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玫瑰那边也收到消息了?"雷琳问。
"没有,我也是十分钟之前才收到消息。"兰斯顿了顿,嘴角掀起一抹自嘲,"您知道我的身份,有一些特殊的消息渠道并不奇怪。"
旧伦敦市政厅议长的亲侄子,背后的家族还是旧伦敦最大的贵族之一,在议长膝下无子的情况下,说是旧伦敦最阔的少爷也不过分,比其他人更快一步掌握第一手消息并不算什么大事。
"你能保证他们一直得不到这个消息吗?"雷琳又问。
"不能保证,"兰斯的回答很干脆,"所以才要你们抓紧时间!"
"那好,劳烦你在前面带路吧!"雷琳点头。
知道了兰斯的真实身份之后,守护之剑的成员不能继续把这个二十来岁的阳光男孩再当成一般的巡逻卫兵,言谈时的语气客气了许多,当然,某个来自异世界的家伙除外。
丁东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虽然对权力依旧保持了敬重,但是在那个可以公开讨论国策的年代,天潢贵胄这类说法被很多人嗤之以鼻,正是所谓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旧伦敦很大,但是有人居住的区域很小,一个小时后守护之剑一行就在兰斯的带领下从城市的中央来到了事发地点。
说是旧伦敦城西南,但是当丁东他们站在事发地时才发现这里充其量只能算个村落。
这里处于有人区的边缘,在往外走一百米就是旧伦敦的遗迹,向内看去,被当地人称作"新伦敦"的城墙耸立在五百米之外。
差不多有维多利亚一个街区大小的土地上,稀稀落落地点缀着十几户人家,而这十几户中还有小半的房屋是空着的。
随手推开最近的一户人家的屋门,丁东发现这个由篱笆围成的小院子里种植着一些常吃的蔬菜,从蔬菜绿油油的肥硕叶片上可以看出这家的主人平时打理菜园时一定非常用心。
"有人吗?"丁东随口问了一句,等了两分钟没人回答,他就自个儿走进了屋里。
伸手在摆放整齐的桌椅上轻轻一抹,并没有粘上多少积灰,掀开厨房里的水缸盖,缸里的水也依然清澈,水面上一张留着短碎发的清秀脸庞也清晰可见。
这一切都显示这里是有人居住的。
"这家人呢,是去城里面了吗?"见兰斯也跟着走了进来,丁东问。
兰斯低着头,看向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床,沉默了几秒才说:"没有,他们哪里都没去。"
骗鬼呢,哪里都没去却看不到人,以为是在拍恐怖片啊?
心里对兰斯糊弄人的态度很不满,但丁东还是不由自主地顺着兰斯的目光看了过去。
兰斯目光的落点在那张床的后面,那是个十分容易被忽略的角落,糊着黄泥的墙角胡乱地堆放着几双鞋。
第一眼看去,丁东也忽略了那里的细节,但是此时再认真地看过去,他发现那一块面积不到四分之一平的角落里着实隐藏着不少细节。
"那里的是...血迹?"丁东指着角落里的那堆鞋,声音有些干涩,像是有一根鱼刺卡在了喉咙里。
兰斯无声颔首。
"那么这家人是..."丁东忽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开始颤抖,并且颤抖的幅度还在急速加剧,很快他连剩下的半句话都说不清了。
我果然是最逊的穿越者!
丁东想起在各种作品看过的穿越者,他们冷静沉着,同时也杀伐果断,绝对不会因为死上几个人而内心动摇,尤其是死亡的这些还是和他毫不相干的人。
"他们是三天前失踪的那一批!"兰斯的心情看上去也很低落,但是他的声音还算平稳。
这种突然失踪的事件发生的频率居然如此之高!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丁东也不再耽搁,现在他只想早点把这事查得水落石出,然后把藏在黑暗里的那些混蛋给揪出来!
他扒开那堆打着补丁的粗布鞋,一股复杂的气味忽然迎面涌了上来,这是类似放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腐朽了的老咸鱼的气味,只是略微吸入了一点,按照丁东自己的估计还不到一立方厘米,就已经让他头晕目眩。
赶紧凝神,屏息,那种好像颠簸在滔天巨浪里的感觉终于消退,丁东才有功夫把视线投到地面上。
地面上的那摊血并不多,散开了还不到小女孩的巴掌大,颜色也已经泛黑,看上去更像是给老寿星的棺材上色的油漆被撒到了地上,但是萦绕在丁东鼻尖若有若无的淡淡腥气还是暴露了它的本质。
从地上爬起来,丁东又把这栋土坯房走了个遍,每一寸都用超级视野仔细观察。
当丁东的精神高度集中时,超级视野连站在两米外的人体表面的毫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虽然并没有像高倍放大镜一样成倍放大,但最终的效果却相差不远。
出乎意料,他并没有发现任何有关袭击者的痕迹,这家人就像是凭空消失!
