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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肃是个佛系的人, 对妹妹的私事从不置喙,但求婚这种人生大事,还是要管上一管的。
“然然怎么说?”萧肃问, “她打算接受丁天一的求婚吗?”
方卉慈放下笔,道:“她没说, 不过我猜应该不会拒绝, 她还是很喜欢这个男朋友的。”
“因为他帅气?”
“一方面吧。”方卉慈说,“不可否认外表很重要,然然从小就喜欢帅气的男孩子。不过我想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欣赏吧, 欣赏他身上聪明执着的劲儿。这种靠自己能力从底层冲上来的男孩子,在事业上展现出的杀伐果断, 是非常吸引女孩子的。”
她叹了口气, 说:“其实有些女孩子会有点儿恋父情节, 然然就是这样,丁天一身上有些特质很像你爸爸——出身贫寒、百折不挠, 而且双商高, 对社会各个层面的现实都有清醒的认识。他不像那些养尊处优的男孩子,不是纨绔就是傻白甜,很容易被身边的人蒙蔽。”
父亲永远是母亲心头的朱砂痣, 萧肃还记得他年轻时的模样,不管穿着得体的西装和客户谈判,还是一身汗水地跑工厂盯订单,都是那样意气风发, 坚毅果决。
丁天一?像吗?
方卉慈说:“然然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嘘寒问暖的男朋友,还得是一个可以共同进退的合作伙伴。丁天一是一个很综合的人选,有能力,而且对她有感情。校园恋是非常珍贵的,如果真走到社会上,像然然这样执掌大权的女孩子,想要找个从恋爱开始的对象就难了。”
萧肃默然,片刻后敛了敛神色,说:“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妈,时代不同了,校园恋也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纯粹,丁天一从大一就开始在商场里摸爬滚打,和社会上的男人没有什么区别。”
方卉慈听出他语气中的反对,诧异地抬了一下眼。萧肃问:“妈,抛开个人能力、外表,单从品格和性格来讲,你觉得他和然然合适吗?”
方卉慈反问:“怎么,你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他们之间问题很大。”萧肃直截了当地说,“我和你们想法不一样,妈,不管丁天一有多聪明,多有能力,如果三观和性格与然然不符,那一切‘合适’、‘完美’都是空中楼阁。而且……一旦他们将来出现矛盾,这些特质都可能成为双刃剑,伤人伤己。”
方卉慈没料到他态度这么明确,反对得这么绝对,迟疑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想?他们三观不合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萧肃尽量客观地想了想,说:“然然的性格,看似大大咧咧,其实戒心很强,她很怕自己喜欢的人看中的不是自己,而是方家的财势,所以她在丁天一面前一直扮演着一个不是自己的自己。她不敢告诉他方家的一切未来都是她的,我这个哥哥……总之,她小心翼翼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仙女,就是希望丁天一把她当普通女孩一样喜欢,一样照顾。”
方卉慈脸色微黯,沉默不语。萧肃垂眸道:“因为我,她一直以来都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准备,连自己的爱情都算计在内……她原本是天之骄女,却因为这个连普通女孩儿都不如,连寻找一份纯粹爱情的自信都没有……”
“阿肃!”方卉慈打断了他,“你想得太多了,如果你抱着这种内疚,那然然一生都不会幸福!”
萧肃戛然而止,稳了稳气息,才道:“面对这样的萧然,丁天一未必就是真实的。妈,我是哥哥,有些话不能当面直接地跟她讲,但我确实不看好丁天一,如果可能,我希望你能阻止这件事。”
方卉慈仿佛不认识一般看着自己的儿子,研判地审视着他的目光,良久道:“阿肃,为什么?”
萧肃在心里来回权衡着,在荣锐和母亲之间摇摆,最后终于说:“丁天一的公司很快要上一个新项目,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抗衰针。”
方卉慈有些意外:“巧颜?他和张婵娟搭上了?”
萧肃点头,方卉慈皱眉道:“我听你周伯伯说过,吴星宇那件事很可能是张婵娟陷害的,她丈夫的死也和她有关……丁天一怎么会和她扯上关系。”
萧肃不能再说太多,毕竟408案牵扯太大,一旦泄露过多信息可能给荣锐带来麻烦。方卉慈沉思片刻,说:“张婵娟这个人,在业界一直风评不佳,她丈夫尤刚更是……算了,死者为大,就不多说了。丁天一真的和她合作起来,倒是个很麻烦的事。我们和巧颜虽然业务方向不同,但都是美容相关的,难免有些商业竞争……”
顿了下,说:“但为了这个让然然和他分手,也不至于。”
萧肃说:“我和丁天一提过家里的主营业务,他应该很清楚我们和巧颜之间的竞争关系,而且并没有告诉然然自己在和巧颜合作——如果然然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跟你说,对吗?”
方卉慈慢慢地敲着笔尖,说:“我和然然谈谈吧,婚姻大事,不能光靠感觉,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周到……阿肃,你能为然然想这么多,不惜拗着她的脾气来,我很欣慰,但是我不希望你想那么多,背什么奇怪的包袱,懂吗?”
萧肃笑了一下,说:“也是一时说跑了,其实并没有想太多。妈,我都这个年纪了,不会那么狭隘。”
“那就好。”方卉慈释然,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他的发顶,说,“走吧,妈请你吃大餐,好久没有和帅哥约会了,我们订个法餐的位子,装个情侣!”
萧肃拨开她的手,道:“少来,让周伯伯陪你去吧,我们俩坐那儿吃烛光晚餐,一看就不是真爱!”
