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五手下的爪牙听他已发了话,立即有两人朝我们扑上来,“滚开!”耶律德光紧抿的唇吐出两个字来,还没容我看清楚,那扑上来的两个人已飞出老远,重重地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只剩呲牙裂嘴干哼哼。
我大气不敢喘地看着耶律德光的侧影,见他神色平静自然,嘴边甚至还略含笑意,他冷眸眯起看向翟五,其他人见此情景,只虚张声势地站着,面有惧色,迟迟不敢上前,耶律德光眼角瞥了那些人一眼,径直走到翟五身边,翟五见状稍有惊恐,连连后退,他那粗粗胖胖的体形哪能跟耶律德光健壮魁梧的身形相比,我跟在他背后,虽看不清此时他脸上的表情,但见翟五的脸上已密密的沁出一层汗珠,“你……”他颤声说道。
耶律德光长臂一伸,抓着翟五的衣领用力一扯,本在牵着我的手已松开了,趁势抓住他的一只胳膊,刹那间锦裂人嚎,翟五的肉饼脸已经扭曲,“我要让你痛上千万倍。”耶律德光沉声道。
“啊呜……”翟五杀猪般的叫声在院子里回荡,那些爪牙见此情形,早已吓得腿脚发软,面如死灰,瑟瑟发抖,不敢上前来。
耶律德光并不罢手,“唰”一下,抽出腰间的弯刀,当真要一刀砍下去,“啊,不要。”我条件反射般大叫一声,虽然翟五可恶至极,但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眼下最重要的事,放了囚在这里的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好好,我同意你的提议,将那些姑娘放了,从此不干此事。”翟五捧着受伤的胳膊急忙连连求饶。
“现在才说已经晚了。”耶律德光在冷笑,慢慢逼进他。
“算了吧,既然他答应把那些姑娘放了,就估且饶过他吧。”我已动了恻隐之心,又在他身后小声说道,一刀下去,血肉模糊,太血腥了,至今我们攻城时的悲壮场面还历历在目,我无法承受。
“对,对,小雪姑娘说得对,我以后再也不干了。”翟五见我已松口,又连声说道,脸上还不时地有汗珠冒出,“快,快去把那些姑娘送出来。”他转头对手下人怒喝道。
那人被翟五一哟喝,立即反应过来向那排屋子跑去,对了,我也曾在那里住过一些时日,目光自然地随着那人飘向那里,眼底的氤氲气雾浮起,“没那么简单,你当初在她身上打了几下,我今日定要你全部偿还。”耶律德光依旧不依不饶,挥着手里的弯刀直指他,翟五见状立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乞求放他一马。
耶律德光的执拗我是心知肚明,他认定的事谁都不能阴挡,我从后面伸手按住了他拿刀的手,走上前去,抬眼看他,示意他适可而止,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不要再追究了,何况他已答应放了那些姑娘了,这不是两全其美嘛,狗急还要跳墙,如真把他惹急了,双方打起来,吃亏的肯定是我们。
耶律德光看向我,我朝他轻摇摇头,示意他放下刀,双方都退一步,他没有说话,忽转回头对翟五道,“她替你求情,我也不好驳了她面子,当初打几下就不计较了,且再受我一掌。”话音未落,他的手已讯捷地向翟五挥去,翟五那肥胖的体型岂能像他一样反应敏捷,还来不及躲避,生生地受了一击,轰然倒地,目光狼狈地看着我和耶律德光,敢怒不敢言,正在这时,刚才跑过去解押关在这里姑娘的那人已出了屋子,后面跟着一群红红绿绿的粉黛佳人,她们都满脸好奇地看着院子里的这一幕,或吃惊,或愕然,或恐惧,神态各异……定定地站在那里。
“你们都赶快离开这里吧,或回家,或去寻找失散的亲人,或是找份正当的活计作,别在这里了,快走吧。”我对着那些姑娘高声说道。
“呃?……”她们面面相觑地看着我,似不相信我的话。
“快走啊,愣着干嘛。”翟五趴在地上闷声道,脸上已铁青。
“走走,快走。”翟五手下人催促她们道,这时,有人才反应过来,赶忙跑过去扶起他们的主人来。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可再害人,下次再让我发现,定不饶你。”耶律德光对着一瘸一拐的翟五说道。
“是,是。”翟五连忙点头称是,脸上痛苦的表情更显狰狞,怒气未消却不敢发作。
那些姑娘陆陆续续出了大门,此事已完结,见好就收,别再出什么差池,“我们走吧。”我硬拉着耶律德光的胳膊往外拽。
