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抬头看去几个衣着鲜亮的小姑娘在园子里捉迷藏,她们玩得正起劲,嘻笑声不断传来,这是怡芙楼的姑娘吗?看起来不像,她们神态自然,无忧无虑……
“仙子,你也过来玩呀?”一个小姑娘朝我喊道。
呃,叫我吗?我回头张望,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她们是在对我说话,可我并不认识她们,我瞅着她们并没有回答,心里愣愣的。
“快来呀。”她们又对我道。
“我……”我一时语塞。
“仙子快来玩,把你的宝贝玉蟾先放下。”一个姑娘说着已走到我身边,她拉起我的手,往前走。
“不要。”我挣脱她的手,“啪”一个东西掉在地上,我低头一看,一只蟾蜍掉在地上,那蟾蜍比普通的要大很多,样子也不丑陋,它掉在地上,并不逃走而是瞪眼看着我,我吓了一跳,自己身上怎么会有只蟾蜍……
迷迷懵懵的睁开眼,头痛欲裂,原来是场梦,我还是在怡芙楼的“雪苑”,又睡得极不踏实,突然想起那人昨晚说的话,他到底是好是坏?有什么企图?
天还未亮,但也睡不着,干脆起来穿好衣服,到外间见芸儿那丫头正睡得香甜,也没吵醒她,一个人出去打水洗了脸,弄好了之后,天也亮了,芸儿起来惊愕地看着我衣冠整齐地坐在桌旁发呆,“小姐,你怎么起这么早?”她诧异地问道。
“睡不着,就起了。”我答。
“哦,”她点点头,“我给你弄饭吃吧。”她麻利地穿上衣服,立即出去了。
正吃着饭,门开了,是阿敏来了,她也起得很早啊,但我心里知道,她一大早来,肯定是兴师问罪的,对我昨晚的表现非常不满意。
“阿敏,起这么早啊。”我笑道,故意打哈哈。
“嗯,”她哼了一声,沉着脸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桌上的饭,“吃得还可以?”
我不明所然,点点头,心想有得吃就不错了。
“想吃得更好吗?”她又问。
“当然。”我答,谁不想生活质量更好?
“那你昨晚还故意搞砸?”她语调提高,终于转到正题。
“我……”我吞吞吐吐不再支声,就想她没那么好唬弄。
“给你三天时间,你将局面扭转过来。”她下最后通牒,不容质疑。说完之后,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看来昨晚是将她气的够呛。
怎么办?她这下真成白骨精了,会吃人的那种,并非白领+骨干+精英。
三天,三天时间可以想出办法扭转局面,方法还不是多的是,随便跳段艳舞,露露胳膊或大腿,哪个男子不见了流鼻血?连芙蓉姐姐都火爆得挤破头,难道我还差?只是我并不想要这样的生活,一定要想办法脱身。
一连三天都愁眉苦脸地老实呆在房里,哪里也不敢去,怕再说什么乱子。
“咯吱”一声,门开了,又是阿敏进来了。
她果然按时来催债,我讪讪地站起来看着她,“阿敏,我……”
“呵呵……”她自己先笑了几声,听得我心里直犯毛,感觉自己就像待宰的羔羊,只有乖乖挨刀的份。
“阿敏,你笑什么?”我的声音有点生硬,看到我即将沦为风尘,她就那么高兴,有没有同情心,还是不女人?
“呵……我真没看错你,你命还真好。”她又笑着说道。
啊,你太过份了吧,人家都要闹心死了,你倒来说风凉话。
“甭绷着脸了,你现在起就可以自由了。”她看着我的苦瓜脸又道。
自由,我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可能,是即将入火坑了才对。
“你什么意思?”我没好气地问道。
“你真傻人有傻命,有位公子愿意给你赎身,现在起就自由了。”她继续说道。
“此话当真?”我不敢确定,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当然,你当我赵敏是什么人,能随便开这种玩笑。”她又说道,对我对她的怀疑颇为不满。
“呶,这是你的卖身契,给你。”她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张白纸递在我面前。
我看了一眼,果然是翟五给她写的卖身契,看着那张纸,恍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自己的命运一瞬间已改变?
