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周扬如打了鸡血般兴奋,每天电话不断,到了周末更是见不着人影。
这天,周扬来到陆良的办公室,如同打了鸡血般地兴奋,对陆良说:“我那方面没问题。”
陆良正在做训练方案,听了他的话抬起头来,不解地问:“哪方面?”
周扬说:“前列腺啊,我以前还担心自己那方面会受影响,现在证实了没问题,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陆良问:“你怎么知道的?”
周扬有些炫耀又带着不好意思地说:“我试过了啊。”
陆良明白了,真有些吃惊于他们发展的速度。眼前顿时浮现出朱婷婷高挑的身材,过肩的长发,心里酸溜溜的,骂了周扬一句:“便宜了你这小子。”
周扬笑着走开了,陆良越想越不舒服,这训练方案他写不下去了,人家背地里抱着漂亮姑娘嘿咻,自己还傻不拉唧地在这里整方案,整我个球。他索性把手中的笔放下,他就不明白了,周扬怎么就走了桃花运,朱婷婷这么漂亮的姑娘让他这么轻易地上了手,想我陆良这么帅的伙子,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不比他周扬强之百倍,怎么这种好事就论不到我头上呢?
正想着,电话突然响了,把他吓了一跳,赶快回过神来,电话是周泰锡打来的:“石油公司出事了,一艘外轮驶入养殖区,挂坏了渔民养殖扇贝的网箱,渔民扣压了油轮,并且正在围攻石油公司,要求赔偿。石油公司向我们救援,梁处长去省里开会了,常主任也不在,你赶快带几个战士过去看一下。”
陆良一听,心说:这样大的事情应该领导出面,我一个小中队长能解决了什么大问题?但是领导的命令下了,自己不得不从,他让王滨备好车,带着郭强一起向石油公司开去。
刚走到石油公司的外面,就看到一大群人围在大门口,吴加时被围在正中间,被群众左一句右一句地质问,头发有些零乱地垂在脑门上,一脸的焦急,脸青了,嘴唇紫了,虽然是冬天,已是满头大汗,完全没了平日的风度。
吴加时看到陆良进来,仿佛看到了救星,拨开人群,走到陆良跟前,说:“陆队长,你可来了,快看这帮老百姓,要造反了这是。”
看到穿军装的陆良,人群放弃了胡加时,哄的一下子把他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讲开了。人多嘴杂,陆良也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看到群众的情绪越来越激动,陆良担心这样下去事情会难以控制,看到旁边有个台子,就挤过人群,站了上去,大声说:“大家不要吵,听我说。”
陆良这一嗓子还真管用,人群暂时平静了下来,陆良接着又说:“大家人太多,说不清楚,请你们选出代表,我们好好沟通。”
人**头接耳,自己议论了一会儿,三个人站了出来,算是代表。
陆良又说:“我们边管站作为港口的主管部门,一定会站在中立的立场上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给大家一个说法,请大家相信我们。大家先回去吧,我们会与代表好好讲的,代表是大家选出来的,大家肯定相信他们,是吧?大家回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吧,不要耽误了正事,协商的结果你们的代表会讲给你们听的。”
人们看到边管站着手处理这件事,虽然不大相信其公正性,但毕竟沟通也是他们提出诉求的途径,虽然心里不情愿,人还是慢慢地散去。
陆良、吴加时对三个代表说:“走吧,咱们进去喝口水,慢慢谈。”
代表们对视了一眼,跟着他们到了吴加时的办公室。
趁着三个代表在办公室里喝水,陆良把吴加时拉到一边,问:“吴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来听听。”
吴加时说:“昨天夜里一艘油船进港池时没有按照引水员指定的航道走,结果一头闯进了渔民的养殖区,挂了网箱,渔民要求陪偿。”
陆良又问:“是谁的责任?”
吴加时为难地说:“这事油船和渔民都有责任,船方不听指挥,自己改变航向,要承担主要责任,但是渔民的养殖区已经扩展到了港池里,这也是违反了国家的有关规定。以前我们对渔民进行过规劝,但是他们不听,我们也没办法。现在出了问题,渔民让船方承担全部责任,船方不服,不愿意承担,事情僵持下来,我们公司现在是两头受气啊。”
陆良问:“养殖区域的界定这一块什么部门说了算?”
