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彬快速朝山下跑去。
“秦佑彬!”
“佑彬!”
简一、骆岩喊都没喊住,秦佑彬直溜溜地朝山下跑,一向好脾气的简一此时不由得心里窝火,连骆岩面上也带了愠意,他疾步追上去,一把拽住秦佑彬的胳膊,向后一带,秦佑彬一个踉跄。
“你跑什么?”骆岩问。
秦佑彬喘着气偏过脸去,似乎在赌气一样。
骆岩面色顿时一沉。
简一气喘吁吁朝这边跑,山路不平,骆岩见简一步伐不稳,忙上前一步,朝简一伸手,简一自然地用双手抓住骆岩结实有力的手臂。
“小心,慢点。”骆岩声音温柔地说。
简一轻“嗯”了一声,抓骆岩的手臂才得以站稳。
可是这一幕似乎刺痛了秦佑彬的眼睛,他再转身朝山下疾走。
“站住!”简一大声喊。
秦佑彬顿时止步。
简一大步走到秦佑彬跟前,望着秦佑彬,生气地问:“秦佑彬,你几岁了?”
秦佑彬看着简一。
简一真的非常生气,声音也随之严厉起来:“一句话不说玩失踪,你想干什么呀?想要全世界的人都围着你转吗?好玩吗?”
秦佑彬没想到简一会冲自己发火,一时之间愣住。
骆岩也没有想到简一这么生气。
简一的怒气未完,眼睛中跳动着火苗,说:“秦佑彬,我妹妹顾小同还不到四岁,我到哪儿她都追着黏着,我这次来找你,她抱着我的腿哭,不让我走。可是当我告诉她我要走一个走丢的哥哥,找到后回家带她玩,她明白后立刻不哭了,虽然特别舍不得,但她答应不哭不哭,挥着手和我告别。她才三岁多啊,秦佑彬,你呢?你十八岁了,是成人了,你连三岁的小孩子都不如吗?”
简一声音不小,引得旅客们纷纷侧目观望。
秦佑彬低头不说话。
骆岩见简一红了眼圈,兴许是想顾小同了,于是朝简一走近。
简一直直望着秦佑彬,继续说:“秦佑彬,不要过分放大自己的悲伤,你不过是失恋而已,没有缺吃少喝,没有生活压力,能不作吗?能别让我看轻你吗?”
秦佑彬一怔,抬眸看向简一。
“简一。”骆岩轻声喊。
简一侧首看向骆岩说:“骆岩,你弟弟我引导你找到了,麻烦以后他出了什么,不要让秦先生秦太太到我家又哭又闹的,我只想和我家人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骆岩不作声。
简一说:“骆岩,我先回南州了,再见。”
“简一。”骆岩喊。
简一已然转身,大步向前走。
秦佑彬转眸看着简一的背影,又恼又后悔又不知所措。
骆岩心下着急,忙走上前,拉着简一的手腕:“简一。”
简一抬眸看他,问:“怎么了?”
骆岩从简一清澈的眼底看到惶然不安的自己。
“怎么了?”简一又笑着问一句。
骆岩看着简一,说:“我们一起回去。”
“我自己可以先回去。”
“一起回去不行吗?”
“我想我妹妹了,我马上走。”
“好,我们马上一起走,坐最近的一趟火车。”骆岩拉着简一的手腕不放,好像一放手,简一会跑走一样。
简一看着骆岩。
骆岩仍旧不放手,目光诚恳地望着简一。
简一忽然间想到球球向顾小同要甜甜圈吃的样子,顾小同拒绝不了球球,她好像也拒绝不了骆岩一样,点了点头。
骆岩松了一口气,对简一笑。
简一觉得好笑,明明骆岩看上去令人生畏的,毕竟顾小同很长一段时间都怕骆岩。可是,偏偏现在的他在她面前却是表现的却温煦人心的一面,难道是因为她真实年龄是二十八岁的原因吗?所以无形之中,骆岩成了小鲜肉?
