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熄了灯好久,小郑已经睡着,陆良想着案子,还是不能入睡。他把自己的计划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觉得自己的判断应该是正确的,罪犯还会动手。正当他迷迷糊糊刚想入睡的时候,突然传来开窗子的声音,隐隐约约似乎有个人从窗子里翻了进来,陆良一个激灵惊醒了,不错,的确有人进来了!
来人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陆良没有睡着,听到了开窗子的声音,是很难听出他的脚步声的,另一张床上的小郑还在沉睡。
陆良悄悄把手伸到枕头下面,握住藏在下面已经上膛了的六四手枪。这几天来他没事就把玩这枪枪,对它已经很熟悉了,他用拇指打开了保险。
来人蹑手蹑脚地来到他床前,俯下身来,准备用手捂住他的嘴,陆良猛地把枪对准了来人,同时起身喝道:“不许动!”
陆良的举动完全出乎了来人的意料,他愣了愣,但反应极快,电光火石间,右手猛地一拨指向自己的枪口,同时转身跑向窗子,迅速钻了出去。陆良扣动了扳机,叭叭两声清脆的枪响,刺破黑夜的宁静,但来人已经从窗子外消失,两枪没有命中目标。
小郑被陆良的叫声惊醒,向着窗子跑了过去,陆良也跟着跑了过去。
两人探出头去往下看,立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夜色中一个人影正顺着楼壁上滴水管飞快地往下爬,手**替间,转瞬已经到了一楼的位置,然后一松手,跳了下去。
这时,陆良的手机响了,是丁大力,陆良喊道:“快往楼后面追。”
说完,和小郑两人跑到楼顶,打开了楼顶的强光灯,楼下顿时亮如白昼。只见那个人影已经越过纺织厂的栅栏,丁大力几个人行动也够迅速,已经追了上去。
来人顺着纺织厂后面的公路跑了几步,眼看快被丁大力他们追上,突然发力疾跑两步,朝着对面工厂的围墙奔去,借助惯性凌空在围墙上踩了两脚,伸手抓住墙头,翻了过去。
丁大力几个追到墙下,这几个虽然都是刑侦支队的精干分子,却没有一个人有来人的身手,不能像他那样直接爬上去。
丁大力蹲在墙根下,瘦高的王勇踏在他肩膀上,在丁大力的托举下,攀上墙头,其余三人也如法炮制,才翻过墙去。
在强光灯的照射下,来人的行踪尽收陆良眼底。在王勇他们几个奋力翻墙时,他已经飞快地穿过废弃工厂的院子,跑到另一头,然后抓住厂房墙上突出的部分,手脚并用,敏捷似狸猫,快速爬上厂房屋顶,然后跳上围墙,在宽不盈尺的墙头上,如履平地,奔跑了四五米以后,纵身跳下,消失在茫茫的林海。
这边,王勇他们才刚刚跳进院子。
背后的小郑看得吸了口气,说:“这是人还是鬼,还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
陆良说:“别胡说八道了,肯定是人,快去现场看看。”
两人来到墙外,踩着丁大力的肩膀爬上墙头,回身又把丁大力拉了上来。王勇他们几个人还在到处寻找,陆良说:“不用找了,早跑了。”
王勇几人有些不相信,:“这么高的墙,他能跑到哪里去?”
陆良领着几人径直走到厂房前,只见为了增强厂房墙壁的坚固程度,除了正常的墙体外,在施工时把墙壁做了特殊的处理,每隔三米多远,就多垒了几块砖,局部增加了墙体的厚度,大约有两块砖的厚度突了出来,突出部分约有三块砖的宽度,来人正是扒着这突出的墙体爬上去的。
联想到来人翻墙的神奇表现,王勇等几人相信了陆良的话。
由于强光灯射程有限,并不能很好地看清地面的情况,几人又原路退回到宿舍楼的后面,陆良用手电沿着滴水管往上照着看了看,把房间里发生的情况说了一遍,众人听得脊背发凉,这才意识到对手绝非等闲之辈。
这时,王总带着几个保安走了过来,枪声把他们惊醒了。
为了保护现场,陆良没有让他们走近来人经过的地方,对王总说:“嫌疑人来过了,但是让他跑了,不过,来者何人,我们大体已经有数,请大家对今天的事保密,不要影响工人的情绪。”
但毕竟不是少数人听到了枪响,尽管王总的保密工作已经做到最好,强奸犯光顾工厂的消息还是很快传开了。第二天早晨陆良几人勘察现场时,还是一大群工人在旁边围观,几个胆小的女要脸都吓白了,这群人里就有对他们工作已经有些不以为然的洪雪。她们挤在一起,像一群相互依偎互相取暖的羔羊,窃窃议论着。
在窗子玻璃上陆良他们取到几枚指纹,在对面工厂的院子里取到鞋印。
既然已经暴露,他们也没有再住下去的必要,在向王总及保安经理交待了安全注意事项以后,几人回到了支队。
与罪犯遭遇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支队,等他们几个人到了办公室时,黄文宁的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很复杂,黄文宁更是面无表情。遭遇罪犯说明了陆良计划的成功,这让他们有些忌妒,而让罪犯逃跑,那是很大的工作失误,他们又有些幸灾乐祸。其余的一些人都很兴奋,和王勇、丁大力他们嘻笑着。
陆良正准备去向徐宏报告,徐宏自己走了进来,众人安静下来。
徐宏对陆良说:“赶快准备一下,苏达钧市长马上就到,要听专案组的汇报。”
一听分管公安的副市长要来,办公室里一下子紧张起来,黄文宁指挥几个人在近门处摆放了一排椅子,又将办公室收拾得尽量整齐一些。
陆良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将这几天来的工作情况先在心里组织了一下,免得苏达钧问起来,一下子没有头绪。
大概十分钟后,徐宏快步走了进来,声音少有地宏亮,说:“同志们,市政府苏达钧副市长前来专案组检查指导工作,我们欢迎!”
