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居三才之中,言地理而天人之理即相应焉。人欲相地,天亦相人;人欲择地,地亦择人。”陈吟如是这般说着道,他向真人进言。
真人正坐蒲团上,听得陈吟的话缓缓点头。
“今天地有三等,而得地者亦分三层。上等之地,上应星象,下呈舆图,天地生成,卦行安定,全是天工,而人工不与焉。此等惟圣贤豪杰,人有德行阴功之士乃能得之。中等之地,亦系生成景象,然有变化于其间。八卦相荡,五行相推,一团真气,隐隐隆隆。此等惟老成忠厚、小有德行阴功之士乃能得之。下等之地,一山一水,随地铺陈,十里一见,百里再见,无处非有,无处不可求。然亦要知龙之来历,山之向背,土之颜色,妙于裁取,巧于安排,以山川合罗盘,不可以罗盘合山川。地人相行,始得其乎。此等凡老成忠厚、无怨无恶者即可得之。此三等之大意也,而其下者不足议矣,并无吉地以处不善之人也。”如同背书一般,将从鬼王那里听到的堪舆术总论照本宣科的说来。
真人颔首,捋须说道:“如此,吟儿,你是想引导诸山地理配合着青云主峰,跨山越水布下护山大阵?”
“正是如此。”陈吟笑吟吟着说道,他向真人凑近了些,继续说道:“弟子说出这些,也本着不打算再瞒掌门的心思,才这样讲的。”
“早些年,弟子有奇遇,撞到过一世外高人,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不过他无门无派,后因琐事繁多,将我打发出门,算是任我自生自灭。”陈吟感慨着叹道,不等真人询问,接着又道:“弟子一向与人为善,兼又涉世不深,这一身绝学不能就烂在肚子里,若是真人不嫌弃,我暗自念着不如将我所思所想一一展露出来,为青云门敬上我一份心力?”
带着询问之意,陈吟看向真人,但见他脸上波澜不兴,只是双目之中略有顾虑。
沉吟了片刻,真人说道:“吟儿,非是我不愿,你本是个有才之人,筑基仅数日而就,本道心下存疑…”
陈吟嗯的一声,回应着道:“掌门,我之前也是无门无派之人,与他人无碍。”
真人缓缓点头,双目紧闭起来,又是思虑了一番,然后睁开双目言道:“宛然成婚在即,贫道本欲将掌门之位传给予他,不过今日听你一席话…”
顾左右而言其他,陈吟不明为何真人此时说起这些,迟愣了一下,恭敬说道:“徒孙绝无二心,对师兄继承掌门之位并无觊觎之心。”
“宛然志不在此,老道我岂能不知?”真人罢手说道,他脸上带着略许遗憾的表情,“十年前,宛然他爹死后,老道就绝了重振青云门的心思,期间也并非没有人上山拜师学艺,不过…,心灰意冷之下,老道一而再三的推辞不肯,时至你的出现。”
真人的脸上展露出笑容,陈吟听他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吟儿,你就没有想过你为何出现在这里,而非是其他地方?”
陈吟一愣,这个原因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啊。
“唉…”深深的叹了一声,真人捋须带着笑意看向陈吟,说道:“世间万事俱有因有果,青云门在即将消亡的时候,遇上了你,吟儿,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陈吟苦笑,这都说到哪里去了?
“既然你有此心思,老道也不拦着阻碍于你,陈吟,今日你在贫道面前本着己心,扪心自问一下,能否在将来的某一日,重返青云门故里?”真人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真的是以为陈吟有这个能力,重振青云门的声势。
不敢夸夸其谈,迟疑了一下,陈吟摇头说道:“将来事,弟子如何知晓?”
真人含笑而起,哈哈二声,俯看着陈吟,面露赞许之色说道:“不错,将来之事如何知晓,吟儿起来罢,今后有所决,毋庸在请示于我,可自行定夺。”
很是吃惊,陈吟原本以为真人也会有门户之见的失落情绪,想不到他这么开明,让自己吃惊非小。
今日一事,或许之前陈吟是打算着在青云门布下护山大阵,然在与真人一席话之后,隐隐约约察觉到他似有意将掌门之位相让?
暗自摇头,非是陈吟自傲,这青云门是师兄的青云门,而非是自己的青云门,终有一日,自己会从青云门走出去,立起自己的门庭。
秉礼而退,来到外间,早有准备的陈吟将五块云石祭起,抛向预先选定的方位,然后降落了下去。
一枚被抛在山下的那湖泊中,一枚放置在这青云门的大殿里,一枚深深的掩埋于地底下,另外二枚与在湖泊的那一枚呈现出三角形状,被分别隐藏在青云门的附近。
凌风站于大殿之前,衣袍飘展,陈吟神情激动,这可是自己第一次为一个门派布下大阵,所带来的改变不仅仅是青云一门,而是整个这一方天地。
螺旋一般的气流在眼前转动,捻着口诀的陈吟小心翼翼的尝试操控这大阵。
真人从殿内出,他在身后说道:“吟儿,你这法阵虽然略显的粗糙了些,然其中精细之处,还是令老道惊喜。”
“历经百年,老道亦不是没有见过护山大阵,然有此气势的,似乎只此一家,并无其二。”指着隐隐浮现在云雾间的虚幻龙影,真人问道:“四象龙形?”
微微点头,不敢大意,捻着口诀,陈吟在平衡这一方天地的状态。
护山大阵所起到的作用,就彷如是从原来的世界截取了这么一块地方,重新构建着内外的平衡。
现在维持大阵的云石品阶不够,若是加上彷如那地下城市中的能源,陈吟有信心将这整座青云峰给摄起来,然后搬迁到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
这都是以后之事,“噌”的一声中,浮现在眼前的虚影慢慢消褪,最后消失不见,陈吟轻吁了一口气,方才所使的力道不能用强,而得是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