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轻笑着摇了摇头。
有些人帮是帮不起来的,他自己就没有这个意识。
就好比之前的自己,却又不尽相同,一大帮子人希望自己起兵,从而也拿个从龙之功,对于他们而言,机遇大于厄运,但对自己而言却不一样。
眼前的这妇人,让李元吉想起了以前的自己,但又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自甘堕落,家道中落也是必然的。”轻轻的喃喃道,朝着柜台挥了挥手:“取钱!”
“元吉,不能让她把钱取走。”高密公主急促的上前道,神色有些慌张。“先前有一人便是四姐家佃户,被那王永安骗走了财产,逼的一家子活不下去,幸亏驸马发现的早,免了他们今年的租子,又无息借给他们一笔钱,这才避免一场悲剧。”
李元吉眉头紧皱,不动声色的瞄了眼王永安,浑身颤抖,嘴唇不住的打着架,一副怂样,根本看不出有胆量做出逼死人的事。
“四姐,这到底怎么回事?”说王永安骗人,这一点自己倒是相信,但因为什么骗人,自己也没那个心思去管,但听四姐的话音,显然知道其中的原委。
“本来四姐也没打算管这事,但那个登徒子竟然欺负到姐姐家头上,哼!”高密公主仍是气愤不已,发了阵子牢骚,这才接着开口道:“他故意丢下身上的那只玉佩让人捡到,只要有人捡起,后面的狗腿子便立即上前将人拿下,以偷窃为由要将其扭送官府,这时候他在出面解释这只玉佩的来源,以及事情的严重性,借此敲诈一笔,否则便扭送官府。”
暗暗点着头,一个老套到掉牙的诈.骗战术,但在这个时代却极其起效。
王永安虽不属于门阀士族,但其自身也是新贵阶级,其父王君廓又刚刚平定了庐江王李瑷‘造反案’,立下这么大个功劳,绝对会一跃成为皇帝眼前的红人。
而王永安胆子很大,但也很小,他不找那些有官身关系的人下手,只找那些家道中落,或是日子过的还可以的普通人家。
这些人无权无势,真若是被扭送到官府,即便不判个死罪,那也绝对会判个重刑,一辈子算是完了。
眼睛刚好瞅到王永安腰间,一块裸露在外的玉佩浮现眼前。
那块玉佩自己倒是没见过,不过款式却很熟悉,上面有皇家专用的龙形图腾,除了皇帝赏赐,大臣们也不准使用这种玉佩,轻则被弹劾逾制,重则会以谋反罪论处。
一个连大臣们都只能躲闪不及的玉佩,被普通百姓偷了,那又会是什么罪?倾家荡产只为保命,这个倒也不算稀奇了。
“彭国公为国尽心尽责,长年枯守于幽州冰寒之地,本王也是于心不忍呐。”盯着王永安,嘴角微微上扬,吓的对方连连后退,李元吉这才满意的继续说道:“正巧,本王的太平坊内所有房屋皆配有暖气,可使冬日如同春日一般暖和,今日便送给彭国公一套房子,也算是本王给的奖励吧。”
“殿下……这……”王永安愁眉苦展,摸不清李元吉的套路。
太平坊的房子他也听说了,也有打算买上一套,前提是真如外界传言那般温暖舒适。
但齐王免费送给自己一套?这个王永安就不敢相信了,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来人,把王大公子请到太平坊,好茶好酒先伺候着,等本王回去以后,亲自为王大公子介绍。”这事不归自己管,但既然这货敢扰乱钱庄的名声,加上四姐在这里,这次是不管也得管。
但李元吉却没觉得难为情什么的,这种琐事不屑于管,但偶尔的管一管也是没问题的。
“殿下……别……别呀……”王永安好似闻到了危险的气息,连连摇头拒绝。
但情况却不由他控制,钱庄的两名保卫立即上前,手持木棍,四目死死的盯紧王永安,一路将其带去太平坊。
至于王永安的那些狗腿子,便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在齐王面前动手。
“元吉,你真打算送他一套房子?”高密公主稍显有些后知后觉,但觉得这事应该没那么简单,以李元吉的性格,会做这种铁定赔本的买卖?
“送,当然送,本王言出必行,他要多大的房子本王都给,哪怕想要本王的王府,也照样给。”挺了挺胸膛,抬起高傲的头颅高声道:“前提是他的有能力自己亲手建起来。”
‘噗……’
一时没能忍住,高密公主猛的笑了出来,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避免在公众面前失仪。
但一想起李元吉刚才所说的,高密公主便如何也控制不下自己的情绪。
“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可恶,还让姐姐当众失仪。”高密公主狠狠的瞪了眼李元吉,但威胁的眼神却始终表现不出来,反倒是滑稽的很。
“四姐放心,上次本王没能拆了御史台,那是他们走运,反正本王最近也觉得手痒痒,总想拆点什么玩玩!”公主失仪,御史依旧有资格弹劾,虽然没什么卵用,顶多就是被训斥一顿,但对公主而言,这个面子却是挂不住的。
“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是让人不放心?”高密公主继续瞪着李元吉,旋即双目微红,隐隐生起阵阵雾气:“今日若是无事,到姐姐那里吃一顿饭吧,璧儿和俨儿最近也想你的很。”
“成,今日咱们吃火锅!”李元吉连连点头,想起昨天才倒腾出来的新鲜玩意儿。
“火锅?”
“到时候姐姐就知道了!”故意卖了个关子,为了不给高密公主刨根问底的机会,李元吉便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妇人身上。
“买保险了吗?”李元吉问道。
自从保护费改为保险之后,销量更是一路下滑,甚至许多店铺也不再缴纳,如今支撑保险业务的核心是尚未启动的官府制度。
没了压力,自然没人愿意多掏钱,而保险跟保护费又不一样,出了事齐王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管他们,既然如此,又为何去交那些冤枉钱?
余仁为了这事险些愁白了头,整日里四下奔走,忙的脚不离地,有种无颜面见自己的感觉。
妇人摇了摇头,谁有闲钱去买保险这个听都没听过的玩意儿?如果还收保护费的话,她倒是交上几个月。
“哎,你们呀,本王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保险虽与保护费不同,但其内却含有财产保护条例,如果你们买了保险,像这种情况,本王直接就把他给办了。”条例是余仁他们制定的,自己只给出了个大概的轮廓,具体怎么办自己也不清楚,反正不耽误忽悠人。
“保险还有这功效?那不是跟保护费一样吗?”
“俺家老头子还说要交保护费来着,结果就不收了。”
“我这就回家跟老头子说说,赶紧去买一份保险。”
高密公主简直被气的不能行,作为李元吉的忠心拥护者,家中所有财产全部存入了齐王钱庄,保险也是人人一份,但凡有的险种,全部买了一个遍,可她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财产保护条例,狠狠的瞪了眼李元吉,悄悄上前低声道:“姐姐先走了,你早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