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忘了些什么,但一时想不起来了。便用袖子擦了擦嘴,转身离开这个饭店。
还没走到门口,那个女服务员跑过来拦着我,对我伸出了手。
我恍然想到,我还没给钱呢!
我便拿出钱袋,从里面取出一块金币,对她伸出了一个手指头,然后指了指我桌上的剩菜,意思是一个金币够不够。
她看懂了我的意思,对我点了点头,接过我手中的金币,指了指凳子,可能是让我先坐着,等她找钱吧。
不一会儿她找给我八个银币和三个铜币,我接过零钱,颠了颠钱袋里剩下的几十个金币,乐呵呵地笑了。现在我就算是一个富人了吧?就是没法儿在这里享受一辈子,先享受三天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接着我找了个医馆,把胳膊上的伤给包扎了一下。又换了一身具有当地特色的,现成的合身的新衣服。即使我买的衣服是面料最好,店里最贵的,穿上也没有那边的普通衣服舒服。
我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好,就四处逛了逛这边卖东西的店铺。
这里可什么都有卖,有卖菜的,卖家具的,卖文玩的,卖字画的,还有当铺。
不一会儿我就逛到了赌场那样的地方,因为不明白他们这边的东西怎么玩,就随便扔了两颗石头,输了两个金币就出去了。
接着我找到了一个类似于酒楼那样的场所。
并且很妙,我喝了一小会儿酒,发现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令人刺激的服务。
这源于我看见有人上了二楼,并且有人在下楼的时候,还有打扮不规矩的女人送行。我一下子起了兴趣,连忙找了一个酒楼的工作人员,指着二楼,情绪兴奋地对他点了点头。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带我到二楼,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大概有十多个女的,其中除了两个大胖子外,其他的都挺不错的。最后我选了一个红头发的女人,我选她完全是因为她的那头漂亮的红头发。她是她们这里面最贵的,要五个银币。我同意了,她就带着我去到了一个空房间。
事罢,我又给了红头发女人两块金币。
她的技术比何纹要差得多,她不会主动,不会骑,只知道躺在床上,什么姿势也不会。但也没关系,她的那头红发已经足够令人兴奋了。我本想着,如果她的技术也很好的话,我要赏给她五块金币。
出了酒楼,我发现天已经黑了,这一天在不知觉间已经被我混了过去。
而我只顾着吃喝玩乐,一个人还没有找到。
然后我意识到,我们面临着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他们面临着一个更严峻的问题。
如果我在这三天的时间内,没有找到他们六个活人再加上一具尸体的话,我们中说不定会有人留下,有人离开。而我们就要面临着彼此都明明活着,却要永生都不能再相见的别离。
我原本想着,无论他们是选择留下还是离开,我都要把他们找到,然后尽可能地劝他们跟我离开。
除此之外,他们面临着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就是给我钱币的那个人如果没有去找他们,那这三天时间内,他们怎么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存?虽然三天时间并不会把人饿死,但活活地饿上三天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所以我必须尽快找到他们。但这个城市很大,我该怎么找呢?
我正在纠结着,转眼看见王瑞一个人蹲在街角。
“王瑞!”我跑到她面前,惊喜地说:“你在这儿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可能还没从黎花开的死亡噩梦中醒来,还是一副神情呆滞,丢了魂儿的状态,愣愣地看着我,说:“这是哪儿?他们呢?”
我一屁股坐在她旁边,讲道:“这就是我们一直要寻找的宝藏呀!我们要寻找的宝藏就是这个不一样的世界,这个世界和我们的世界在两个不同的空间,我们按照地图找到了地方,就阴差阳错地来到这个世界了。不过我们落在了这个世界不同的地方,到现在我只找到了你,还没找到他们。你饿了吗?”
王瑞点点头,说:“我饿了。”
我起身,拉着她,说:“那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你有钱吗?”王瑞问我。
“有。”我晃荡着装满金币的钱包,说:“我钱多着呢,他们这儿的钱都用金币银币和铜币,我这里面都是金币。”
“啊?”王瑞呆呆地问我:“你哪里来的钱呢?哪里来的这身衣服呢?”
我说:“一会儿你边吃饭,我慢慢给你讲。”
说罢我带她进了一个饭馆,按照我点菜的方式也帮她点了菜,她在那一边吃饭,我就着一壶酒,跟她讲道:“老王不是使流沙术了嘛!当时我就感觉一下子陷入沙子里,然后就昏迷了,醒来就发现我到了这里,而且有一个人在等着我。他是这个世界的人,但他不是一般人,他知道我是从那个世界寻宝寻到这里的,他会说汉语,应该是这两个世界之间的摆渡人。就是他告诉我——”
王瑞打断我,问:“这里究竟是哪里?”