“愣着干什么,快收好啊。”她见我瞅着那张纸发愣,又催促我道。
“呃,谢谢。”我心里已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能机械地本能反应。
是他,一定是他,我心里隐约已有了答案。
愣愣地收拾了行李,其时也没什么东西,只是心里还是觉得太突兀,那人可信吗?可不管前面是什么龙漂虎穴,我也一定要勇往直前,自己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人贩,妓院,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加油,我对自己说。
果然是他,我下楼的时候,他正坐在桌前,悠闲着喝着茶,看我下来,朝我微微一笑,身边照例跟着那个随从,阿敏也在。
“东西都收拢好了?”他问我,我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赵老板,咱们后会有期。”他又对阿敏说道。
“公子言重,请走好。”阿敏也客气对他说道。
跟在他身后默默往外走,直到坐到马背上,还有种恍惚的感觉,像在作梦一样,偷掐了自己一把,还真痛,不是梦。他们不是坐马车来的,而是骑马,我同他共乘一骑,那个随从自己骑一匹。
阿敏微笑地站在门口目送我们,我抬头看看怡芙楼,别了,我不会想念这里的。
“阿敏,谢谢你。”我坐在马背上大声地对阿敏喊道。
她笑笑朝我挥挥手,神态颇为洒脱。谢谢你阿敏,真的。我在心里默念着。
调转马头,两匹马朝南一个胡同奔去。
那马“得得……”地跑起来,我第一次骑这么高的马,幸好身后有个人可以靠,要不非摔下去不可。转念一想,他们要把我带到哪里,不会真是个贼窝吧?好不容易从青楼解脱出来,可不想再掉入虎口了。
“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在我身后说。
跑了约有半个时辰,我们终于在一栋宅子门口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宅子门口两侧立两个石狮子,朱红色大门,门顶上没有字匾,看不出是什么地方,但还是有一种庄重威严的感觉。这儿应该不是青楼,但也不像什么高门富户,究竟是哪里?
“啊?!”我正想着,他已把我抱下马来,放在一边,门里立即有两个小厮出来,“少主,您回来了。”他们毕恭毕敬地对他说道,接了马的缰绳过去,拴了马。
啊,我心里一惊,他们刚才称呼他什么,少主,心里一哆嗦,现在这个时代称少主的只有契丹贵族,难道他们是契丹人?
怪不得他们的身形高大,眼睛是深褐色,没错的一定是,第一次看到他,我就觉得他跟这里的男子不太一样,原来是这样。
我愣愣地站在哪儿,思绪万千,我怎么会跟契丹人搭上关系?契丹人不是都粗野蛮横,但他看起来温文而雅,他要把我怎样?
“看什么,快进去啊。”他对我说道,眼睛笑咪咪的。
“你是契丹人?”我问道。
“怎么,不行啊。”他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想,果真是契丹人。
“那你是?”我总得知道他是谁吧。
“耶律倍。”他答。
耶律倍?!心跳加快,所有的血液一起往上涌,他竟然是契丹的皇太子,耶律阿保机的长子,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么显赫的历史人物,真真地在我面前……
“你……为什么要替我赎身?”我怔怔地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进去吧,难道你想呆在那种地方一辈子?”他反问我道。
当然不想,但你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救我出来,刚要开口,从宅子里走出一个姑娘,面庞还算清秀,就是黑了点,还带点野性。她朝我们走过来,打量着我,眼睛瞪地大大的,可能不明白她的主子怎么会带个女人回来,心想不光你不明白,连我都云里雾里的。
“这是谷秀,”他对我说道,又转过脸对她道,“她叫凌初雪,以后跟着咱们了。”
“少主,这……”那个叫谷秀的有点迟疑,但看到他的眼光又把话咽了回去。
“你先带她到你房间休息,一会我再做安排。”他又吩咐道。
“是,少主。”谷秀向他行了礼。
愣愣地跟着那个叫谷秀的来到一间屋子,我打眼一看,屋子不大,摆设简简单单,但又不太像下人住的屋子。一张床塌,一套桌椅,旁边有一个木橱,收拾的干干净净。北面墙上挂着一张弓,旁边还有一张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毛,典型北方民族的装饰。
刚坐了一会儿,他的那个随从就敲门进来,说是少主找我。
我默默地跟在他后面,他带着我拐到一条长长的廊子上,廊子旁边有一个小小的花池,现在秋天,自然是没有花了,边上是一座假山,倒是挺别致。出了廊子,来到一间屋子门口,那屋门上方悬着一块牌匾“墨御轩”,这是什么地方?我心里想不出所以然来。
“少主,初雪姑娘来了。”那人在外面喊了一声。
“进来吧。”那少主的声音传出来。
那人推开门,示意我进去,我点点头抬腿迈了进去,迅速地用眼光扫了一下屋子,是间书房,屋子虽不大,但摆设很考究,书架上的书码放地很整齐,好像有《论语》《诗经》一类的书,书架前面是一张书桌,上面文房四宝一应俱全,看来史书上说的没错,耶律倍果然是位汉族文化的追随者。我又看了一眼,此时那位少主正坐在书桌后面的太师椅上,写着什么东西,他并没有看我。
“少……你,找我有事?”我问了一句,对“少主”这个称呼还有点不适应。
“嗯,”他答,正在忙着写东西。
我柞在一边看,他汉字写的还真是漂亮,字体飘逸如风。
“从今天开始,你作我的贴身侍女吧。”他抬头看着我,笑咪咪地。
侍女?作他的侍女?我心里一顿,怔怔地看着他,手心好像微微地有汗沁出,作他的贴身侍女,那个谷秀不是他的侍女吗?合着他就是花钱买一个丫环回来啊。
“怎么,不愿意?”见我没有立即回答,他又问。
“哦,不……愿意侍奉少主。”我赶忙答道,先应着再说吧,这里总比妓院强多了。
“那你下去吧,有人会教你怎么做。”他低下头继续写着东西。
“谢少主,我出去了。”我小声地回道,转身出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