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贾珍热情激昂而来, 要跟贾母商议迎接元春省亲, 却发觉除了王氏,整个荣府都兴趣缺缺。不由心生疑惑,目视王氏二婶, 想要知道究竟。
这王氏原本就是利用贾珍的身份地位达到自己霸占展贾府目的,如何会给他说实话, 更不会当众承认自己私心了,遂故作糊涂, 只是频频给贾珍使眼色, 叫他说服贾母。
贾珍虽然察觉情势不对,只是他既来了,不能白跑一趟。
正所谓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他怎么也要把心里话说了才是。
故而, 贾珍一声咳嗽,起身冲着贾母一揖到底:“论理, 儿孙们本不该惊动老祖宗, 打扰老祖宗清静,只是如今省亲这事儿,侄孙想来想去,对我贾氏一族,只有好处, 您想啊,皇上虽说号称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实则封妃又有几人呢?历朝历代又有哪个朝代有这样恩典, 允许后妃归宁?这可是天恩浩荡啊,老太太,我们做臣子只有感激涕零,哪里能够不理不睬呢?”
贾母心中早有打算,任是贾珍舌灿莲花,兀自不动如山,怡然一笑:“皇上天恩浩荡是不错,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臣子应该感佩,圣上旨意理当奉若生神明。”
贾珍闻言一喜:“老太太真知灼见!”
王氏更是满脸生辉,暗喜自己这一步走对了。的却,前生之时,贾母也有些许犹豫,结果就是王氏唆使凤姐暗中联络贾珍,利用贾珍一族之长身份,鼓动和族长老出头,达成一致修园子。
前生王氏之所以可以达成,真可谓天时地利人和。邢夫人太各色,不仅失却了婆母的欢喜,就连自己媳妇儿凤姐也完全倒向王氏。
也怪凤姐自己聪明误,只以为自己姑母绝不会害自己,也以为迎春可以家族带来无尽财富与荣耀,全然不把可卿警惕放在心上。结果傻里傻气联合外人,把属于自己子孙的家产花得一干二净,最后贴上嫁妆不说,还搭上了性命跟巧姐儿一生。
如今的凤姐有了张氏掌舵,迎春提点,早就眼明心慧,看得透彻,故而王氏今生阴谋诡计无法施展,只觉得步步受制,步履艰难。这是闲话不提了。
回头却说贾母顺着贾珍之意肯定了圣上恩宠不能辜负,使得王氏以为自己阴谋得逞,正在暗自高兴,却不料贾母话锋一转:“可是,皇上所发邸报琏儿抄录回家我也仔细琢磨了。圣上谕旨所说,乃是家有楼台殿宇可以接驾的嫔妃后家,反之,没有楼台殿宇就不能够接驾。想我们两府虽然房舍够大够多,却远远不及皇家气宇,即便请旨,圣上也不会答应呢!”
贾珍闻言差点失声嗤笑,谁家有现成呢?这不是妇人之见么?这份意思却不敢表露分毫,只得暗下不屑讥笑,耐心给贾母解释:“皇上是说了家中须有楼台殿宇方能接驾,我贾府没有可以修建啊,如今吴家,李家都已经破土动工了,孙儿我在府里日日巴望叔父们上门商议,只不见人提起,今日方才冒昧上门来了。”
贾母眼眸睨着贾珍,笑得甚是慈祥:“修建?这倒是个好主意。”
贾政贾珍王氏无不欣喜,熟料贾母语气一顿:“只是,修建省亲别院不是修建民宅居所,三进四进院子,花费万两银子就够了,那可是动辄百万之巨。珍哥儿,你想没想好,这银子从何而来?”
贾珍差点冲口而出,当然荣府府库咯!却是话到嘴边含住了:“这个?”
贾母眼光一扫儿子媳妇,见贾政王氏都惊愕个嘴巴,遂眼露讥讽:“珍哥儿,你该不是想让你二叔们学那吴家,摁住乡绅筹集,巧取豪夺,被人背后咒骂断子绝孙罢?”
