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覆水难收（一）
河阳薛茹的办公室里，欧阳萨日一脸的无奈：“对不起小姐，万永辉还是很有头脑的，但这次是我用人不当。”
薛茹摆手说：“这也不怪你，其实是我的责任，特战队和参谋部我一直插手过多，干涉到具体的作战细节，在很大程度上阻碍了低级军官自主创造性。这一次是个教训，连马彪都能看出来错误在哪里，相信他们也清醒地认识到。”
欧阳萨日问道：“那是不是同意他们的二次进攻计划？”
薛茹笑了：“刚说的话怎么就忘记了，电报命令他们以十万大山为根基，展开敌后游击战，进不进攻机场由他们自己决定。把第三中队改编成钦州游击队，马彪任队长，张祥望为副队长，给他们自主作战权力，必要时可以退进越南境内休整，怎么打，他们可以自己决定。”
欧阳萨日知道小姐最在乎伤亡，这次损失的可是特战队精英，一定会不高兴，没想到能及时调整做出这个决定，高兴的立正：“小姐变得真快，我马上通知他们，还有什么指示？”
薛茹说道：“没有了，只有一点告诉他们，我希望看着钦州游击队走向壮大，不是看他们越来越少。”
“我明白”欧阳萨日兴奋地离开。雪狐哪一次分兵都会创造出一支雪狐军来，这一次把第三中队留在钦州，还要求他们壮大，那有什么说的，如果不是自己离不开，他都想把马彪他们撤回来，自己亲自去。虽然答应不干涉前线的作战，但回到下龙港的欧阳萨日还是拍出一封电报，详细的指示了小姐的要求和直属团的要求。当然不外乎三点，第一打击鬼子，第二发展经济，第三壮大队伍，格外一条要求就是建立通过十万大山到凉山通道。
马彪他们接到命令后怎么办，薛茹不知道，她突然决定第三中队不回来是她想起了老前辈的经验，多少敌后武工队深入敌后，他们不但没有被消灭，还不断地发展壮大，以雪狐的战斗力和武器装备，想不被日军消灭，那太容易了。这次损失是金名谈想取巧，舍长用短。突袭机场和攻占城市根本不是一回事，哪能用化妆进入，以低劣的装备怎么可能挡住几倍的日军进攻。
这种作战是突袭、奔袭和奇袭，是用快速的打击力量，打完就撤，目的是摧毁不是占领。可惜金名谈没有明白，这些并不是自己可以处处告诉他们的，是在战斗实践中不断积累的经验。
那就放手让他们干去，从钦州通过十万大山可以进入越北地区，也可以通过凉山公路进入河阳地区，必要时也可以越过大山进入龙州地区，所以补充休整都没问题。自己也不就是一直想找一个这样地方带领雪狐进行战斗吗？如今自己成为他们的大后方，那就当好后台，让他们去干吧，谁都是打鬼子。
欧阳萨日既然明白，薛茹也就不多说，明天她会去北江会见卡道尔，看看他终究想干什么？已经这么长时间，一再想见到薛茹，什么事连越北行政第一人的张洞临也不说，这就有些奇怪了。难道还有张洞临决定不了的事吗？怀着奇怪的心理第二天一早，薛茹离开河阳前往北江。
这里其实是一个不大的镇子，因为他是越北自治政府和法国总督府之间的分界点，双方并没有明确这里归谁。名义上越北也是总督府下面的政府机构，所以这里是法国人管理的地方。一个小镇也没什么了不起，也就是一点税收的问题。张洞临知道此时越北还不能公开，也就在很多地方让一步，赵德乐的警备军队也没进入这里。
巴尔登也很明智，并没向这里派兵，北江镇只有一个警察所，一个巡长和十几个警察维持治安。警察巡长姓毛，是越北当地人，长的又黑又瘦，又矮，因为这里临近中国，有大批的华人在，特别是雪狐总队来以后，更是从中国境内来了大批中国人，弄得越北多国语言也变成了汉语。原来的法语也没人说了，那些越南和柬埔寨话，更是知道的人少。时间一长，不自觉的统一起来都说中国话。这反而省事了，所以毛奇也会说中国话，只是舌头有些硬。