“要真爱干嘛,我这样财大气粗的老女人,都是用包养的!”方卉慈拍他,“还敢拉郎配了,你周伯伯那么辛苦帮你的好基友,你个没良心的小子!”
“他还不都是为了你!”萧肃笑嘻嘻说,内心其实很希望老妈开始一段新感情,周律师和她一般年纪,知根知底,是个不错的人选。
方卉慈神色一黯,随即淡笑着道:“你倒是什么都懂!”
萧肃微敛笑意,内心怅然,这么多年了,她毕竟还是没有彻底走出来。
什么样的爱情,能这么深刻,连死亡和时间都无法令它褪色?
萧肃模模糊糊地想着,有点不解,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的向往。
十一月不知不觉地滑了过去,寒流不期而至,一夜之间带走了秋日残存的温暖。
天气倏然间冷了下来,萧肃生得单薄,早早就开了地暖,每天睡觉还要再用空调加持,勉勉强强躲避着靖川市新一轮的流感。吴星宇宿舍暖气不足,冻得像个懵逼的狗子,强烈要求蹭住。萧肃本想答应,被荣锐言辞拒绝了:“他身体好,冻一冻怕什么?越冻还越结实呢,别把病菌带你被窝里,那你还活不活了?”
萧肃觉得他好像还有什么理由没说出来,结果他马上就说:“再说还有我呢,万一传染了我怎么办?”
萧肃看着他年轻精瘦的身体,十二月初还穿着那件薄薄的短风衣,里头一件短袖黑t恤,实在不觉得他需要有这种担忧:“不可能吧,流感病菌看见你都得绕着飘吧?”
荣锐想了想,反驳道:“我一外地人,适应本地病菌需要一个过程。”
萧肃被他气笑了:“哦,所以靖川的流感还欺生?”
“你真的希望一个喜欢看耽美科幻生子文的男人住进自己家吗?”荣锐换了个角度恐吓他,“他还说要当牛做马伺候你呢。”
萧肃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但出于对好基友的维护还是说:“你不要瞎扯,他什么样人我还不清楚么?”
荣锐冷哼一声,开启被动技能不吭气了,但整张脸都写着“闲人免进”。萧肃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把自己家当成了他的地盘,反正自从录了指纹锁以后他就无所畏惧了,隔三差五就来吃饭打游戏,还美其名曰“看看大王”。
大王看他还差不多,哪回来不是绿鬣蜥眼巴巴瞅着他求虎摸,他在玻璃缸旁边站半分钟就算献爱心了。
萧肃拿他没办法,只好拒绝了吴星宇。荣锐这才高兴了点儿,这天亲自照网上的攻略给他做了一顿黄焖鸡米饭,以示嘉奖。
萧肃真心觉得他还是更适合做火锅和泡面,不过小朋友勇于尝试新事物是好事,还是很捧场地吃了一大半。
饭后荣锐收拾餐盘,萧肃坐在旁边看大王在吧台上跑圈儿,问起吴星宇的案子:“张婵娟怎么样了?找到她杀尤刚的证据了吗?”
“正在找。”荣锐说,“已经有眉目了,荣锒还在和法医组的人想办法。”
萧肃问:“是什么证据,能说吗?”
“能啊。”荣锐一边擦流理台,一边开始讲。这件案子查起来其实十分棘手,因为尤刚是死在自家别墅里的,所以案发现场有张婵娟的生物痕迹是很正常的事情,根本算不上证据。而抛尸现场因为下过大雨,所有痕迹都湮灭了,更是无法采集到有用的信息。
专案组拘捕张婵娟之后,搜查了她的住处,但没有找到她当天穿过的衣物,据她自己说是旧了捐掉了。但警方怀疑她是杀人的时候沾了大量的血迹所以烧掉了。
好在女人出门很麻烦,除了穿衣服还要背包戴首饰。据保姆说张婵娟当天出门背的是爱马仕的birkin,野生鳄鱼皮款,天价,有钱都要排队好几年买的那种,所以她没舍得把包也烧了,而是送去专卖店做了个保养清洁。
感谢爱马仕繁冗的售后流程,当警方赶到专卖店的时候,张婵娟的birkin还在排队,并没有清理,于是他们在包包的五金件缝隙里提取到了一点尤刚的血迹。
与此同时,留守警局的鉴证人员在张婵娟随身戴的结婚钻戒里,同样也采集到了尤刚的血液。
然而最大的问题依旧存在——作为两夫妻,他们长期生活在一起,哪天割破手指或者流个鼻血什么的,很容易在对方的日常用品中留下血迹,警方又要怎么证明birkin和钻戒上采集到的血迹,恰巧就是尤刚死亡那天蹭溅上去的呢?
“是啊,怎么证明?”萧肃也觉得这事儿不可能,“法医能推算出尸体的死亡时间,难道还能鉴别出血液离开身体的时间吗?”
荣锐收拾完了炉灶,切了两个苹果放在吧台上,往萧肃对面一坐,道:“还真能。”
“啊?不可能吧?”萧肃疑惑地说,随手拿了一片苹果喂大王,谁知大王根本不理他,只眼巴巴看着荣锐。荣锐十分嫌弃地瞥了一眼它,塞给它一片苹果皮,大王立刻感激涕零地啃了起来。
萧肃:摔!要不要这么狗腿?!
荣锐眼见自己可怜的哥因为备受冷落而即将暴走,立刻吸引火力:“这件事多亏了荣锒,讲真,关键时刻他还是很有一套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猫叔九岁了,祝我生日快乐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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