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本能地感觉到异常,睡着的人突然醒了过来,等他睁开双眼,借着窗子透过来的微弱的光,看到床前坐着一个人,惊得大叫一声:“谁?”然后双手摸索着去开灯。
钱老四并没有制止他,刺眼的灯光亮起,黑暗被刹那间驱走。床上睡着的正是马老板,当他看清眼前是个戴着面罩的人时,还没容他叫出第二声,一把冰冷的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下面。
马老板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家里来了不速之客,他冷静下来,说:“你要干什么,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但不要伤害我。”
钱老四在面罩后面点点头,说:“几年前我在你窑里干过活,你还欠我两万块钱的工钱没还,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机会要回来,你放心,我只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不会伤害你,拿钱来吧。”
钱老四是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的,他尽量掩盖自己本地人的身份。马老板欠的工钱实在是太多了,他想不出来到底是欠了谁两万块钱,但对方的刀抵着自己的喉咙,稍微再往前松一些,就会要了自己的命,暂时也不敢反抗,指了指旁边的柜子,说:“里面有十万块钱,你自己去拿吧,我不会反抗。”
钱老四的刀子并没有离开他的脖子,扭了扭头,示意他跟着自己去拿。
马老板仰着头,躲避着刀子,下了床,生怕两个人中的哪个一不小心,刀子会插进脖子里。
马老板摸索着往柜子那边走,钱老四拿刀抵着他跟在后面,就在他稍一愣神的功夫,马老板突然猛地往前跑,摆脱了他手中的刀子,要去开门,准备夺门而逃。
这举动有些出乎钱老的意外,他没想到马老板竟然要钱不要命,刀子抵在脖子上还想着逃跑。钱老四哪里能让他跑出去,一个箭步上前,用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马老板还想叫,钱老四伸手从茶几上抓过一块抹布,塞进他的嘴里,又把旁边电风扇上的电源线割断,把马老板反背着手捆了起来,担心他再逃跑,又在他脚上捆了了道,马老板彻底推动了行动的能力。
钱老四走向马老板刚才指的柜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衣服。他把衣服一件件丢了出来,并没有发现一分钱,钱老四知道自己被骗了,走到马老板身边,扇了他两个嘴巴,问:“钱在哪里?你不说老子要了你的命。”
说话间,门外突然传来钥匙插在锁里的声音,里面的两人都惊住了。也是他大意了,钱老四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进来后没有把门反锁。马老板也有些焦急,他是担心进来的人会跟自己一样受到钱老四的伤害。
这时钱老四再想从窗子里逃走已经晚了,再说他也不想逃,钱还没有到手,他不甘心。
钱老四轻轻一个箭步,躲在门后面,马老板只能眼看着,说不出话来。
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女人,当她看到地上躺着的被绑住了手脚的马老板时,惊呆了。她是没有应付这种场面经验的,竟然没有懂马老板摇头示意她不要进来的意图,走了进来,被钱老四从后面捂着嘴勒住了脖子。
当钱老四把她拖到床前,准备用床单去捆他时,他看到了女人的脸,顿时呆住了,这个女人竟然是他被皮老四砍伤后为他做手术接肌肉的女医生,看样子她是刚下夜班回到家里。
他戴着面罩,女医生肯定没有认出他来,但钱老四的心慌了,面对有恩于他的人,他怎么下得了手。
女医生表现得比马老板还勇敢,趁钱老四发愣的时候,猛地冲着勒着自己脖子的手咬了一口,血,顿时流了出来,钱老四下意识地去捂伤口。女医生趁机跑了,并大声叫:“救命啊,杀人了!”
尖厉的叫声划破夜晚的宁静,吓得钱老四毛骨悚然,他知道自己今晚无论如何是不能如愿了,赶快往外跑。刚跑到门口,没想到女医生从后面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如果是别人,钱老四头都不扭一刀就下去了,但抱住他的是女医生,他下不了手,只能用力去掰那双抱住自己的手。
女医生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吃痛不住,松了手,被钱老四带倒在地上,但倒地前又用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裤腿。
钱老四无奈,弯下腰用刀把自己的裤腿割开,留下半截裤腿,他那受过伤的左腿暴露在灯光下,作手术留下的那道长长的疤痕赫然醒目。这一变故,让两个人都呆住了。
手术后,钱老四去医院找女医生做过几次复查,女医生对自己做手术留下的这道疤印象太深了,她被这道疤惊住了。
四目相对,钱老四明白,女医生已经认出了自己。没有办法,钱老四满含愧疚地望了女医生一眼,扭头夺门而出,出了门,他抓住那条楼梯后的绳子,爬了上去,收起绳子和钩子,跑下院墙,拿着竹竿,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二天,钱老四坐在游戏厅里,不说话,不吃饭,也不紧张,神情萎顿。王立等几个人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说话,几个人不知所措。
下午的时候,警察就来了,钱老四没说话,对王立几人说:“照顾好我娘。”
说完,迎着警察走了上去,冲他们伸出双手,一副锃亮的手铐套在他的腕子上,王立等几人呆住了,不知钱老四犯了什么事。
钱老四被判刑十年,小东北闻讯赶来,十年间,没有离开过她母亲一天,照顾了她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