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迷雾中的孤堡,大门敞开着,没有栅栏,前面的田野中偶尔有几个黑影在缓慢移动,发出“欧欧”的声响。
它们对于死物没有任何感知,只有当那吱吱叫着,油滑溜窜出来的田鼠窸窸窣窣探头探脑之时,它们才会停顿下来,像是倾听,又仿似寻觅,弯身去追逐。
城堡中灯火通明,显得那样的平和、安静。
然在这城堡里面,鬼影憧憧,天魔乱舞,少有人类的气息。
在这宁静安详的表象下,里面究竟隐藏着多少骇人听闻的东西,无人知道。
在精致而古怪座椅上坐下,剑尊反客为主,坐到了上首位。
本是不存在供人吃用的东西,在剑尊冷笑中,无中生有一般被送了上来。
阴森的大厅中,摆了这么一张桌子,坐了五、六人,除了剑尊一人之外,其余不管是人还是鬼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大声。
剑尊衣衫华贵,谈笑从容,初一看仿似是好客的主人,哪里有印象中天魔那种穷凶极恶的外相。
那瘦弱老者就坐在陈吟的对面,他沉住气,临危端坐。
酒是好酒,清冽中带着香味,不是百年、数百年的陈酒,应该是上千年的好酒。
对于摆放在面前的菜肴不屑一顾,拍开封盖上面的黄泥,这一坛美酒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大厅,倾倒着,上首的黑衣人说道:“想不到这些家伙自己已经不能饮酒了,却藏着这么好的酒。”
将这一坛酒推到陈吟的面前,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陈吟说道:“不用客气。”
无言中,小心的安慰坐在身旁的魏瓶儿、明月两人,陈吟不动声色,为自己斟满了一杯,端详着这透明的杯子,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端起来就灌了一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陈吟的笑声是如此的诡异,也非常突兀,不但令魏瓶儿、明月两女有些吃惊,更是引起了黑衣人、那瘦弱老者的注意。
“笑什么?”黑衣人淡淡的问着,他细细品尝这美酒的滋味,不像陈吟那么浪费。
“笑我自己…”这里的人,这全桌的人,除去了魏瓶儿、明月之外,陈吟自忖这一个都打不过,只能这样说。
“自己有什么好笑的。”带着一丝笑意,又仿似是想让陈吟难堪,黑衣人接着说道。
“是啊,自己有什么好笑的…”喃喃自语,陈吟脸上泛起了红晕,陈酒最烈,入口软绵绵,然而酒意上了头,就不是那么好受。
…
冷冷清清,在陈吟说过这一句话后,很长时间没有人再开口说道,桌子上菜肴没有一个人去尝试品尝,虽然看着色味俱全,但味道如何,却是想都不敢想。
“嗯…”眼见没有了气氛,黑衣人不由的开口说起来话,他抢着坐了主位,再这么冷场下去,也就是要散伙的架势了。
“外面的世界,现在打的热火朝天,而我们呢,”他根本就不将那瘦弱老者放在眼里,只是盯着陈吟看,“却是坐在一起享受晚餐,确是一桩可乐的事情。”
废话太多,陈吟心里暗暗念着,却连连点头,一脸的笑意。
“我原本呢,在外面东西奔走,接敌无数,袭杀了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之后,觉得…”余光中看到陈吟紧张的脸色,他不由的暗笑起来,接着说道:“觉得这样的生活实在无趣,也就开始四处游荡起来。”
“在前几日,靠近这里的一位…大人,告诉我这里被掩盖了起来,有阵法的痕迹,就拜托我过来调查一下,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他缓缓将为何来到此地的缘由说来,陈吟、明月、魏瓶儿三人听得悚然。
“你所谓的上古神器,上古阵法,若只是说就是眼前这么一个小小的城壁的话,那实在不值一提。”黑衣人指了指当面毫无脸色的瘦弱老者,继续说道,“好了,我说完我的来意,小子,现在该论到你来说了吧?”
心中暗暗吃惊,陈吟不置可否,淡淡的说道:“我之前的修为,是靠着这隐藏起来的秘境得以提升,在你们侵入到我们这个世界之后,想着之前能够凭此提升修为,若是能够走完这一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这就是所谓的福缘奇遇吗?”他哈哈大笑了起来,接着一凛,说道:“枉我还颇为看重于你,想不到你也是一个妄想一步登天的家伙。”
“你也说了像你这样的魔神有三千之众,若不能迅速提高自身的修为…”陈吟正想反诘,他听到这里,似是一怔,然后便盯紧了陈吟猛看,正色问道:“你哪里来的底气,哪里来的想法,竟然将这一个世界的责任承担在自己的肩上?”