突然接到通知有重要人物来镇子里，让他保护好维持治安，毛奇一愣，这是河内警察署来的命令，不知道什么大人物，来他这么一个小镇干什么？但随后就是一拨一拨人来检查，连那边的自治政府越北军也来检查，这让毛奇巡长更加奇怪。
今天他起了一个早，换上新警服，还带上枪，来到警局。因为镇子里这是最好的地方，在镇子中心四周很开阔，建筑也是镇里最高大的房子，当然，除了镇长的家。
他刚到时间不长，就见几辆汽车开过来，一队士兵跳下车，迅速把警察所占领，里外检查了好几遍，就差让毛奇他们脱裤子检查了。
警察对付的是百姓，看到军队哪敢放一个屁。毛奇知道这是对面的越北军，那一身军装特别好看，比法军的服装还好看。原来毛奇想有一天自己也能不能穿上法军的军装，他现在又羡慕越北军的军装，也偷偷让人问过，越北军到是不看什么人，但只招收年轻的。他这样的不合格，还有老婆孩子更别想了。
毛奇面对那个越北军的军官一脸笑容：“长官有什么吩咐？”
前来检查的是薛茹新警卫队长徐向天，原来只是一个普通士兵，是从南京时追随雪狐的，以升为中队长，韦队长牺牲，来到越北后乔寒从各部队抽出最忠诚可靠，战斗力又好的人，组成薛茹警卫队，他们不再隶属于任何机构，直接对自治区政府和越北军司令部负责，保护小姐安全。
人数不多，只有一百人，但绝对武装到牙齿和战斗力一流的，徐向天成为警卫队队长。谁知道卡道尔要干什么？乔寒和赵德乐都不放心。和卡道尔约定不能超过一百人警卫，所以徐向天带人先来检查，确定北江镇周围没有法军埋伏，这样徐向天才放心一点，没有大批军队埋伏，一般的人也没放在警卫队眼里。
徐向天他们检查完不长时间，一队法军士兵也进来，照例检查。但比徐向天他们松多了，很简单，是法军提出来要见薛茹的，并非雪狐提出来。再说越北自治政府和雪狐军根本不想公开，还需要法军打掩护，没有理由加害卡道尔，所以法军也就是象征性的检查一下。
随着检查完毕，卡道尔只是带了几个随员就进入镇子，他们跳下汽车进入警察所。毛奇以吓傻了，那可是总督大人，做梦也想不到是总督大人，在他们这些人眼里那就是皇帝。其实就算是越南的皇帝来了，也没有总督大人大。他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卡道尔对这样一个小警察连看都懒得看，没有任何表情的给打发出来。
身后的副官让毛奇离开，这里已不需要他了，毛奇赶紧离开，惹到总督大人轻则当不上警察，重则可能没命，法国人什么时候把越南人当人了。卡道尔在室内坐下，对身边的人说道：“我能做的都做了，希望你别食言，否则你知道我处理你还是没问题的。”
身边年轻人点点头没有说话，因为徐向天正在巡视四周，准备迎接小姐，其他人并不认识。如果徐向天见到会大吃一惊，因为跟在卡道尔身边的赫然是肖勇，此时他一身法国贵族的礼服，神色紧张，竟然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
卡道尔脸色冰冷，眼里竟然闪过杀机，如果不是自己的傻女儿求情，他绝对会杀了肖勇。其实他一再约见薛茹就是因为肖勇，否则卡道尔当然没有见薛茹的必要，就是因为如此，连薛茹和情报处魏明怎么也想不出来卡道尔非要见薛茹为什么？
背叛小姐娶了法国女人，然后离开前往法国，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想他干什么？连薛茹都从来没有提起过，别人简直就是忘了有这么一个人。
肖勇离开河内和艾丽莎回到巴黎时间不长他就后悔了，一个军人不可能适应那种上流社会的生活。何况两个国家，两个民族之间的巨大差距。