贾珍一滞,几声干笑:“这不能够,我们贾府乃是传承百年候府,哪能学那些不良行径!”
王氏见贾珍被贾母捏住,行将烟消,急忙拿话奉承贾母:“正是我们贾府托了老太太福气,家大业大,富贵荣华,不比吴家乡下土包子,不顾体统。老太太是历经岁月的老祖宗,几十年来扶保贾府欣欣向荣。任何事情也难不倒老太太。因此,媳妇们才来跟老太太商议呢,凭是天大事儿,只要老太太答应了,定会顺畅无阻!”
王氏说着话,眼眸乱瞟,示意贾珍两口儿帮腔,又拿眼睛睨了凤姐李纨,眼眸之冷冽,颇有警告之意。凤姐李纨各自掉开脸去,行如盲眼,只气得王氏指甲掐进肉里不觉疼了。
幸亏尤氏无嘴,贾珍倒还机敏,忙着附和:“是啊,只要老太太做主,还愁没有银子吗?”
贾母苦笑声声,那眼眸从王氏身上转到贾珍身上:“二太太,珍哥儿,你们娘儿们太看得起我老婆子了,我老天拔地,混吃等死,不被人嫌弃老不死就很不错了,哪里有什么法子哟!”
贾赦贾政王氏闻言俱是惶恐起身:“老太太何出此言?叫儿子媳妇们如何担待得起呢?”
贾母淡淡一笑,连连挥手:“坐,坐,坐,我也不过那么一说,年老嘴碎,也没怪谁。”
贾赦几人稍微松口气。正在坐下抹汗,又听贾母叹气:“娘娘封妃确是好事,她想省亲回家看看,也是人之常情,合情合理。只是我贾府哪里置办得起富丽堂皇之皇家别院呢?也只好委屈娘娘咯!”
贾母说着话,转眸看着两个孙媳妇,笑得慈和:“不过,圣上仁慈,允许后妃亲眷会亲,今后呢,珍哥媳妇,琏儿媳妇,我老了,大太太二太太身子又不好,珠儿媳妇不宜出门,你们两个幸苦些,每月抽空去瞧瞧娘娘去,免得娘娘挂心。”
凤姐尤氏起身应了:“谨遵老祖宗教诲!”
贾母笑盈盈点头:“好了,你们无事就散去吧,老身近来身子越发不济了,见天思睡,不成了,去躺躺!”
贾赦几个爷们面面相觑,这就完了?荣禧堂上还有许多本家等着消息呢?
不过,贾赦虽然疑惑,却也十分乐意看着贾母排揎王氏二房,看着王氏吃瘪贾赦心里甚是欢喜:“儿子恭送老太太,老太□□心歇息吧。”
贾政贾珍兀自愣神,想不通一项爱热闹的贾母为何忽然性情大变。前不久贾母不是还特特进宫探望元春么?难道不是心疼娘娘之意么?
贾琏心思却很简单,那就是紧随贾母父心意,见父亲起身,也忙着起身预备附和,预备告辞散去。
王氏这些日子日日做着美梦,自以为乃是贵妃之母,说不得省亲过后,圣上龙颜大喜就有赏赐,那时节,把自己封赐一个一品诰命又怎的呢。自己可是皇上岳母。熟料,自己要求主理贾府贾母回绝了。如今比贾府穷的多的人家都在修园子预备接驾,闹得热之闹之,唯有贾府不动声色。
王氏知道贾母爱热闹,也喜欢元春,如此反常冷淡,必定是受了二房张氏迎丫头蛊惑。想着这些年委曲求全,王氏就怄得半死,夜夜要吃顺心丸安魂汤。好容易又得了圣上允准后妃省亲,王氏以为此举即可讨好圣上,又可以襄助自己一飞冲天搬到张氏,一时间精神亢奋,上蹿下跳,内外联络。
结果被贾母因为巫蛊事件禁足,不能递牌子跟元春商议,只得依靠薛家母女出面,漫撒银钱,暗中收买本家亲眷,想要联合起来给贾母施压。
不想她忙道手脚大跌,却被贾母三言两语打发自己,见也不见族亲长老们。这叫王氏如何甘心?王氏心中愤怒之极,忍耐到了极限,霍然起身,冲到贾母面前。凤姐尤氏唬得不轻,双双护主贾母:“二太太?”