吴加说:“渔政。”
陆良考虑了一下说:“这事恐怕要渔政出面,对渔民做出规劝,但船方该赔的损失一点也不能少,毕竟这些渔民是我们自己人。”
吴加时为难地说:“渔政的人我们叫不动啊。”
陆良说:“渔政与边管站同属于港口管理部门,我们经常在一起开联席会议,周站长应该与他们的领导熟悉,我向他汇报一下,看他能不能做一下渔政的关系,让他们出面。”
吴加时连连点头:“那感情好,那感情好。”
陆良跟周泰锡打了个电话,周泰锡爽快地答应了,不一会儿周泰锡回过电话来:“渔政同意了,他们的人一会儿就到。”
听说渔政同意来,吴加时松了一口气。
两人走进办公室,三个代表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其中一个年龄大的冲着陆良说:“明明是油船违规,为什么不赔钱,我们可都是中国人,这是在中国的土地上,可不能让外国人横行霸道,现在是新中国,不是清政府。”
陆良听了,笑了出来,他们还真能讲道理,直接上升到民族利益与历史恩怨的高度。代表们看他笑了,也觉得自己这话题扯得有点远,跟着笑了出来,大家这一笑,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关于渔民违规养殖的事情,由于边管站不是主管机关,陆良说了也没有可信度,再说代表们也不爱听,所以干脆不讲,只等着渔政的人来说,于是扯些不轻不重的话题来打发时间。
陆良说:“你说得有道理,我们都是中国人,中国人肯定向着中国人,哪里还能向着老外,各位请放心,我们一定尽量把大家的损失找回来。”
几个人坐着扯了十分钟,渔政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陆良与他们一一握手。
坐定后,男的说:“油船进养殖区的事情我们听说了,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吴加时把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来人又说:“我们到来只有一个意思,就是代表渔政部门向各位代表表明一下情况。按照我国《渔业法》规定,海港港池主航道一百米以内不准进行养殖活动,这不仅是我国的法律规定,也是国际通行的惯例。这些老外常年在海上跑航线,这些规定肯定是了解的。所以,大家都是中国人,我实事求是地讲,这件事我建议尽量走调解程序,不要走海事诉讼。你想啊,这事牵扯到外国航运公司,他们公司要派代表调查,还要牵国际海事组织,麻烦所以,官司拖的时间会很长。
另外,外国人打关系一般都会请专业的律师,法院在判决的时候肯定会把我们违规养殖的事情考虑进去,到时不要说获赔的数目比你们现在要求的少,甚至承担全部责任的可能性都有。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这种事情多了去了。其中的利弊我已经讲清楚了,请你们根据实际权衡。”
陆良也说:“我也建议走调解程序,我们都是中国人,到时肯定会尽量为大家争取利益,如果你们实在不愿意,那也没关系,大不了我们就把船扣下来,等着你们打官司。”
代表们心里明白自己存在违规的地方,只是习惯了有关部门大闹大解决,小闹小解决的处理方法,想通过把事情闹大向石油公司施压,争取更多的赔偿。
一个代表说:“船上装的是石油公司的油,他们当然有责任,他们也要赔一部分。”
渔政的人员笑了,说道:“在这一点上石油公司一点责任都没有,他们对你们违规养殖的事情已经尽到了规劝的义务,这一点我们是有登记备案的。再者引水员已经指明了正确的航道,只是船方操作失误,才闯进了养殖区,从法律上来讲,石油公司不存在任何赔偿的责任。”
代表还在狡辩:“我们不管,反正石油公司不赔我们不答应。”
陆良看他们在这里有些胡搅蛮缠的意思,谈下去也谈不出什么好结果,就说:“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挨家挨户统计一下损失,这样我们大家好做到心中有数,明天你们把损失报上来,我们大家再谈。”
三个代表已经将意思表达清楚,时间也耗了不少,每个人家里还都有活,不想再耽搁,就回去了,渔政工作人员不想趟这浑水,巴不得甩手走人,也赶快离开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吴加时和陆良二人,吴加时埋怨陆良说:“陆队长,你让他们回去统计损失,他们的统计哪里可信啊,肯定有水分。”
陆良笑了笑说:“我还不了解他们?只是谈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先让他们回去,我们到雷总的办公室商量一下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雷永青也在办公室里关注着整个事件的进展,见到他们到来,站起来问:“谈得怎么样?”
吴加时一脸无奈地说:“这帮刁民,要我们石油公司也要赔钱。”
雷永青一听就火了:“石油公司又没什么责任,赔什么钱,早就劝说过他们不要在港池里搞养殖他们不听,现在出了事情又赖到我们头上。打电话给朱正昌,让他管一管这件事。”
陆良说:“这件事应该通报镇政府,但不能依靠镇政府的力量来解决,因为镇政府里办公的人大都与当地百姓有联系,此事牵扯到他们亲戚朋友的利益,让他们为公司着想是不现实的。”
雷永青一听,也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他平静下来,问陆良:“那你说怎么办,边管站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助我们一下?”
陆良考虑了一下,一脸无奈地说:“这件事最终的解决恐怕真的要海事法院来处理了。”
雷永青以为陆良有什么好主意,见陆良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有些失望:“靠法院来解决,那这艘船上的油还不知什么整个才能卸得下来。”
陆良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如果公司急着卸油,就只能协商了。”
雷永青问:“如何协商?”
陆良说:“这件事本来没有石油公司的责任,但是公司急着卸油,老百姓受了损失,公司适当地赔一部分钱于理不符,但于情还是说得过去的。再说石油公司在草海的地盘上,与当地人打交道时间还长着呢,还是有必要搞好关系。不要只顾眼前,俗话说散财免灾,不过大部分的钱还是要船上赔。”
雷永青听了点头同意。
陆良又接着说:“我已经让代表回去调查损失情况,渔民们自己报上来的数目肯定是有水分的,这样做只是让他们自己心里清楚该要多少钱。我们还要找中立的司法鉴定部门来调查,要有资质的、调查结果法院认可的公司来,这样的结果出来我们心里有数,也让渔民不敢提太过分的要求,这样就好确定公司应该出多少钱,船上应该出多少钱。”
雷永青对吴加时说:“老吴,你现在就联系宁海司法鉴定中心,让他们来做调查。”
吴加时走了后,雷永青又说:“我怕这个结果出来之后船方不同意拿钱,我们已经和他们联系过,船长态度挺强硬,他们的中方代表很快也会到来,我怕他们的工作不好做。”
陆良说:“船方就交给我吧,我向他们施加一些压力再看看效果。”雷永青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就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