围绕在艾丽莎身边的没有一个中国人，都是法国高官显贵，对于美貌的艾丽莎嫁给一个黄皮肤黑眼镜的亚洲人，已然十分瞧不起。一听说是中国人更让人瞧不起，他们还停留在那些挽着辫子，一副奴才样的清朝国民家奴印象中，再说中国被日本侵略以沦陷大半个国家。
一个泱泱四万万人口的大国，被一个弹丸之地人口不过亿的日本打成那样，更让骄傲的法国人瞧不起中国人。当肖勇不得不皱着眉头出现在酒会上的时候，面对他的是听不懂的法语和一些侮辱性的问题，这让他当时爆发。
可肖勇的行为让艾丽莎大失颜面，因此两个人吵了起来。以后的日子也好不了，不断的争吵终于让肖勇不干了，他发现自己背叛薛茹娶艾丽莎就是一个错误。
一旦这么认为心里就再也压不住这种想法，终于和艾丽莎提出离婚，他要返回中国和日本人战斗，洗去身上的侮辱。可真的要失去肖勇艾丽莎又不干了，哭着求肖勇不要走，也答应以后不让他参加那样的场合。
就在肖勇下决心想结束这一切的时候，可艾丽莎还有身孕，传统观念和良心让肖勇打消了这个念头，但提出来和艾丽莎一同回越南，哪怕不回中国他也不想在法国呆下去。
舍不下肖勇的艾丽莎，只好怀着身孕和肖勇一起回到河内。知道这一切的卡道尔大发雷霆，要收拾肖勇，又是那个傻女儿求情才作罢。卡道尔都不知道女儿喜欢肖勇什么，以卡道尔家族的地位和财富，想找什么样没有？但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不想看她伤心，如今又有了孩子，也只好顺着女儿不再责怪肖勇，毕竟肖勇不再提离婚这件事。
可卡道尔从女儿那失去欢乐的脸上看出来，一了解之下才知道肖勇心里竟然还记着薛茹。这让卡道尔提出肖勇必须忘记薛茹，和她有个了断，从此和女儿好好生活，否则他就动用兵力把雪狐赶出越北。
在这种威胁下肖勇提出见薛茹一次，做一个了断，否则他也没办法。卡道尔也想见见薛茹，他们跑到越北弄一块地方，搞得像一个国家一样，现在大肆向中国运输物资，日本方面极为不满，不断向法国政府提出抗议，并威胁要出兵占领越南。法国面对德国已喘不过气来，电令卡道尔立即封闭中越边境，不许向中国运输任何物资。
可卡道尔有什么办法，此时越北军的兵力以不比法军少多少，真打起来对法军也不利，可能还要失败，法军并没有日军强。卡道尔手里有一张王牌，那就是一旦日本人知道就会封锁沿海港口，再说雪狐没有海空军，而法军有，这一点上雪狐并不敢惹自己。
有这个把握卡道尔想见一面薛茹，一方面解决女儿的问题，如果雪狐不识趣，那自己不妨给她一个教训。所以他才什么也不和张洞临说，只是要求薛茹来河内。
当薛茹提出在北江镇见面时，他当然不害怕，同意前来。雪狐现在敢动他吗？那是会引来中法战争的，他带上肖勇一起来到北江镇，在这里等着薛茹。时间不是太长，按着约定的时间，薛茹只是带着萧明花一个人进入会客室里。
当看到坐在卡道尔身边的肖勇时候，薛茹一愣，这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心里抽搐一下，有些疼痛，萧明花是认识肖勇的，也是吃了一惊，随后脸上就是冰冷的杀气。
薛茹并不认识卡道尔，但乔寒、魏明他们描述的多了，面前这个一头卷毛假发的人当然就是卡道尔总督，稳定一下心神，脸色恢复正常。淡淡的说道：“卡道尔总督是吧？我知道你会中国话，所以我们不需要别人，有什么事单独谈好？”
薛茹的话说的很冰冷，也不是什么商量的口气，她误会卡道尔是让肖勇当翻译的，所以才这样说。从内心深处薛茹不想面对自己初恋，又背叛自己的人。可卡道尔说道：“薛小姐，肖先生是今天的主要人员，是他跟你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