要不是角落里的那摊血还在不断地散发出血腥味,丁东一定认为这家人一定是走亲戚去了,而且这个亲戚家很远,所以好几天都没回来。
可是,房间里没有一点反抗的痕迹,所有的线索在还没开始时就已经断掉了!
丁东将自己的头发揉得像一团鸡窝,颓丧地回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兰斯看着菜园子里的蔬菜愣愣出神,看见丁东出来时的表情,就知道这个少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不过这才是应有的结果,要是市政厅议员亲自带着一群相关人员没有解决的谜团被一个少年在不到十分钟内解开,那些"专家"在第二天就要被索罗斯怒吼着从市政厅赶出去。
"没关系,这件事要是这么容易弄清楚,我们也不会把它捅到维多利亚去。"兰斯笑着安慰。
但是丁东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如同压着一块巨石,闷得喘不过气。
当丁东和兰斯一前一后地走出篱笆院子时,雷琳也从斜对面的一户人家里走了出来,她的脸色也很糟糕,湛蓝色的眸子里隐约闪动着危险的光芒。
感受着来自对面的仿佛暴风雨前夜一样压抑的空气,丁东率先开口:"你那边怎么样?"
"一个人也没有,很有可能全都死了!"
丁东没有料到自己的话成了点燃炸药桶的那颗火星。
平静的空气里骤然产生剧烈的波动,就像平静如镜的湖面被人丢进了一颗石头,一颗大得过分的石头,产生的不是轻柔的涟漪,而是狂风巨浪!
以雷琳为中心的直径半米的空气蓦地弹出一团电弧,这些蓝紫色的电弧如蛇一般向四周游走,在灰色的地面上留下一条条焦黑的痕迹。
这时,空气里出现了另一团风暴。
"雷琳,你冷静一点,难道你想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吗?!"加缪尔很难得地大声说话,他张口吐出了一团烈风,这团烈风带着他的声音艰难地钻进了电蛇群里,将他的声音送进了雷琳耳中。
雷琳顿时一个激灵,所有的电弧瞬间消失,空气逐渐恢复平静。
"抱歉..."雷琳神色落寞地说。
丁东一直搞不明白,眼前这个容貌柔美的女孩怎么就成了这样一个暴脾气,简直就是诺贝尔实验里的烈性炸药,一不小心就会把房顶给掀了。
他没办法改变,也没有能力指责,所以他只能包容,包容上司的缺点难道不是下属的美好品德?
经过这一番"调剂",丁东居然莫名其妙地感觉感觉心里舒服了很多,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蓦然消失了。
也许是雷琳的闪电把那块石头给劈碎了吧。现在他居然有心思开自己的玩笑了。
雷琳的脾气像盛夏的暴雨,来得很急,走得也很干脆,几分钟之后她就又变回了作为首领该有的样子。
雷琳首先瞥了一眼跟在丁东后面的兰斯,随后才说:"你们那边怎么样?"
"和你那边类似,是三天前发生的。"丁东表情肃穆得像是在宣读公文。
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雷琳也就不打算呆在这里纠结,因为那样纯粹是在浪费时间,这种事早一点解决,受到波及的无辜人民就少一些。
在兰斯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到了今天的案发地点。
站在同样简陋的土坯屋里,周围的陈设都和之前几户人家类似,唯一的区别是这一家厨房里的灶台还在呼呼地冒着热气,麦子的香气从掩着的锅盖底下弥漫到整个房间。
丁东聚精会神地扫遍了所有角落,超级视野依旧没有发现任何蹊跷的地方,他的双眼再强也不会重现过去发生的事。
这次的事发地点看来是在厨房里,灰色的灶台附近一摊鲜血还没凝固,猩红的颜色和浓重的腥味像是在嘲讽他们的无能。
明明有能力不留下任何痕迹,可是那个或者那群未知的敌人却故意留下这么一摊鲜血,除了嘲讽,丁东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这一刻,丁东不由升起了一股别样的心思,他忽然有点期盼死亡玫瑰那边能查出什么线索了。
"啊——"
就在此时,一声惨叫突然从不远处传来,所有人立即冲到了外面,远远地看见一个全身掩盖在黑衣底下的背影正在飞速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