,洪雪伊一拍脑袋,当即就提议送吴道一辆轿车。
吴道也没问洪雪伊要多贵的,他不是什么豪车控,洪家的汽车也本就是平民牌子,类似于吴道前世的大众,一辆二十多万的足以。
对于他来说,最想开的还是警车。
何况这个人情,是吴道只卖给洪雪伊的,而不是洪家。
白开穗上车在副驾驶坐好,甩了甩手上刚洗碗留下的水渍。
吴道很识相的过去帮她主动系好了安全带,谄媚道:“老婆辛苦了。”
白开穗没有搭理他,整个人往座椅上一躺,闭目养神。这会即将下班高峰,延治堵车,过去医院足有半个小时,她还能稍微眯会。
白天送杨瑜去幼儿园,再去医院照顾孟玥,回家后又提前帮下晚自习的吴湘和常思源煮好夜宵,一转头,就是堆积一天的家务。
“开水,要不咱家也找个帮佣?”
吴家自吴清去世后,皇帝送来的厨子和保姆都照吴清的遗嘱辞退了,按他的意思,那是皇帝给华国宰相的待遇,不是吴家的特权。
这事传出去后,在华国又是一桩美谈。
此后吴家再没请过佣人,吴道初中时,吴楚正好被调往洛山,许诗衣本想请保姆来照顾吴道的起居,吴道拒绝了,他一个人乐得自在。
白开穗摇头:“我忙的过来。”
“现在还是暑假,要等你开学了,你还觉得自己忙的过来吗?你打算怎么办,下了课就回家做饭?”吴道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我不想被人伺候。”白开穗依旧不肯松口,她是个犟脾气,认死理。
吴道眼珠一转,转而道。
“那天皇上找我问话,说等我爸调回来了,吴家不免杂事繁多,要送两个听话,懂事,漂亮的宫女过来,提前适应环境,我这犹豫收不收呢。”
白开穗立马睁眼瞪向吴道。
“你敢!”
“皇恩浩荡,我不敢也得敢啊,还要违抗圣旨不成?”吴道摆出一脸不情愿的模样。
有皇恩这座大山压着,白开穗立马泄了气。
“那……明天我去家政市场走一圈。”
“记得找两个年轻漂亮的……”
吴道踩下油门,车辆发动离去。
随之响起的,还有他杀猪般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