“哼哼。”他嗤之以鼻地哼了两声,转身跟我向外走,那些人干瞪着我们,任我俩悠然悠然地出了大门。
“呼”我重重得吐一口气,随即笑了开来,呵……刚才真的好开心,想想翟五那猪肝脸就高兴,他也有今天,哼哼,出来混,总有一天要还的,果真没错,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心情顿时一片晴朗,恨不能大喊几声,发泄一下自己的大快人意。
愕然转眸,见耶律德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真高兴成这样?”他淡然开口。
“那当然,你没看他的表情,愤怒却不敢发作,脸憋得铁青,干巴巴地看着那些姑娘走出大门,他痛心疾首,那可都是银子啊,白白流了。”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非常兴奋。
“是不是在这受很多苦?”他低声心疼问我。
“呃,没有。”我别过脸去,“快走吧。”
“呵呵……你呀。”他语声带着陡然有了笑意,牵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
方才的事情一闹,我心情尚好,和他东游西逛到天色见黑才回府,今天运动太多,吃完饭便觉腿脚酸痛,浑身匮乏,早早爬上床准备休息,可耶律德光竟死乞白赖地也跟我上了床,“别闹了,快下去,我要睡觉了。”我眯瞪着眼,半推半搡地催促他下去。
“嘻……”他轻笑了起来,“谁和你闹了,我也要睡觉。”他赖皮说道,说完还往里推了推我,堂而皇之地在我身边躺了下来。
“你快下去,我要睡了。”我闭着眼说道,实在是困得说不出话来。
“嘘,快睡吧,别喊了。”他说话的气流在我耳边轻呵,**难耐,索性转过身去面对着他,实在困盹至极,不愿与他再对抗斗嘴,反正他赖皮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很快进入了梦乡,沉静香甜,没有任何的清扰,好舒服。
一觉醒来已是天亮,旁边空空如也,早已不见人踪影,只见枕头凹陷,犹有睡痕,仿若还有丝丝体温残留,我怔怔地望着枕头**,从何时起我和他变得如此亲近无隔?他究竟欲意如何,为何要对我这般?嘻笑怒骂,哪个才是真的他?心里辗转反侧,郁郁不得答案。不可否认,这些日子和他相处,已越来越依赖他,遇到事情会先想到他的处境和感受,会顾及他的心思,他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会牵动我的心绪,这是为什么?
不行,我不能让自己沦为没有自我的人,不能让自己的心志随着别人而改变,我是个坚强的人,一个接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年轻人意志岂能如此不坚?不行,我坚决摇头,他只是碰巧遇到我一时兴起,闲来无事逗着玩,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新年是汉族最大的节日,这里的人虽是契丹人但都已在中原居住多年,对汉人的风俗习惯早已了如指掌,这些天他们也在兴高采烈地张罗春节的东西,储备年货,扫尘,杀鸡宰鹅,贴对联,剪窗花,买鞭炮,忙得不亦乐呼,加上耶律德光也在这里,他们更加卖力地收拾,我也置身其中,积极参与,像小时候那般兴致高昂、玩性大起,充实而又觉得过瘾,偶尔闲暇时会默然,不知母乙他们怎么样了,董乙是否已经找到他们,他是不是已将“亲眼目睹”我的种种过往说与他听了,他会怎样想我?他忠心耿耿对大唐,对我,却落得这般狼狈下场,他一定恨死我……他与凌初雪青梅竹马,本应是天生一对,谁知却造化弄人,我莫名其妙地鸠占鹊巢,毁了一段美好姻缘,真是对不起月老爷爷……
“想什么,又在神游?”一双健臂张开,将我轻轻拢在里面。
回神侧目,耶律德光正低头看我,深褐色的眸子熠熠生辉,含着笑意,这些天,他心情似乎很好,完全没有皇子的架势,简直是平易近人,“放手啦,”我回瞪他,这个家伙最近越来越肆无忌惮,刻意地疏远他,欲挣脱他的怀抱。
“别动,让我抱抱你。”他低语一声,渐收紧双臂,将我勒得更紧。
“你快放手啦,讨厌。”我咬唇骂道。
无奈任我怎么挣扎,他雷打不动,稳坐泰山,身上浓浓的男子气息笼下来,顿觉异样,心底一丝莫名的情愫不受控制地在扩张,一点一点,直至占领整个心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