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路打开另一瓶,给其余的人都倒上。等众人人的酒都倒上了,陆良高声说:“今天,我们要感谢冷处长和郑科长,下午他们两人出面,带着市局和派出所的意思,龙甲村的周玉文和马本坡终于松了口,同意我们接管子了。”
大家一听,相互看了看,高兴劲不用提了。
陆良继续说:“为了表示我们龙头村老少爷们对两们领导的感谢,我们能不能不让郑科长喝高兴?”
众人少了后顾之忧,来了情绪,齐声说:“不能。”
陆良举起杯子,说:“好,我提议,从我这里开始,大家轮流敬郑科长一杯。”
说着,举起杯子对小郑说:“郑科长现在基层挂职,下一步就将高升,我祝你步步高升,今年当科长,明年当处长,后年当局长,来,不干是小狗。”
说完一仰头,干了。他前面几句话说得冠冕堂皇,到了最后,跟街上的小孩子赌誓差不多。大家知道他跟小郑关系肯定很好,所以说话才这样放得开,大家也都不再感觉有距离。
小郑知道陆良的酒量好,把酒往鼻子下一放,酒味冲得他一皱眉头。陆良一亮杯子:“郑科长,喝吧。”
小郑现在顾不得装什么科长的斯文了,指着陆良说:“你狗日的,将老子的军。”
众人一听他粗话都说出来了,都哈哈大笑。
小郑皱着眉头把酒喝了下去,赶快放下杯子,一口气喝了两口水。
吕大路过去给他倒酒,小郑拦住不让他,吕大路说:“好吧,我给你倒点水。”
小郑拿起吕大路倒的水刚要喝,吕大路又一把把杯子拿起,咕咚咚把酒又倒上了。
吕大峰举起杯子,说:“郑科长,我们龙头村穷,那是全宁海最穷的地方,穷得一年到头看不见领导,今天终于几天领导了。上一次区里的领导来,也是在这里吃饭,看不起我,不和我喝酒,我说政府的领导怎么这么脱离群众,看不起群众了,连敬的酒都不喝,真的是让我伤心。但是今天我从郑科长身上看到,不是所有的领导干部都看不起我们穷百姓,郑科长就不会看不起我,一定会和我喝酒。龙头村的人虽穷,但感情不,但只要领导对我们好,我们就赶忙感激他一辈子,来,干了。”
吕大峰这番话逼得小郑没有退路,不喝就是官僚,就是看不起龙头村的穷百姓,看不起龙头村的感情。无奈,只得再次举起杯,又干了一杯。
李传坤更是会打嘴官司,又是一番话,说得小郑又喝了一杯。只要喝开了头,小郑这想停都停不下来,很快,他舌头发硬,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
冷如兰看得明白,陆良跟这帮村民已经混在一起,在这里他就像一条在水中的鱼儿一样自由自在,而小郑跟这个环境是格格不入的,面对这些打惯了嘴官司的人,他根本就不是对手。她怕小郑喝多了出问题,对陆良说:“小陆,差不多就行了,别喝出问题。”
陆良也只是想把小郑整醉了,并不想让他喝得太难受,就说:“算了,我看郑科长的已经尽兴了,让他休息一下,我们继续来。”
小郑已经喝得失去了知觉,站起来想抢陆良手中的杯子,但脚下不稳,差点儿摔在桌子上,多亏陆良把他抱住,他坐下后,伏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陆良说:“各位,今天引水的最后一道难关攻克了,心里高兴,感谢二位领导的同时,也感谢大家的齐心协力,来,我们一起干了。”
吕大路说:“你要是真谢啊,那就一个个的来,先从支书开始。”
吕大峰已经主动站了起来,要跟陆良碰杯,陆良见惯了这里的阵势,挡住吕大峰说:“大路你喝多了,没听清楚,我是说感谢大家齐心协力,喝的是齐心协力的酒,并没有说要谢谁,来哪个觉得我们不够心齐,有意见,就不要喝。”
冷如兰觉得这陆良真是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她不知道陆良是如何做到与这里人完全一样的。不能想像小郑这样书生气的人能像陆良一样融入这样的生活,但陆良跟他一样都是大学毕业的啊,看来陆良的适应能力更强一些,这小伙子应该有前途。