“走吧。”骆岩这时松开简一的手腕。
简一回神。
“走吧。”骆岩回头冲呆立在后面的秦佑彬说。
秦佑彬没有再跑,老老实实跟在简一、骆岩身后。
下了到山底后,简一掏出手机查票。
骆岩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秦太太,秦太太接到电话后激动地问:“真的?真的吗?佑彬找到了,真的找到了?在哪儿,让他接个电话。”
“你稍等一下。”骆岩转向秦佑彬,把手机递给秦佑彬说:“小姨的电话。”
秦佑彬伸手接过来,放到耳边,小声喊:“妈。”
彼端传来秦太太的哭声。
骆岩没再管,转而看向简一。
简一正在查票,说:“一个半小时后有一班回南州的,还有票,我现在买。”
“这么着急?”
“嗯,你不知道我妈一个人带我妹妹,又去医院看我爸爸多辛苦。”
骆岩点了点头。
“秦佑彬的身份证号码多少?”简一问。
骆岩张口报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
“前两天在同悦宾馆看到的。”
简一看向骆岩问:“所以,你连我的身份证号码也记得了?”
骆岩笑着点点头:“不小心的。”
简一吐槽一句:“你真可怕。”
骆岩笑了。
秦佑彬挂上电话,要把手机还给骆岩时,看到是一副这样的画面,简一低头看着手机走,骆岩嘴角带笑地护着她,免她被路人撞着,免她走错路,两人又时不时说上一句话,俊男美女,光是这样一副画面让人嫉妒的发狂,秦佑彬心里陡然一凉,他骤然间意识到,自己和简一再无可能,再无可能。
这个意识如此的强烈,强烈到他心里被忽然掏空,空的他自己都无法适应。几乎是一秒钟的时间,他明白他再做什么都无法挽回简一的心,哪怕他去死,简一也不再是那么简一,这个意识是这么的强烈,令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好了。”简一说。
“那我们现在赶紧回去收拾。”骆岩说。
简一点头。
骆岩转头问秦佑彬:“佑彬,你的行李在哪儿?”
秦佑彬恍惚如同中梦中惊醒一般,说:“我没有行李。”
骆岩看向简一。
简一没说话。
秦佑彬把手机递给骆岩。
骆岩接过来,说:“那跟我们一起走吧。”
秦佑彬没有拒绝。
简一、骆岩回宾馆收拾一下,不到半个小时退了房,带着秦佑彬到了火车站,在火车站附近吃了顿不早也不晌的午饭,然后上了火车,到了火车上,秦佑彬坐在窗户口,旁边坐着骆岩,对面坐着简一。
秦佑彬侧首看向窗外。
骆岩低头看书。
简一拿着手机美颜顾小同的照片,虽然顾小同不需要美颜也是个大美脸,但是她是特别想念顾小同,想捯饬捯饬。
火车平速地前行着,时间冗长,风景看多了会腻,书看久了会累,照片美多了也会想休息休息。
于是当秦佑彬不再看窗外,骆岩放下书,简一想休息休息时,三人的目光若有似无地产生交集,继而是一隅的尴尬。
秦佑彬率先低下头,接着趴在小茶桌上睡觉。
简一看向骆岩。
骆岩问:“你要不要喝水?”
“不要。”
“累不累?”
简一笑说:“坐着怎么会累。”
骆岩笑了笑,然后说:“你刚一直看手机,在看什么?”
“小同。”
“小同?”
“嗯,给小同美颜呢,你要不要看看?”简一提到小同,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好。”骆岩说。
简一把手机递给骆岩,骆岩看着简一手机里一张张都是顾小同的照片,吃惊地问:“你妹妹也会大笑?”
简一白了骆岩一眼,佯怒把手机抢过来说:“你这是什么话,我妹妹萌着呢。”
骆岩笑出声来,说:“抱歉抱歉,我的意思是你妹妹平时很淡定的样子,想不到会这么活泼啊。”
“别给我妹妹乱贴标签,我还觉得你精分呢。”
“我精分?哪里?”
