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意盎然之际,和风吹树梢,片片嫩叶前后摇曳。
拉扯住韦头三的衣襟,陈吟仿似一个小媳妇被他驮在背后,翻山越岭,陈吟发觉这一路走来,道路真的不能算近,至少有几十里远。
韦头三是个走惯山路的汉子,看他趟山涉水,履险如夷,陈吟不由的问:“韦大哥,还有多少路啊,我的腿悬着,很不舒服…”
陈吟原想说自己的腿麻掉了,但记起还在他背上,生怕他听着这样的话,起了性子一把就将自己给掼杀在当场。
韦头三没有这类龌龊想法,他向着前方一指,说道:“就在那里,已经快到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陈吟见到了一角隐藏在山林间的楼阁,就像那诗句中写的那样,登临古寺前,小草何芊芊。云雾山间绕,孤峰耸碧天。野花红烂漫,茫茫树生烟。日落余晖后,声声响杜鹃。
这诗句写的时候估计是黄昏,不过早晨的太阳其实与黄昏差不离,倒也应景。
来到近前,韦头三将陈吟放下来,将身子抖索了一下,就迈步上前打算进到里面去。
在他身后的陈吟看着这般模样,心中愕然,想到这人前世莫非是畜生?
不然与那些…
实在有失体面,摇摇头,陈吟双脚顿了下,衣袍一撩便跟着走向了门口处。
“韦头领,这么早就过来了啊。”一个面相斯文,说出来的话却实在不怎么样的中年男子充当着迎宾,与韦头三寒暄着。
什么叫这么早?
是不是嫌弃我们一大早就来了?
难道说要我们回去,等到晚上再来?
吐槽不能,只能袖手旁观,陈吟侧乜着,假如手中拿持着一柄折扇,那便是一个轻佻的骚客。
“假如只是我一个人的话,来早来晚还不是一样?”韦头三打着哈哈,让出了身位,将陈吟唤到眼前,一指那个中年人就介绍说:“徐老太爷府上的管家,徐忠。”
“而他则是来路酒家秦老头的孙子,特地奉着他爷爷的礼物前来拜寿。”韦头三说完这些,也不给陈吟机会,挽住那徐忠的臂膀,咪咪笑着低声问道:“三娘在吗,不在?那五娘也行啊。”
伸手欲拦,听着这样的名号,陈吟就失了兴趣,而且看韦头三獐头鼠目的说笑样子,陈吟直觉就感到丢人。
可没人理睬他,徐忠同样笑眯眯携手带着韦头三进去的时候,一招手就喊过来一个小厮,指指陈吟,让他给带着去侧厅休息。
小厮眉清目秀,年约十二、三,脸上腻滑非常,陈吟见到韦头三与那徐忠渐行渐远,而自己与这小厮还停留在这里相对而望,不由的心中有些恍惚。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既有花姐,又有这么着的一个小厮,难道是一处藏垢纳污的地方?
“尊客请。”脆生生的语调,若非他的胸前没有饱满突起,陈吟真会怀疑他是一个女子。
“嗯。”答了一声,陈吟迈开方步,一顿一度的跟随着小厮向前走。
刚才进门的时候,陈吟大致看了下这座庭院的大小,估摸着应该有千倾,千倾不是确数,而是说这庭院非常广阔。
里三进,外三进已经不足形容这座庭院的格局,只能用模糊的词眼来形容。
韦头三应该是正客,而自己则是面前这小厮一类的人物,根本不值一提,也就只能由这么一个人来交待自己。
这不要紧啊,陈吟没有被忽视的屈辱,反而心中暗暗窃喜,因为这个时候正好可以趁机询问一下这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沿着侧畔的庭楼阁一路向前,看着靠手旁下欢快游动的小鱼儿,陈吟咳了一声,便问道:“小哥贵姓?”
“嗯?”这小厮停顿了下脚步,他回过头来迷惑的看向陈吟,不知他为什么这么问。
“嗯?”他的双眼中充满了迷惑,陈吟看到这种眼神,心中糊涂了,再次开口询问道:“小哥,你有没有名字啊?”
“名字?”
“名字有啊,你想要知道啊?”小厮带着一股迷糊劲这般反问着。
陈吟点点头,心中暗恨着,问你当然想要知道你姓名,知道了姓名,一来二去,不知不觉中就能套出自己需要的各类信息。
绿水亭阁,青萍浮水,两人正说话间,突有一个红色的人影从前面的屋舍中斜掠出来,她娇叱着飞身跳入池水中,双脚连点,竟真的像蜻蜓点水一般掠过水面向着前方逃窜出去。
“这小贼又来了!”
“不要放过她!”
“追!追!看什么?都给追!”从两人的身旁涌出来不少手持火仗的汉子,他们追逐着那刚刚魅影一现的女人而去,在经过陈吟、小厮两人身旁的时候,由于陈吟的打扮几乎与小厮相同,都属下人服饰,当头的一人连喝带斥,推着陈吟要他过来一起追杀那女子。
真的很想解释清楚,自己不是这徐老太爷府上的奴仆,可当头的汉子不给人说话的机会,他吆喝着,看到陈吟竟在他喝话中,露出迟疑的神色,便更加用力的推搡着,让陈吟无从适从。
脚步一动,谨记得秦仁那老儿的话,不敢直直站立着不动,被推动了身体的陈吟不由自主的向前跑,加入了追杀那红衣女子的大军中。
这糊涂事情,原本自己与那小厮或者就可以从相互知晓彼此的姓名说起,然后了解到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可这个世界为什么给自己出这么一个难题?
悲催暗暗念道着的陈吟无法可想,随波逐流跌跌撞撞的一路奔走,原本由韦头三带过来省下的脚力,全部用在了这破事上面。
转过一个楼台阁,前面的人群全部在沸腾吆喝着,有的人指向一条通往深径的路嚷嚷,看到那毛贼顺着这条道过去了,而另外相对就有人出来讲道,那小贼是向着大门口而去的,想必这个时候快要从这里逃掉了。
那贼人究竟逃向哪里,陈吟毫不在意,他欣喜的发觉,自己或许可以趁机从这是非之地离开。
将自己矮下了半个身位,陈吟偷偷沿着人群的外围溜,不一会的时间,便已经远离那群是非不分的蠢汉。
轻吁了一口气,背靠着墙壁,陈吟自语长叹着说:“这简直是自己见过最荒诞的闹剧了…”
“荒诞?呵呵…”一声轻笑,一个女子从头顶上跃身而下,她稳稳的站立在陈吟的面前,手臂一挥间,一柄尖锐的匕首就顶在陈吟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