最受惊吓的是贾政,他眼见王氏失措,心头一个激灵,想着她最近满嘴里嚷嚷什么鬼啊神啊,言语颠倒,还道她发疯要对老太太不利,忙着一声呵斥:“王氏?”
宝玉也被王氏神情吓着了,急忙起身搀扶王氏:“太太可是哪里不舒服,儿子送您回去歇息吧!”
王氏方才直觉愤怒蒙住了心,只想大叫大喊大声质问。却叫李纨凤姐尤氏一通惊叫蒙住了。又听宝玉的喊叫,她慢慢恢复几丝清明。
王氏用力眨巴眨巴吊稍眉,一双四白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袖管里拳头攥得死紧死紧,十分艰难才没口出恶言。
王氏这里强压怒气,尽量稳住气息,心平气和,为了缓和气氛,王氏甚至很艰难堆起一丝僵硬笑容:“老太太说没钱,儿媳却想问一句,府库库银百万之多,每年尚有收益二三万两,您怎么能狠心拒绝,说是没银子呢?”
王氏诉说着,忽觉委屈满腹,落下泪来:“娘娘一个人身在宫中多可怜啊,难道甚为女儿,她想回娘家来看看就不成么?”
王氏说这话动了感情,声音也哽咽起来。宝玉是个多愁善感之人,见母亲说得煽情也鼻子发酸了:“太太别急,老太太不会不管大姐姐呢!”
贾母招手:“宝玉!”
宝玉坐到贾母身边,眼睛瞅着王氏,只是不敢再说什么?在宝玉心里,他却不知道一天吃饭要多少银子,府里能不能有钱建别院,他以为贾母既然有银子就建造一园子好了,他正想见姐姐一面,叙一叙离别情。
贾母安置了宝玉,回头看着王氏:“二太太也坐下吧。”
回头眼眸把两个儿子扫一眼,问道:“老大,老二,你们怎么看法?”
贾赦见了王氏就有气,他已经知道老娘跟自己太太同意了想法了,自己就是反正也怕是反正不过老太太跟自己太太,再者,他为何要帮着王氏这个毒妇得意呢?贾赦以为自己媳妇说得很对头,心疼娘娘不能拿整个贾府垫背,贾家传承还要考贾府子嗣。
当然,张氏也说了,元春是贾府女儿,只要自己当家一日,必定每年在收益中给娘娘列支一份,一如贾琏兄弟,让元春在宫中不至于拮据。元妃的妆奁五万银子也不会少,她几时要,几时给她。
这话贾赦很满意。当即说夸赞太太想得周到,以为劳命伤财买那个虚热闹实在不合算。
此刻见贾母动问,忙道:“这府里老太太见多识广,儿子一切听凭老太太主张!”
贾母看着贾政。贾政不想贾赦如何说法,不合自己心思,遂沉吟片刻道:“儿子以为此事既然圣上恩典,我们做臣子应该慎重考量才是,不要惹得龙颜震怒才好。”
贾母额首:“老二这话意思我听懂了,你与你们太太一样心思,赞同接驾修建别院。还有珍儿。”
言罢,贾母叹口气:“俗话说得好,父管三十年,子管三十年,论理,如今这府里本来是大房袭爵,许多事情只有大房说了算,我老了不该参合,只是你们既然相信我,我今日就做主了。”
屋子里所有人等齐齐转眸看着贾母。
贾母言道:“我的意见,做任何事情都要量力而行,买空卖空做花架子,最终只会伤自身。我们贾府还没有花费百万银子的能力,所以,我不赞同修建省亲别院!我也知道,光靠我一张嘴说你们也不服气。”
“这是府中大事,既然意见不一,不如就表决吧。嗯,老大,老二,琏儿,宝玉,珏儿,还有兰儿他爹不在了,就有大奶奶代为表决。看看民意再论,你们以为如何?””