“不笑的时候像冰,笑的是像开水。”
“开水?”骆岩又笑起来,打趣地问:“那我烫到你吗?”
“你觉得呢?”简一问。
“肯定没有。”
“……”
简一、骆岩你来你往地说着,声音不大,虽然是平平常常的话语,但是两个人和谐地说着,不知不觉间空气中都弥漫着甜甜的味道,尤其是简一、骆岩颜值过人,早引来不少人的侧目,更有人窃窃私语说简一、骆岩是情侣,预言两人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巨好看。
这些话语这些甜蜜统统落入秦佑彬的耳朵,砸在秦佑彬的心间,他趴在自己的胳膊上,眼泪大颗颗往下落,怕自己哭出声,他用手紧紧捂着嘴巴,脸憋的通红,眼泪仍旧止不住,实在憋不住了,在简一起身去卫生间时,他狠狠吸了下鼻子。
骆岩听到了,看着他微抖的肩膀,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给了他鼓励。
秦佑彬再也忍不住泣出身来,肩膀颤抖更明显。
“哭吧,好好哭,哭过之后,像个男人样。”骆岩说这话时,像秦佑彬未成年时那样,他作为哥哥,伸手摸摸他的头,似乎在说,佑彬很乖,这样做是对的。
秦佑彬感受到骆岩给予的鼓励、安慰,牙齿咬着拳头,眼泪模糊视线,洗掉内心的倔强、偏执,脑中回想简一说过的话:
“我不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
想到骆岩说过的话:
“公平竞争。”
“像个男人。”
还有骆岩曾经说过的话:
“我是你哥。”
“人生有起有落,起时莫得意,落时莫失意。”
“遇到事儿了,别怕,解决永远比逃避更有效。”
“我是你哥,有事儿可以和我说。”
“我是你哥。”
“你是我弟。”
“……”
等到简一回来时,秦佑彬安稳地趴在小茶桌上,身上盖着骆岩的外套,骆岩坐在座位上看着一本财经方面的书籍,简一坐回原位,指了指秦佑彬,小声问:“他睡着了?”
骆岩点点头:“嗯,睡着了。”
“哦哦。”简一点点头。
骆岩抬眸看一简一,手握拳抵唇笑了笑。
“你笑什么?”简一问。
“笑你可。”骆岩说。
简一前世活了二十八年,从来没被人说过可,居然被骆岩说可,简一莫名其妙地红了脸。
骆岩没觉得“可”这个词杀伤力有多大,只是一抬眼,见简一白皙的脸蛋通着红晕,像是新鲜的红苹果一样,异样好看,不由得一怔,简一本被“可”弄的难为情,忙移开脸,轻轻咳嗽一声,掩饰慌乱,佯装从容地拿起手机,准备看电子书。却不知这一系列小女儿情态的动作,撩拨的骆岩心里痒痒的,麻麻的,好想此时此刻整节火车厢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然而并不是,骆岩只好压着内心的骚动,专注于书上。
不知不觉间,南州市到了,骆岩叫醒秦佑彬。
秦佑彬红肿着双眼,看看骆岩,又看看简一,而后低下头。
简一察觉到秦佑彬目光有所变化,心下松了一口气。
出了火车站,简一没和秦佑彬、骆岩同行,打了出租车直奔宜家花园城小区,这次骆岩没有拦住她,只让她到时给他短信息,简一坐在出租车上,开始想家了,下了出租车,狂奔到顾家家门口,站在门口,看到了院内的顾小同。
顾小同正坐在院内的小塑料凳子上,小手里拿着饭团,正小口小口吃着,嘴角沾了一圈的米粒,脚旁边卧着小白狗,一人一狗在院中可极了。
“小同。”简一笑着喊一声。
顾小同抬起小脸,看到简一,眼睛顿时发亮:“姐姐!”(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