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艾文就醒了。
终于结束了半个月的游历,回到蜘蛛尾巷19号,艾文认床的老毛病又犯了。
虽然不严重,但是第一晚总是会睡得腰酸背痛,他嘀咕着巫师居然也会认床,半眯着眼爬了起来。
依然睡眼迷蒙地从浴室里出来,艾文倚着门框发了会儿呆。他在早上总是要慢半拍,有点想不起来自己要去干嘛。通常这个时间,教授还没起床,艾文轻手轻脚地下楼,在起居室里慢腾腾地转悠了一圈之后,决定去做早餐。
巫师总是有很多便利的,不过艾文还是喜欢烟熏火燎地做早餐,用他的话来说这叫“人问烟火味”。打开冰箱,拿出六个鸡蛋。艾文给自己脑子里的行事历上又记了一笔,该去一趟超市了。
早餐很简单,熏肉煎蛋,盘子里点缀着切成小块的烤肠和小香菇,还有一大份炸面包片。大黑狗呼哧呼哧地找到了厨房,艾文把盘子放到他面前,又额外给他多加了几根烤肠。
“待会出去散步啊。”艾文揉了揉狗狗的头,笑眯眯地说,仿佛把他当成了真正的狗狗一样。
大黑狗不理他,专心致志地舔着盘子,用舌头把小香菇一个不剩地全部顶出去。艾文哑然失笑。
早餐被端到了桌上,教授的那一份用盘子盖好,加上保温咒。艾文又想起来什么,跑进厨房捣鼓了一阵,端着两个杯子出来了。
一杯咖啡,一杯牛奶。
就像斯内普每次看到艾文喝牛奶都会皱眉一样,艾文其实也不懂那个男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喝咖啡,第一天到这个家里来的时候,艾文简直不敢相信,冰箱里空无一物,家里唯一的食物就是咖啡,如果这玩意能被称之为食物的话。
不过艾文从来不会擅自干涉别人的习惯,所以他只是默默地承接了采购食材和准备一日三餐的事儿,顺便在心里揣测一下,教授以前的假期都是怎么度过的。巫师界可不兴外卖这玩意……
“好饱啊....艾文满足地喝下最后一口牛奶,然后起身收拾杯盘。
楼上传来动静,艾文探头看了一眼楼梯,教授应该起床了吧。
“小雷,过来。”艾文招呼大黑狗跟着自己进了厨房。
踏踏的脚步声,然后是椅子被拉开的声音,盘子被放到桌上的轻磕声,然后就回归了安静。
艾文笑眯眯地挥动魔杖,餐盘和杯子叮叮当当地在水槽里洗干净自己,然后又排着队回到碗橱里。
大黑狗一直盯着他看,但似乎并不好奇他为什么能在暑假使用魔法。
门突然被敲响了。
艾文愣了愣,走到门边,“教授?”
斯内普狭长的眼微眯着,他已经吃完了,正在享受他的咖啡。这种时候的他看上去更像一个凡人而不是吸血鬼之类的什么。
“去开门。”
“好的,教授。”艾文把魔杖收回袖袋里,又整理了一下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了,才挂上他完美无缺的腼腆微笑朝大门走去。
大黑狗高昂着头跟在艾文身边,一个眼神也不肯给这栋房子真正的主人。
看来教授应该知道这次来访。艾文想着,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穿着金红色长袍的白胡子老头,但现在不是圣诞节,所以不可能是三太克劳斯而只能是阿不思。
“邓布利多校长!”艾文惊讶地说。
“汪汪!”这是突然激动起来的大黑狗。
“艾文,不请我进去吗?”老巫师那半月形的镜片后有笑意闪过,“喔,这是你的新宠物吗?好孩子,见到你真高兴。”
“他叫小雷。”艾文介绍说。
“汪汪汪!”大黑狗摇着尾巴,似乎想靠近邓布利多,但是艾文俯身安抚地拍了拍它。
“小雷,待会我再带你出去散步。乖乖在门口等我,别闹!”
大狗的尾巴和耳朵一起耷拉下来,他不高兴地趴下了。
艾文领着校长到了会客厅,教授果然已经等在那儿了。
“西弗勒斯,我的孩子,见到你真高兴。”老巫师一进来就笑眯眯地说。
艾文发誓他真的看到了邓布利多的眼睛在闪烁着光芒。
斯内普的表情瞬间从喝咖啡时的微妙享受变成了在学校时通常表现出的那种阴沉冷肃了,他卷曲着嘴唇正要开口回击。邓布利多已经转向了艾文,“艾文,能给我一杯柠檬红茶吗?多加点糖,啊,就加三勺吧,谢谢。”
艾文下意识地看向教授,斯内普僵着脸抿着唇,仿佛想咆哮出声。但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艾文照办。
艾文家养小精灵达西任劳任怨地退下去准备校长的多糖柠檬红茶了,艾文倒是恰好买了这类食材,所以能给校长准备他要的东西,但是不知道以前邓布利多来的时候,斯内普教授都是拿什么招待他的啊,也许是一杯苦咖啡不加糖?艾文手一抖,把汤匙里的糖撒了一地。
当艾文端着放了三倍糖的柠檬红茶进去时,正好听到邓布利多在问关于“王子”的事情。
“德国来的。”斯内普简单地解释道,“凯文卡佛,他真正的名字,不过他母亲安妮冯德莱恩确实和普林斯家族有点关系。”
“艾伦普林斯?”邓布利多显然也对普林斯家族有所了解,很难说有什么事情是他完全不知道的。
“是。那位在艾伦去世后再嫁给了卡佛家,然后生了一个儿子,就是这小子了。”斯内普低沉的声线透着满满的嫌弃。
“显然他们很清楚魔药世家的名头有多么好用。”邓布利多砸吧着嘴,回味了一下他的红茶,“水平如何?”
