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王立看到任汝荣挨打,也急了,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合适的武器,随手从游戏机上抓了一把,可能是专业习惯,可能看到链状的东西就想抓,他抓在手里的是一根电源线,拿在手上没头没脑地就朝前面一阵乱抡。
就他那扔链球的手劲,一根电源线在他手里就跟一根线一样没重量,但被抽着的人却是哭叫连天,他这武器太怪异了,凡是挨上的,都被电源插头扎了三个眼,扎在身上的还好,有两三个被直接扎在了脸上,顿时三个眼里血液如注,估计伤口好了以后也会留下一朵鲜红的梅花,他给人家免费纹身了。
由于游戏厅空间有限,直接参加动手的只有钱老四、刘典翔、王立还有在前面伏在游戏机上被暴打的任汝荣,后面的刘业华和杨超仁被挡在后面。看到任汝荣被打,这些人又上不去,刘业华总想怎么帮一下任汝荣。他找来找去,看到身边放着一堆茶杯,都是平时给打游戏的倒水用的。当时还没有一次性杯子全是瓷的。他抓了两个杯子在手上,瞄准了正在打任汝荣的混子,狠狠地丢了过去。
这一招他也比较专业,用掷标枪的手法来丢茶杯,有些大材小用,但打起架来却挺管用,一杯子就砸在了正对着任汝荣抡棍子的混子头上,当时就开了花。当然,开花的不止是杯子,还有混子的脑袋。
混子抹了一把脑袋上混下的血,又想去打任汝荣,刘业华又一个杯子甩了过去,还真准,又砸在刚才的作口上,血流得更快了。他不敢再打了,这杯子丢过来的劲头太足了,他感觉像是被斧头敲在头上,他怕再打自己的脑袋会被敲烂。
钱老四看刘业华丢杯子,心疼地说:“妈的,这杯子三四块钱一个,你省点扔。”
刘业华说:“我再不丢老任就被人打死了,人值钱还是杯子值钱!”
钱老四不说话了,一是刘业华说得有道理,二是面前又有人抡着棍子打来,他忙着抵挡,没有时间跟他废话。
刘业华看到任汝荣暂时不会挨打,又拿着杯子朝着混子群里丢去,这杯子,带着风声,打得混子有些忙乱。杨超仁没事干,就到处找东西供他丢,后来杯子丢完了,刘业华随手拿了一件杨超仁放在脚下的东西,看都没看就丢了下去,这物件丢到人群里,当时就有人倒下,捂着头就没有起来。刘业华愣了,问:“刚才你给我的是什么东西?”
杨超仁说:“垫桌子腿的半块砖头!”
刘业华说:“难怪丢得这么过瘾,手感这么好,再来半块丢过去。”
杨超仁吐了吐舌头,说:“算了,就你这手劲,用砖头会砸死人,还是丢别的吧。”
就这样,钱老四、王立和刘典翔三人在前面冲锋陷阵,杨超仁、刘业华二人在后面丢东西,这阵势还真有点像打仗,陆军在前面攻阵地,炮兵后方火力支援。
前面这三个人实在是太剽悍了,你打他一棍子,他没感觉,他一拳头打在你身上,感觉像大锤,一番争斗下来,这群混子的胆量越来越小,自己的人倒下的逐渐多了,而对方还是满血状态,再打下去,连人数优势都没了,取胜,更没有希望。
起来再战的长头发被钱老四几记重拳打得已经有些发懵,躲在后面观察形势,看着兄弟们已经快被打到游戏厅外面了。这还多亏了人家几个不想跟他们动真格的,没有拿重武器,如果他们拿刀子或棍子,怕早就全军覆没了。
长头发一看不对,大喝一声:“警察来了!”