话音未落,苏达钧走了进来,他大约有五十岁,一米八以上的身高,很是魁梧,方面宽额,高高的鼻梁、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腰杆笔挺,脸色黝黑,穿一件雪白的上衣,下穿黑色的裤子,虽然不再年轻,但年轻时绝对称得上英俊。
在场的人顿时被他身折射出来的气场所真震慑,齐刷刷地鼓起掌来。
陆良觉得苏达钧有些眼熟,特别是他眉眼,但他却从未见过这位苏副市长,现场情况容不得他多想,只得把疑念压在心头。
苏达钧的后面又走过来几位官员模样的人,应该是跟随来的市政府的人。苏达钧向大家微笑着示意,与徐宏等在黄文宁摆好的椅子上坐下。
苏达钧似乎很随意地扫视了一下大家,凡是与他眼神有接触的人,都能感受到一种威严蕴含在里面,这就是所说的官威吧。
徐宏说:“请达钧市长给我们做指示。”大家又鼓掌。
苏达钧举手示意大家安静,缓慢地说:“今天,我是听到徐支队长的汇报,说昨晚案情有了重要情况,我是临时决定来这里的,所以,也没有跟杨衍周局长打招呼,直接就来了。今天来,不做指示,只听汇报,看徐支队安排哪个同志把这段时间的工作,特别是昨晚的工作情况说一下。”
按照一般的作法,分管副市长下来视察,公安局长杨衍周是要陪同下来的,苏达钧的这一番话,对杨衍周的缺席做了说明。在场聪明的人也听得出来他与徐宏的特别关系,不然,隔级上报,那是官场大忌,徐宏这样做是不合道理的。
徐宏说:“我先给苏市长汇报一下,我们这个案子,分两步走,一步是常规的作法,全面排查,这一块的工作由黄文宁科长在负责;另一步就是非常规作法,在分析罪犯作案轨迹的基础上,择点设伏,同时加大社会面巡查力度,把罪犯赶到我们设伏点,昨晚的遭遇就是第二种作法产生的效果。这一块工作,由陆良同志负责,我请两们同志分别介绍一下各自的工作进展情况。”
苏达钧点头表示同意,黄文宁站起来,把前期的摸排工作做了介绍,工作中规中矩。苏达钧听完后,说:“你的摸排工作做得非常细,摸排的环节想得很全,前期大量的基础工作,历来是我们公安工作破案的关键,不错,辛苦了。这项工作要有韧劲,能吃苦,还要有责任心,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漏掉了,都会对破案造成致使损失,这里面蕴含了你们大量的心血,我很能理解。”
不愧是分管公安工作的领导,对公安业务相当精通,一张口,讲得都是内行话,在场的暗自称赞。黄文宁的工作得到认可,付出得到肯定,精神为之一振,身上每个细胞都洋溢着温暖的感觉。
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讲得就是这样,下属干工作,怕的不是辛苦,怕的是自己的辛苦不能为上级所明察。任何普通工作的背后都要付出大量心血,这种付出只有懂行的领导,愿意体恤下属的上级才能体谅,还有什么比自己的付出被上级肯定更能带来满足的呢?这就是为什么有的领导能充分发挥下属的积极性,得到完全的拥护,而有的领导却图有其表,下级只是畏于其权势,而并非真心为其卖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