贾赦忙着起身作揖:“一切都听老太太!”
贾琏也跟着老子作揖:“孙儿也听老祖宗!”
宝玉见贾母盯着自己笑,也忙起身作揖:“孙儿也听老祖宗!”
贾母又看向李纨,李纨便把贾兰一推,七岁贾兰肥嘟嘟小手只作揖:“重孙孙也听老祖宗!”
王氏见所有人都听贾母气得浑身直哆嗦:“你们,你们,如何对得起娘娘?娘娘进宫是为谁?娘娘是为了家族利益,才在在宫中孤身奋战啊,你们怎么能够这样对待她?”
贾母闻言顿时变脸,勃然大怒:“混账女人,敢说这话侮辱祖宗,就该叉出去打死!”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贾政贾琏宝玉凤姐尤氏贾兰都跪下了:“老太太息怒!”
贾母却只是怒斥:“愣怔什么?还不把这个愚妇叉出去打死!”闻听外面瞬间裹乱,躲在房中迎春姐妹也唬了一跳,迎春姐妹交换眼色,一起跑将出来围着贾母,一个个软语求情。
黛玉依偎着贾母,直替贾母抹胸顺气:“老祖宗息怒,不是说过几天摆宴请我们游湖划船赏秋荷呢,可不许生气赖账哟!”
湘云便替贾母揉背:“是呢,是呢,我还惦记采莲子呢,吃新鲜莲子羹呢,老祖宗可不许气坏了!”
惜春也忙凑热闹:“老祖宗,您不是说了要亲眼看我画画儿,若是画的好,就给我在院子里建一座小房子,让孙女把花园子春夏秋冬四季美景留在画上么?可不许返回哟!”
迎春则亲手o贾母奉上温差:“老祖宗,您也说累了,先喝口水,换换气再说吧!”
贾赦恨不得把王氏打死,只是他也知道,这话说得办不得。又见女儿们一个个竭尽全力在周旋,只得也跪下磕头:“老太太自己保重身子,为些不相干之人气坏身子划不着!”
他心里还恨着王子腾,也闹着凤姐,说话间就一起捎带了。
贾政见所有人都跪下了,王氏还挺立不跪,忙着一声喝骂:“王氏,还不快些给老太太请罪?否则,我休你蠢妇!”
贾政一声休,终于把王氏又气醒了神,顿时浑身发抖,手指贾政:“你休我?”
贾政昂头道:“正是!快给老太太赔罪!”
却说鸳鸯见贾母只是抽噎不说话,知道老祖宗气蒙了,忙着把清心顺气丸喂了贾母一颗。
贾母咽下,这才醒神过来,自己摸着胸脯子,依旧怒气不息:“我贾府有今日虽是圣上恩典,却也是我老祖宗精忠报国,流血流汗亲手所挣,我们家女儿能够入皇家服侍皇上是我们荣幸,难道我们贾府兴旺是靠女儿邀宠不成?你这个蠢妇毒妇安得什么心思?你说这话,置我贾府于何地?”
贾政一边自己磕头,一边声声责骂王氏,着她磕头赔罪。
贾母哪里肯听他两口子说话,手指从王氏身上滑到贾政,怒目断喝:“你们也不用给我磕头,你们乃是椒房贵戚,我且受不起呢。你们给我滚,我从今儿不想见着你们!”
