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吼吼——"
远处的战场上忽然传来欢呼的声音,那些人的声音里充斥着名为激动的情绪,穿透了狂风骤雨,抵达了五公里外的三桅帆船上。
奥顿依旧驻守在船头,只是手上的那根钢叉换成了一把大黑伞——他从一位站岗的战士变成了一名撑伞的佣仆。
奥顿手上的黑伞真的很大,黑色的防水帆布下面密密麻麻排布了一圈骨架,粗略数过去至少有二十条,这把伞的伞面完全撑开时,就像一株枝繁叶茂的老树。
此刻,伞面之下就只有两个人,撑伞的奥顿,以及享受特殊待遇的丁大老板。
"老板,那边那群人在高兴个什么东西呢?"奥顿有些无聊地问。
"谁知道呢?"丁东眺望着远处,视野中只有一片迷迷蒙蒙的水汽,他眯了眯眼说。
把撑伞的工作交给奥顿,着实是为难了他,他这人根本就安分不下来,即使是我手里握着伞,也有一颗立即冲上战场的心。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快一刻钟了,老板似乎有点嫌弃他,一句话也不和他说,只是自顾自地望着大海。
大海有什么好看的?这个地方的海水和法鲁镇外的那片海也没什么差别...
奥顿挠了挠头说:"难道那边的战斗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
想到这点,奥顿就精神一振,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丁东瞥了奥顿一眼,知道这个汉子已经按耐不住,向他伸出了手:"你可以去准备战斗了,把伞给我!"
奥顿呆了呆,似乎没有料到老板居然会这么善解人意。
"你个蠢蛋,叫你快滚没听见?"丁东右手一挥,那面经常出现在奥顿面前的黑色平底锅再次出现,呼啸着向着奥顿的脑袋招呼过去。
见势不妙,奥顿立马丢弃了手中的黑伞,一个翻滚就从平底锅下面闪了过去,嘿嘿低笑两声,撒开腿就往后面装载武器的船舱跑了过去。
奥顿这一松手,那把巨大的黑色仿佛大树将倾,眼看着就要把丁东盖在下面。
丁东无奈地摇摇头,随手收回平底锅,然后右手一抄,就抓住了伞兵,即将倾倒的大树又被他给救了回来。
雨中的海面一片迷茫,就是站在桅杆顶端的侦查人员拿着望远镜也看不真切远处的情景,但这对丁东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
经过五年时间的不断锤炼,超级视野的名称愈来愈名副其实,现在的它并不仅仅等同于一只望远镜,海面上飘荡的这些雾气根本无法阻挡他的视线。
丁东独自站在船头,表情有些凝重,远处战场上的战斗即将结束,而他曾经听说蝮蛇那位大姐头的能力十分恐怖,现在终于能亲眼目睹了。
...
...
左颖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她虽然长着一副典型的东方人面孔,头发也是柔顺的黑发,但她的瞳孔却是蓝色的,像天空一样的颜色。
当左颖从船舱里走出来的时候,甲板上的雨势突然变得比之前更加密集,豆大的雨滴几乎串成了线,噼啪砸在了甲板上,同时也砸在了左颖的身上。
左颖在出门前就戴上了兜帽,她身上这件黑色大衣的制作材料来自一条能够操控水元素的魔龙,是那条魔龙鳞甲下面的那层皮肤,坚韧防水的同时又能保持着野兽毛皮的柔软度。
雨水砸在左颖的头顶、肩膀上,水珠顺着黑色大衣的表面滑落到甲板上,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那些雨水实际上并没有接触到大衣,在距离大衣还有一指宽的位置上就好像撞上了一层透明的膜。
"大姐头,小心魔龙!"塔里跟着从船舱里跑了出来,但是他很快就后悔了。
塔里的大衣可不像大姐头左颖那件黑色大衣用料特殊,他这件大衣除了贵了一点,还保持着普通的衣物特性,一下子就完全被雨淋透。
但是,这并不是塔里后悔的原因。
轰——
塔里的耳朵里传来爆鸣的声音,紧接着他重重地跪在了甲板上,黄梨木甲板被他的膝盖磕出裂纹,鲜血从他的膝盖下面流淌出来,殷红的血色被雨水冲散。
"谁允许你从我头顶飞过的?"左颖抬眼看向天空,魔龙的身影倒映在她的双瞳中。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原本在云层下面展翅翱翔的黑色魔龙像是突然折断了翅膀,哀鸣了一声就坠向了大海,巨大的浪花刚刚涌起,然后就仿佛有一只隐形的巨手把海水按了下去。
与此同时,左颖头顶这一片的云层也比之前压得更低,其他位置的云层还保持着原本的高度。
于是,就出现了神奇的一幕,天空中的乌云在左颖的头顶处不断下坠,形成了一个巨型漏斗。
"杀,所有不听从圣殿调遣的污血者都应该被杀死!"这时候,对面的那艘大船上忽然传出动静,无数的银甲骑士拉开了手里的硬弓。
"明明大家都是污血者,你们却说着如此可笑的话!"左颖的唇角勾起,虽然即将面对无数的箭矢,但她却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从她走出船舱开始,她就已经是这样一副表情,这个时候好似没什么东西能牵动她的心神,使她产生一种名为紧张的情绪。
对面的船上传出弓弦割裂空气的声音,无数的箭矢凿穿了一层又一层雨幕,转眼间就来到了左颖脚下这艘船的外面。
"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有谁的箭能落在我的脚边,我就赏你们一个大礼..."左颖缓缓走向船舷,主动迎向蜂群一般的箭矢。
左颖这样的举动让对面的骑士们精神振奋,他们大概是认为蝮蛇的这个小姑娘是个傻子,要不就是个疯子,只有这两种人才会主动迎向一片箭雨。
射箭的人不仅是圣殿骑士,那片箭雨中还有一小部分是圣卫军射出来的,他们的弓箭中蕴含的力量比前者更强,落在敌人身上造成的杀伤也更大,更何况其中还有少数箭矢上被施加了污血者的能力。
这么大一片箭雨,不要说一个势单力孤的污血者,就是她脚下的那艘船都有可能被凿臣。
然而,他们看见那个疯姑娘举起了手,然后那片被他们寄予厚望的箭雨就真的像雨滴一样,纷纷落入了海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