这话说的,令陈吟非常的恼火。
看着陈吟脸色剧变,自称是剑尊的黑衣人接着又问道:“据我所知,这个世界的仙人,实力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堪,陈吟,小子你怎敢将自己的意志凌驾他们之上?”
“莫非,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是想以救世主的角色出现在他人眼中,或者你这个小子,生平就是这个德行,你到底在想着什么?”他的口气越来越狠厉,他的目光充满了一种择人而噬的毒辣。
他的气势在说话间,猛烈的膨胀起来,在陈吟的目光中,他就仿佛置身在一个魔神的面前,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引动气机,飞剑无意识的被祭了出来,若隐若现的浮在陈吟的身侧,好像要伺机反扑。
长发凌风飘舞,衣袖猎猎作响,陈吟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皮肤仿佛被大风大浪冲击着,隐隐作痛。
憋着一口气,陈吟陷入一种诡异的场景内,他作势欲击,可就是停留在这一种状态中,再没有任何动作。
“臣服于我!臣服于我!”对面的魔神在无声斥令着,他威严的身上充满了焰火,他的身形越来越高大,而陈吟则相对的变的越来越小。
“吱吱嘎嘎”,全身的筋骨在承受这样一种无形的压制,彷如是担着一座大山,“嘭”的一声,坐着的座椅崩飞离散,化作一蓬烟后,席卷向他方。
“我不能就这么放弃,我不能在这里屈服!”陈吟狠狠咬紧了牙关,怒视着面前的魔神,向天怒吼了起来。
“啊啊…”
…
“啊啊…”
惊疑不定的看着陈吟,魏瓶儿、明月两人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只不过是一会儿的时间,那个自称为剑尊的家伙与陈吟对视了一下,然后他就啊啊的怪叫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怒喝一声,持剑在手,冲着黑衣人摆了个防守的姿势,正想回身过来护住魏瓶儿、明月两人之时,陈吟察觉到了异常,自己坐的椅子还好好的摆在那里,而当面的黑衣人眼中带着奚落的笑容。
醒悟过来,陈吟恼羞成怒,向着魏瓶儿、明月两人说道:“我们走!”
“走?”淡然的话语,更加令陈吟蒙羞,他回过头来向着黑衣人喝道:“是杀是刮,任凭你意,你到底想如何?”
看了木然端坐在一旁的那瘦弱老者一眼,黑衣人喝一口酒说道:“你们三人为何出现在这里,将实情说出来,然后我就放你们离开。”
没有去问这话是真是假,生死不在己,若想活下去,还须忍耐,心中想着这一些,陈吟长叹一声,回到原来的座位坐下,然后开口说道:“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明白这里是以前神灵所设下的隐秘之地,”指指当面的瘦弱老者,陈吟接着说道:“时至如今,我还不知道这位是何人,闯入这样的秘境,你说我来做什么?”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实情就是想找一把能对付你们天魔的神器,就算不能…用来杀敌,也可护佑自己啊。”陈吟一脸无奈的说道。
将信将疑,黑衣人点点头,说道:“那你一定有线索了?说来听听,到底是什么神器,我也挺好奇的。”
什么神器,鬼才知道,陈吟不无怨恨的暗骂道。
将摆放在面前的那一坛酒移到自己这边,又斟满了一杯,仰天一饮,陈吟哈哈大笑一声,拍案喝道:“剑尊,说出来吓死你!”
“那可是一件绝世兵器,名曰元屠阿鼻二剑!”陈吟怒目圆瞪,大义凛然的俯瞰着那黑衣人,震得他一愣一愣的。
“元屠阿鼻二剑?”黑衣人似乎正的被陈吟说出的名称所惊吓到,他喃喃自语着说道。
“不错!正是此两剑!”若是其他,陈吟或许还要再想片刻,才能胡扯出模棱两可的绝世兵器来,但论及这些先天、后天的法宝,脑海中有着“封神”一书的他,张口就能说出那么十来件。
想起此人也算是天魔中的一员,对于其他或许不感兴趣,但像是元屠阿鼻二剑,应该会动心。
正发愁找不着那传送法阵,若是有了此人的参与,想必这件在自己看来是困难的难事,在他说来,应该不是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