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玄界,千幻谷西南方向一千多公里的一处山涧处。
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已经接近尾声,修士和异兽的尸体不是被同伴收拾就是被啃食干净,阴影重重的环境,像是能消化一切物质,血肉、灵魂、法器、灵石、符篆等等,只要变成无主之物,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不知所踪。
一名拾荒者用一张价值不菲的土遁符篆潜伏在战场下,地面上的震动和闷响声一直都不曾停歇,时不时的,战场还会波及到地下,拾荒者依靠自身那敏锐的神识,不时的避开一次次致命的威胁!
突然,一把利剑切割虚空,无视厚厚的土壤和岩石层,直接出现在地底,拾荒者左前方千米处一只潜伏的异兽被从头到尾的刺穿,血液像是高压的喷泉,一下子就像地面隆起一个高高的土包,然后喷吐到地面上,洒下大片猩红的血雨。
这只体积庞大的异兽哀嚎着,其在地底挣扎的动静,引起了一场小型的地震,其富有灵力的血液对周围的土系灵力造成了极大干扰,拾荒者的遁法开始不稳定起来。
不得已,他只能再次远离战场,等待这场动静过去。
时间不长,异兽就耗尽了自己的生命力,地震停歇,拾荒者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自如的在土层中游动过去。
找到异兽的尸体,从几十米长的身躯中钻出一个洞口,悄无声息的钻了进去。
这只异兽的体内就像一个迷宫,还没完全坏死的血肉、经络甚至灵力还在反应着,抽搐着。
拾荒者的目标很明确,尽管这具尸体可谓一身都是宝,但他却只能取其中最有价值的。
内丹!
如果运气够好话!
这是一只五阶土系异兽,终年潜伏在地下,就像一只巨大的泥鳅,往日,也是一方地下世界的霸主。
到底是什么异兽,拾荒者毫不关心,他只关心五阶异兽在运气够好的情况下,足以奉献他一枚珍贵的内丹。
片刻后,答案揭晓了!
拾荒者失望的游动到异兽的腹心,作为能量来源,这里的灵力粘稠的近乎液体,此时正在一点点的消散,但是,已经空旷起来的‘丹田’并没有内丹存在的迹象。
也是!
五阶虽然已经触摸到六阶金丹荒兽的边缘,内丹的形成却是在五阶荒兽即将突破的时刻才有可能凝结,这只异兽不过五阶初期,还需要漫长的时间一点一滴的积累。
除了内丹,异兽的其他部位虽然珍贵,却并不能入拾荒者的法眼。
正好,头顶的战场已经平息好一会了,谁胜谁负,拾荒者并不关心,他只关注战场遗留的‘财宝’,前提是他的动作足够快。
果然,等他钻出地面,已经三四个黑不溜秋的身影,做贼一般在满目疮痍的战场游走,遗落的法器是他们搜索的重点,如果运气好,能发现一只储物袋,无疑就像是发现了一座宝库。
须知,开辟战争中,一般的修士随身携带的可是全部身家,最好的法器,最好的防护,最好的补给,最后一块灵石!
散修如此,御兽门的修士也是如此。
拾荒者马上加入到搜刮的队伍中。
只是坏运气一直陪伴,经过一刻钟的仔细而小心的搜索,除了几件已经损毁的法器,竟是一点惊喜都没有遇到。
就在拾荒者懊恼的将目光投向其他人的时候!
一个尖锐的呼哨打破死寂,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回荡在战场上。
拾荒者反应可谓神速,下意识一捏遁符,身形就化作一道流光,投向脚下的地面。
然而!
原本来去自如的地面变得如此‘坚硬’,土系的灵力被隔绝,大地就像是变成了钢铁。
轰的一声巨响,拾荒者撞了个头昏脑涨,遁术失败的反啜让他像是坐了十八次的云霄飞车,体内的灵力乱成一团,头昏脑涨、恶心欲吐,一时失去了最佳的反应和逃生机会。
大量御兽门的修士出现,将一个个逃生无门的老鼠团团围住。
为首的修士含恨高擎一件造型奇异的法宝,法宝放出去的耗光隔绝了一切土遁之法的运用,只听他一声令下:“给我杀!”
无数飞剑、法器、伴兽化作无数道色彩斑斓的流星,拾荒者们根本没有抵抗的余地,就在一声声巨响和爆炸之后,化为齑粉。
拾荒者们死了!
他们日夜辛苦、拼死而得的财宝却化作一只只储物袋,静静的躺在被鲜血浸透的泥土上。
几乎同时,更多的身影出现在周围,影影绰绰,竟是将御兽门的修士反包围起来!