“水平还算不错,不过是那个叫约瑟夫的管家假扮的。”斯内普轻挑起一边眉毛,很明显地表露出他的轻蔑,“而那个几十年大概都活到鼻涕虫身上去了的老家伙,输给了艾文。”
邓布利多显而易见地被娱乐到了,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发呆的男孩,眯着眼笑得像一只老狐狸,“照你这么说,艾文的水平就是比还算不错还要不错!”
“他比那个凯文更适合叫‘王子’。”斯内普给了艾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两个大人交流了一些近期的事务情报,艾文便识趣地告退了,显然能让校长暑假还跑来找一个应该在正常享受假期的教授的事儿,他不太适合旁听。
而且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处理,比如,带着狗狗去遛弯。
晨跑和购物已经让艾文对附近几个街区都熟悉了,女贞路离这里并不远,只有五条街的距离。不过艾文没打算现在就带大黑狗去拜访德思礼家的花园,现在第一要务是和这位非法阿尼玛格斯进行一次沟通,用语言。巫师在动物形态时虽然能保持人的思维能力,但是也会被兽性影响,变得比较单纯,所以大黑狗还算乖巧顺从,但是艾文可不想留下什么随时会爆炸的隐患,要知道他们现在可是在斯内普眼皮子底下。以艾文所知的情报来说,教授对劫道者可没什么容忍度啊。
所以他带着大黑狗一路闲逛着到了一个废弃的旧工厂里。大黑狗似乎也知道他想干什么,很是安静。
当艾文在周围布下防护咒之后,黑狗退后几步,伸展身躯,变成了一个身材颀长清瘦的男人。
肮脏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囚服,迷茫呆滞的眼睛,灰色,透着死寂沉沉的感觉。也许是保持兽形太久,他的手脚有些僵硬,长而卷曲的头发散乱在脸颊边,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形销骨立。
“……我……西里斯布莱克……你……别怕……”男人的声音嘶哑,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的干涩感。
艾文莫名地心酸,他吸了吸鼻子,给了男人一个安抚的微笑,“西里斯,你慢慢说,我不怕。”
西里斯点了一下头,又慢慢地摇了摇头,“……我不能告诉你……我……”
“你也是一个巫师对吧?”艾文叹了口气,“阿尼玛格斯,我知道的。”
西里斯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真棒,不是吗?”艾文故作松快地说,“我研究这个有一段时间了,不过看上去可真难,所以我还没有开始尝试。”
“确实不算简单……”西里斯说,灰色的眼睛重新恢复了一丝儿活力,看上去不再那么压抑了。“我们……花了将近四年的时间……”他喃喃低语着低下头去,又不吭声了。
“你的心里一定有所坚持,所以才没有在那个地方垮掉吧。”艾文意有所指地说。
西里斯猛地抬头,脸上僵硬了太久的肌肉痉挛着扭曲成一个错愕的表情。
“多佛尔、巫师、囚服,其实很容易联系起来的。”艾文耸了耸肩,“那儿是离阿兹卡班最近的海港,”他直视那个目露警惕的男人,“不过,我感觉得到,你不是坏人。”。
“我是一个越狱犯。”西里斯故作凶残地呲牙。
“嗨,那我就是一个收容犯了!”艾文一拍额头,故意叹息道。
气氛很明显地轻松起来,西里斯席地而坐,仰头看着眼前这个笑容纯澈的少年。他知道自己赌对了,在卢平乔装打扮来到阿兹卡班,给他看了那张照片之后,他知道那个真正的叛徒没有被杀死,反而变成了一只老鼠苟延残喘了十多年。卢平问了他真相,他和盘托出。当年的事,是彼得佩迪鲁的背叛,但更是他西里斯布莱克的罪孽,所以他从不为自己辩解。
但是他绝对不能放任那个家伙活着,尤其他变成老鼠之后特意挑选了一个巫师家庭寄居,甚至还借着小主人接近了哈利波特。他是一个真正的食死徒,虽然因为伏地魔的消失而蛰伏,但如果……
想到这样的情况,他真是一刻都等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