贾政的话,知道贾母气大了,忙着磕头:“老太太您息怒,儿子这就回去反省去,您千万保重啊。”
贾政说着话只给王氏使眼色,叫她退下,王氏却煞神一般,须发怒张,一双眼睛瞪着贾母,似乎深仇大恨化不开。
却说贾政百般暗示王氏不理,他又是个少谋算的,不知道把人拖出去呢,也可以平复一下老太太怒气呢。只是嘴里教条,王氏油盐不进,哪里肯听。却是把贾母气上加气,冲着外面一声喝:“伺候的人呢?把你们二太太,不是,是椒房贵戚,弄回去!”
一时间,金钏玉钏都进来了,还有贾政特特安排给王氏两个蛮力婆子也进了房,是个人推推搡搡把王氏拖了出去。
王氏一路不死心:“老太太,您不能这样啊,您不能这样对待娘娘啊,这个府邸不光是大方的,二房也有份啊?您不能大方说什么是什么,把我们二房不当人啊,老太太......”
这话就是忤逆诋毁了。
贾母气得差点晕厥升天,靠着贵妃榻上一声声噎气。只把凤姐尤氏迎春等吓得不轻。裹乱不堪。
回头却说张氏,因为已经跟贾母达成协议,为了避免王氏受刺激,张氏今日故意缺席。熟料一波一波丫头回报消息,越来越糟糕,王氏已经歇斯底里不顾脸皮了。荣禧堂上更有一批长亲族老静坐呢。
闻听王氏贾政被贾母斥退。张氏知道自己再不能就假作不知,置身事外了。匆忙遂换了大衣服,带着丫头婆子往上方而来。到正是时候,在长廊正上将将碰见泼妇一般喊叫的王氏,后面跟这个束手无策的小叔子贾政。
贾政见了张氏躬身施礼。
王氏一见张氏,那嘴里嚷嚷就换了词儿:“你个痨病秧子,心忒毒啊,你们咒死了我的珠儿又来害我的元春啊,你们好毒,好狠啊!我好恨啊!”
张氏本当一个耳光扇过去,却是忍住了,眼眸冷冽一瞪几个婆子:“喊得好听是不是?还不快些把嘴堵上!”
几个婆子忙着堵上王氏嘴巴,拖着上车去了。
贾政忙着赔情作揖:“嫂嫂莫怪,王氏近来屡屡疯癫,不是有心。”
疯癫?这倒是个很好的借口。
张氏微笑一瞅贾政:“二叔,俗话说长嫂比母,嫂嫂我就托大说几句,这二太太既然都疯癫成这样了,你如何还叫她出来丢人献丑呢?之前听说她日日嚷嚷见了鬼魂,今日又臆想说人害了珠儿,再过些日子,也不知道也说些什么骇人听闻之事了。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贾政有什么话说的,只有忙不迭低头作揖:“大嫂教训的是,得罪之处还请嫂嫂谅解一二。”
张氏笑道:“一家人说什么谅解不谅解呢,二婶子这些年做下的事情,二叔想也知道,真要计较早呕死几个来回了。”
贾政再作揖:“嫂嫂宽宥阖府皆知。”
想着王氏不择手段,到如今还不消停,为了掠夺本不属于他的爵位不停挑事儿,狠狠心,咬咬牙,又道:“不是我说二叔,其余都好,就是面情太软,心太慈和。这个性子好却好,却失却了刚性,二太太既然已经疯癫成这样子,二叔再心软也不该放任她出来乱说,得罪我是没关系,若是说漏了什么,得罪了天上,怎生好呢?”
张氏说罢悠悠一声叹:“一大家子人命呢!”
贾政知道张氏所指,一时冷汗涔涔:“嫂嫂所言甚是,这就回去办。”
张氏闻言甚喜,甩手走了:“只是她错不过是贵妃之母,与贾府有功。也别亏待了,多派些人手看顾,只别叫她乱走乱说话就是了。”
贾政早有此意,嘴里连道:“是是是,嫂嫂说的极是!”
张氏本当要说隔开薛家母女,想着凤姐计策,遂又忍下了,心中安慰自己,各人自有各人缘法,作恶之人受报应也是天理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