“师叔!”御兽门的一个娇美的女修对为首的修士缓缓摇头。
为首的御兽门修士筑基后期的修为,伴兽是一只立在肩头的黑鹰,这只黑鹰散发着金丹期的威压和气机,却并不能阻止来自周围的觊觎。
“我们走!”为首的御兽门修士含恨说道。
甚至不敢带走同门的遗物,御兽门百余名残存的修士祭起飞剑和法器,飞腾而上。
几乎同时,大量黑点就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密密麻麻,竟是数也数不清。
这些人一声不响,在飞掠的途中就大打出手。
濒死的惨叫声和争斗声瞬间爆发,短暂沉寂的战场又陷入到血与火的洗礼中。
“这些逐臭之蝇!”
“师叔,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稷下学宫不出面,这些散修就不能形成合力。”
“稷下学宫!?”御兽门为首的修士冷笑着,“也就是此界,换了他界……”
“师叔慎言,人家毕竟是地主!”
天空中的交谈影响不到地面正在进行的盛宴。
类似的场景并不罕见,开辟战争发起以来,御兽门的修士已经看的麻木了。
猎人、猎物、胜利者、失败者、一夜暴富、瞬间失去所有……此类的事件反复上演,前一刻还是春风得意,下一刻就连个囫囵的尸体都不能留下。
没有绝对的安全,不存在绝对的保险,既然加入,就要有相应的心理准备。
一旦踏入这连绵的战线,生与死、成功与失败,转换只在顷刻之间。
“师叔,看,那边!”
地面上的盛宴在极短的时间内爆发,又在眨眼之间结束,除了十多具新鲜的残尸,遗留的战场已经被搜刮的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一个特殊的队伍出现在远处的山梁上,为首的一名玄色道袍的修士可谓玉树临风,站在一个突出的岩石上,向已经曲终人散的战场眺望。
一面大旗在他背后缓缓展开,上百名修士组成的军阵瞧着很是严整。
这些人不是散修!
“走,过去看看!”
御兽门的修士在空中转了一个方向,向军阵所在的山梁缓缓飞来。
随着距离接近,红底黑字的大旗就瞧清楚了——碧波门!
“碧波门?仿佛听说过。”
“师叔,是个北疆的小宗门。”
“噢!”御兽门为首的修士缓缓点头,同时用评估的眼光打量山梁上的宗门。
一百多人,筑基修士四人,练气中后期一百零六人,军阵法度严谨,修士一身光鲜,手中的、身上的——可以看出,这小宗门倒是有一定的身家。
这一点很重要。
所谓有恒产才有恒心,一无所有的亡命徒是最危险和不可预料的,完全不可信任,只有这种,有来历、有根脚、有身家的修士,一般的常识和规则才有作用。
特别是在这烽火处处的前线上。
“可是碧波门的诸位道友?御兽门甲字丙乙队有礼了。”
“好说,好说,在下碧波门掌门吴铭!”
“御兽门魏玄!”
“魏道友!”
“吴道友!”
一番对答见礼,最后的紧绷和戒备松懈,两队人马在山梁上会师,又是好一番寒暄。
一刻钟后,在一定巨大的帐篷里,双方分宾主落座。
御兽门的甲字丙乙队刚刚经历一场大战,都是疲累不堪,大部分人都带伤,所有人的灵力都消耗大半,储物袋中的战争物质和补给已经接近枯竭,在这个时候,能遇到一个可以放心的休息营地可谓及时雨。
很快,各种灵物补给端了上来,灵丹、灵茶、灵果等等,很多人在入定片刻后,纷纷松了口气。
“贵门可是响应征召赶来助拳的?”
御兽门的修士这样问。
苏成含笑摇头,道:“鄙门自行其是。”
御兽门的修士对望一眼,就有人道:“为何不领一纸凭证?我御兽门也是可以计算功勋的!”
苏成哈哈一笑,道:“诸位道友何必装糊涂,你们的功勋稷下学宫可是不承认的。”
“哼!”御兽门另一个修士一身冷哼。
刚刚轻松下来的气氛为之一僵,御兽门上下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些不好看。
就在这时,轰隆隆的动静突然出现,脚下的大地还是震动,筑基以上的修士感应一下,脸色就为之一变。
当下就有十几道身影飞出帐篷,立在空中向南方远望!
一道看不见头尾的银色的浪潮正乌压压的蔓延过来!
“这是!?”一人在空中惊呼。
苏成的眼神狂闪,然后笑道:“银装傀儡!”
“竟是傀儡大军!”
御兽门为首的修士惊呼道。
“这是哪家宗门,竟有如此实力?”
“还能是谁!”苏成笑答,“只能是南宫家!”
空中沉默了片刻,御兽门为首的修士才含恨说道:“这些王八蛋,终于肯动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