吕大路说:“我有意见。”
陆良说:“你有意见你说。”
吕大路说:“我的意见不是说不齐心,我是说你一个外人牵头引水,还帮我们办了那么多事,比我们都用心,我们应该感谢你,我说是不是啊。”
大家矛头都对准了陆良,齐声说:“是,要感谢。”
陆良说:“吕书记是支书,李村长是一村之长,他们领头的,要谢,先从他们谢起,来,大路,你先跟书记喝一杯。”
他又把包袱又丢到吕大峰那里,吕大路不同意,跟陆良打起了嘴官司,两人斗得是唾沫横飞,冷如兰真怕他们趁着酒劲打起来。但农村喝酒就是这个样子,图的就是这个热闹气氛,比的就是这个机智,如果没有劝酒,都跟小郑一样喝得那么实在,一是很快大家都喝倒了,气氛上也太闷。二人年轻,年龄不相上下,所以能斗在一起。二人斗了半天,李传义憋不住了,举起杯子说:“算了,你们说了半天,支书的好酒也没喝到多少,来,一起干了。”
大家等的就是这句话,一起碰了杯,把酒干了。
接着,大家把矛头又对准了李传坤,又是一阵嘴官司。就这样斗一阵嘴,喝一通酒,几个人一直喝到半夜,陆良有些醉意,但丝毫没有醉态,其余几个就不行了,吕大路的话已经开始多了起来。
冷如兰真是佩服陆良的酒量,这小子不知喝多少才能醉。
陆良想到冷如兰还没有地方睡,就说:“阿姨,我住的村公所有张床,上边是前两天刚铺的被褥,睡过一个记者小姐,我还没动过,今天就委屈你睡那儿吧。”
冷如兰说:“那我先去休息,你们继续喝吧。”
吕大峰说:“不喝了,忘了贵客,走,小陆,我们先去把冷处长安顿好,其他的你们都散了吧。”
陆良看小郑还睡着不醒,就和大家一起把冷如兰送到村公所。苏季走的时候把被子收拾得整整齐齐,床上也是干干净净。冷如兰是医生,多少有些洁癖,但也没感觉什么不适。因为担心黑米吓着了冷如兰,陆良把它提到了后面。
小郑还在睡,陆良和吕大峰一起把他抬到床上,盖上被子,吕大峰在另一张床上睡下,陆良没了床睡,只有躺在沙发上。
第二天一早陆良和吕大峰醒了,收拾完碗筷,看小郑还在呼呼大睡,吕大峰说:“这郑科长喝酒太实在了。”
陆良笑笑:“他实在不实在都逃不了,到了吕书记这里还能放得过他。”
吕大峰哈哈大笑:“如果不是你撺掇,谁敢对市局来的领导下手。”
陆良说:“昨天多亏了他们,一顿的讲政策加吓唬,把周玉文和马本坡给拿下了。”
吕大峰说:“这事多亏了你啊,如果不是你认识市局的人,就我们两村的仇恨,他们怎么可能让我们接管子。”
陆良说:“这些话我们不说了,去找刘小峰吧。”
吕大峰说:“我给张队长打个电话就行了,不用去了,都是熟人。”
陆良拦住了他:“算了,勘探队又不远,我们还是去一趟吧。上次因为吕晓燕的事大家闹得不太愉快,难保他张队长没有意见,如果他拒绝了,就不好办了,毕竟是用他们的人。”
吕大峰说:“还是你想得周到,走,这就去吧。”
两人出了门,村公所的门还紧紧地关着,冷如兰还在睡着,二人悄悄地从村公所前走了过去。
勘探队在龙头村外面的山坡上,走路十分钟不到不到了。勘探队高高的钻井架用白帆布罩着,下面钻头正高速旋转着外下钻,旁边堆了一些圆柱形的标本,四处都是泥浆,张队长正在那里指挥着人员往钻杆上加水。
二人走上去,张队长发现了他们,扔掉手套,走了过来,说:“什么风一大早把你们二位吹来了。”
吕大峰扔过去一支烟,说:“张队长,我们村里引自来水,向你借人来了。”
张队长听说借人,正色说:“我手底下都是国家的人,没有闲人,你借谁啊?”
吕大峰说:“借你们的刘技术员用几天,怎么样?”
张队长听罢,脸拉了下来,说:“不行,他是我的人,不外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