我接着说:“这个问题我也问过那个人,当时我问他:‘这里是不是撒哈拉沙漠里面,传说被埋藏的那个国家?’他说我可以这么理解,我想这里就是那个国家吧!”
王瑞问:“那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说:“这个我具体就不清楚了。那个人说这个世界和我们那世界的时间相同,空间不同。”
王瑞问:“那我们怎么离开?宝藏呢?”
我说:“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也就是重点了。那个人告诉我,所谓宝藏,就是我们按照地图找到的这个世界。但我们需要选择,是要宝藏还是不要,也就是说我们要选择,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到我们的那个世界。如果留在这里,我们能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他们能答应我们提出的任何要求,但如果选择留下,就一辈子不能再回去我们那世界了。如果我们选择离开的话,我们什么也带不走,也就是说我们此行毫无意义,什么宝藏也得不到。”
王瑞想也没想,直接回答说:“我要回去,带上黎花开的尸体。我还要回去埋葬他的尸体。”
我说:“那太好了,我也选择回去。那个人给了我们三天的时间,还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找到你们,然后讨论是留下还是回去。但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我现在就找到了你,还没找到他们,不知道他们怎么想。总之三天之后,每个人都要给他一个答案。”
王瑞说:“哦。那就等,等三天我就走。”
我笑嘻嘻地对她说:“也别白等,我有钱,这个世界也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我们可以一边玩儿,一边找他们,享受不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至少也能享受三天啊!”
王瑞摇摇头,说:“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做,就想先吃点东西,然后睡觉。”
“你不要这么想。”我顿时也压抑了,语气沉闷道:“人死不能复生,我希望你快一点想通。黎花开最后的那句‘起风了’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想告诉我们,要努力活下去。黎花开走了我也很难受,真的很难受。但我想,他肯定不会希望看见我们这个样子,他一定希望我们好好的,王瑞你明白吗?”
“我明白。”她说罢恍惚了很久,又抬头问我:“可是你明白吗?任远?”
我点点头说:“我明白。”
王瑞说:“我不是说这个,我现在最难受的地方不是黎花开死了,而是因为他死了,我发现我并没有多么难受。我甚至没有哭得止不住眼泪,我只是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他死了,然后发现我心里只是酸酸的,并不痛!”说罢她突然疯了一样,情绪激动地向我吼道:“所以你明白吗?这让我感觉我并不爱他,可是我很爱他!我很爱他!”
说罢她冷静下来,然后她哭了,也不是嚎啕大哭,只是留下了几滴眼泪。
“王瑞。”我认真地看着她,说:“我知道,我知道你爱他。但我也知道你,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觉得心痛。这不是因为你不爱他,而是因为你太坚强了,你的心太硬了,你这辈子注定不会为谁而心痛,你明白吗?”
她没有说话,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
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她爱黎花开,为什么在黎花开死亡后却不觉得心痛;她很珍惜我和于文鑫,在高一那年,她的确很珍惜我们,但她的心太硬,太坚强了,所以轻而易举就把我们给供了出来。
她拥有感情,拥有很丰富的感情,拥有很强烈的感情。但她的心实在太硬,所以她注定不会拥有很丰富,很强烈的情感。
我对她说:“因为这是你的性格,你的性格使然。你爱黎花开,你拥有感情,你知道你很爱他,我们也都看得见。但你的心实在太硬了,你的心硬到了一种你无法拥有强烈情感的地步。你可以爱,但你也很容易就能接受爱的失去。”
王瑞呆滞地摇了摇头,说:“我不明白。”
我说:“你现在可以不明白,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情感与感情的区别,你就能明白了。我就是告诉你,你爱黎花开,即使你并不为他的死亡而感到悲痛,你也是深爱黎花开的。你并不是不爱黎花开,并且你应该感到幸运,你这辈子会有很多笑,却几乎不会有泪。”
她还是不明白。
我说:“我是全明白了,就像你现在,你没有崩溃,也不是很难受,你只是想不通为什么罢了。”
她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饭团,说:“那你去找他们吧,我一个人再想想。你给我留点钱,再开一个房间,三天之后我会选择离开。”
“你先别想了,你现在怎么想也想不通。”我劝她:“你跟我一起去找他们,和黎花开的尸体一起回去,好吗?”
她点点头,说:“行。”
我说:“嗯,你吃完饭,就跟我再去找会儿。他们没钱,住不了旅馆,应该还在大街上猫着,我们在大街上找就行。”
“现在去吧。”她扔下筷子,说:“我不想吃了。”说罢她起身,看见我还坐在凳子上,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便说:“那好吧,我再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