他这一喊,双方都停下来,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长头发拔腿就跑,他的兄弟也明白了,这是他们平时安排好的暗号,警察来了,就是通知他们赶快跑。
钱老四这边的人也反映过来,原来是想跑啊。依钱老四的想法,跑就跑吧,这帮混子,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只要以后不要再来捣乱就行。
但看到满地狼藉,一个人影追了出去,正是杨超仁,手里还拿着一把丢弃在地上的西瓜刀。他跟钱老四一样,自幼家贫,游戏厅跟高考对他来说意义差不多,先前高考已经没戏了,好不容易搞起来的游戏厅又被砸了,他要找这帮人拼命。
杨超仁追出外面,其它人他不管,就是盯着长头发一个人追。要说这帮人也是被吓破了胆,不然的话,追出去的只有杨超仁一个,如果他们回过身来,组织进攻,对付不了他们六个,对付杨超仁一个还是绰绰有余。
其它混子要么跑到哪个院子里,要么拐进哪个巷道,都不见了,杨超仁也不管,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抓住带头的,赔我的游戏机。
长头发一看,兄弟们全不见了,身后的家伙还提了把刀,他心里更怕了,拼命地往前跑,他害怕单独被追上杨超仁拿着刀会要他的命,所以只敢跑人多的大路。可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就是甩不掉身后的杨超仁,他不知道杨超仁是练长跑的,平时每天的训练量都是十公里,如果知道的话,他可能改变策略,不跑大路,钻小巷也许还有脱身的机会。
于是县城的街头上出现了罕见的一幕,这一幕在当地被流传了很久。前面一个长头发在拼命的跑,先是低着头跑,再是平着抬跑,最后变成了仰着头跑,直跑得嘴里喘得跟风箱一样。后面跑着一个短头发,提着把西瓜刀,操着运动员标准的跑步姿势,无论前面的人怎么跑,他都保持姿势不变,速度不变,但前面的长头发无论怎么跑,都甩不掉后面的人。
当时看到的人都觉得奇怪,不明白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要说是运动员训练吧,干嘛还要提把刀子,前面的人看着吓得胆都要破了,满头满脸都是血。要说是追人吧,你干嘛不加快几步,赶上去不就完了,可后面的人始终保持匀速,简直是太怪异了。
原来自从高考前把身体搞垮以后,杨超仁再也没有回到过操场上,从学校出来,更没有跑过步。那天追长头发,开始时心中一股怒气憋着,发誓要追上长头发,跑得太忘我了,到后来,跑着跑着突然找到了以前的那种状态,他先是惊喜,接着就是陶醉了。到后面他已经忘了追长头发的初衷,竟然把他当成了田径队的带跑的,还以为是在搞训练,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越跑越带劲。
慢慢的两个人跑出了城区,跑到了郊外,后来长头发实在跑不动了,他满嘴都是白沫,感觉再跑肺就要炸开了,腿上也实在是没有一丝力气了,再也顾不上被追上的后果,瘫倒在路边,嘴唇发紫,翻着白眼,呼呼呼大口地喘着气。
看到倒在跑边的长头发,他本来还奇怪这领跑的今天实力怎么这么不济,跑了这么一小段路就跑不动了,等看清长头发,他才醒了过来,才恢复到现实的角色。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驰骋跑道的运动员了,他是社会人了。他觉得有些悲哀,加上被砸坏游戏机的愤怒,让他有些情绪失控。
他用刀指着长头发的鼻子,问:“你他妈砸坏了我的机子,该怎么说?”
长头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喘着气拿眼神渴求地望着杨超仁。
杨超仁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硬,心头火更盛,拿刀子朝他的大腿狠狠地扎了进去,一尺多长的西瓜刀扎进去半个刀刃。
长头发觉得疼得钻心,但还是腾不出口来说话,还在那里呼呼地喘气。
杨超仁更怒了,骂道:“你他妈的还硬。”
长头发眼泪都下来了,他委屈啊,要是有力气,他早就给杨超仁跪下了。
杨超仁手起刀落,朝着他另一条腿连捅两刀,这下子,长头发终于哇地叫出声来:“别扎了,大哥,我赔。”
说完,又是大口地喘气。
杨超仁拿刀指着他,狠狠地说:“你记住你说的话,三天内不把钱送过来,你跑到哪里我追到哪里,我认得你。”
长头发又说不出话来了,他心里说:“哥啊,别追了,我赔钱还不行吗,我怕了。”
正在这时,钱老四和刘典翔追了上来,他们看杨超仁出来时的样子,手里又拿把刀子,知道他穷怕了,对自己的东西看得比命还重要,害怕他真的要了长头发的命,赶快追了出来,王立太胖,跑不动,就和刘业华一起留在了游戏厅里。但钱老四和刘典翔两人是练短项目的,比短程爆发力杨超仁绝对不是对手,但比耐力,他们就差远了,所以现在才追上来。并且追上来时跟长头发的状态也差不多了,两个人弯着腰手撑着膝盖在那里喘了一会儿,看到长头发腿上大量的血流了出来,不知他伤在了哪里,赶快拉起杨超仁就跑。
杨超仁还不甘心,说:“我还没确定他真的要赔。”
钱老四说:“拉倒哪,命重要不是钱重要,你真想弄死他。”
三人跑进一条胡同,见没有追来,才停下来,钱、刘二人实在跑不动了,坐在墙根下休息,杨超仁还跟没事一样。
钱老四喘了口气,骂道:“如果考试前你有这状态,估计什么样的体育学院你都能考得上,跑死老子了。”
等恢复体力后,三个人打了一辆车回到游戏厅,这次损失没有想象得那么大,由于被堵在门口,这批混子只是把门口的几台游戏机砸坏了,就这些还被任汝荣全身保护住一台。
几人默默地打扫着满地的狼藉,谁都不说话,个个心情沉重,除了受到的损失不说,跟人打架到这种程度,不知后面会有怎样的后果在等着自己。
钱老四在心中哀叹一句:想干点正事怎么这么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