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烦躁,便有了动手的欲望,这似乎正切合了雷琳"暴躁雷神"的称号。
圣洁的殿堂里顿时弥漫出火药味,安德鲁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他抹着冷汗,视线不断在自家的圣名骑士大人和雷琳之间游走,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敢说,毕竟正在对峙的这两位随便动动手指都足够让他死上好几次了。
"你担心我把你们这座分殿给拆了了吗?"雷琳瞟了一眼天花板,竟罕见地暂时压住了怒火。
亚尔夫海姆摊摊手,以一副无所谓的口气说:"你想拆就拆呗,反正这座宫殿是你们的国王陛下给我们建的,我们可是一个铜币都没花。"
国王的钱从哪里来?当然是通过下面的税收以及下属们的朝贡,归根结底还是从广大人民中得来。
守护之剑很穷,雷琳很早就知道了赚钱的辛苦,所以一想着要拆掉这么一座宏伟的宫殿,她就觉得仿佛有两把刀子轻轻地在她的心脏上画圈圈。
不过她很快又想起了维多利亚现在每一面都处在纷飞的战火中,如果整座城市被攻破,损失的可就不仅仅只是这一座宫殿了。
于是,她的决心坚定了下来。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愿不愿意出手帮助我们渡过难关?"雷琳从衣袖里抽出两把短刃,舞了两个相当漂亮的刀花。
短刃的刀口磨得很锋利,也很鲜亮,天花板上的吊灯的光落在上面,明晃晃的。
明亮的刀光映照在亚尔夫海姆的面甲上,面甲下面那两点眸子似的红色光点毫无波动。
亚尔夫海姆保持着沉默,通道里的气氛渐渐凝重,圣殿骑士们开始不安地原地迈起脚步,似乎只要某人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即冲上去把眼前这个敢于蔑视圣殿威严的少女给就地正法。
雷琳撇撇嘴,手里的短刃停止转动,踩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靠近亚尔夫海姆。
她的眼里只有亚尔夫海姆,因为她没必要看其他人。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一开始像是一首柔和的摇篮曲,到了最后则变成了疯狂的野蜂飞舞。
前五米,雷琳走得不算快,至少在场的所有人都能走得比她更快。
后五米,她的速度却比箭还快,她快速迈动的双腿已经成了一片模糊的影子!
她跳了起来,她抬起了手,手里的刀即将落到亚尔夫海姆的脖子上。
从雷琳踏出第一步开始,亚尔夫海姆就没再动过一步,也没说过一句话。
直到这时,他蓦然抬起了手,伸出了一根手指。
除了雷琳,没有看见他的手是什么时候抬起来的,手指是什么时候伸出来的,仿佛它本来就存在那个位置上,已经存在了无数年。
叮——
一声脆响,激荡的风云陡然静止下来,通道里的一切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云淡风轻。
覆盖着银色盔甲的手指抵在短刃的刀锋上,亚尔夫海姆缓缓说:"要我出手帮你们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一刀只是一个初步试探,雷琳本来就没想着光靠这一刀就能取得战果,所以被轻易挡下她一点也不奇怪。
要是这一刀就能砍破亚尔夫海姆的盔甲,她甚至要怀疑眼前这位圣名骑士一定是个冒牌货。
"说吧,什么条件?说完之后我再给你答复。"雷琳挑了挑眉,问。
她不傻,也不天真,当然不会随口答应下来。
"这个条件很简单..."亚尔夫海姆的心情似乎很好,就连沉闷的声音都变得比平时稍稍高昂了那么一点儿,"雷琳,来和我打一架吧,痛痛快快的打一架!"
雷琳忽然笑了,因为这样的条件也很符合她的心意,她向来秉持着能用拳头解决就不动嘴皮子。
对她而言,动用拳头远比动嘴要简单。
至于动嘴的事,那还是让加缪尔...不对,让丁东那家伙去解决吧。
她想到加缪尔在大部分时间都惜字如金,尽管他的肚子里有着比绝大数人都要丰富的知识,却不见得能吐出来,所以她临时改变了主意。
"可以。"雷琳点头,同时退回到两人见面时的位置上。
"怎么打?要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你才会出手?"雷琳又问。
她必须在开打之前和亚尔夫海姆谈清楚所有条件,要不然打完之后他又反悔那么她就白跑这一趟了。
虽然她并不讨厌打架,但也不算是个战斗狂,打架一直都只是她解决问题的方法...之一。
"上次的战斗太不过瘾了,这次你可不能再保留实力了!"说话的同时,亚尔夫海姆开始扭动脖子,活动双手,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开始接下来的战斗了。
雷琳点头,随后也补充了一句:"你也是一样!"
莱登城的那一场雨中,两边都有自己的理由,并没有放开了手脚痛快打一架。
雷琳的理由是担心会波及到莱登城里的居民,至于亚尔夫海姆的理由是什么,她并不清楚,但她知道当时的他远远没有动用全部实力。
亚尔夫海姆停止了热身似的动作,伸出食指,对着雷琳轻轻摆动:"至于达成什么样的条件我才会出手帮助你们,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肯好好和我打一架,不论输赢我都会出手。"
雷琳凝视着他那根手指,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最终点头认同了他的提议。
这两个人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彻底放开手脚战斗的后果。
既然条件都已经谈妥,那就没了磨蹭的理由,东边还等着她带着救兵回去呢。
她默默地从小马甲的背后又抽出一把短刃,用嘴叼住了刀柄,做出了开打的架势。
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位大人物要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打起来,安德鲁简直欲哭无泪。
过去的几个月里,他经常出入不列颠大小贵族的宅邸,受到了很多人的追捧,他本以为自己的苦日子已经熬到了头,但是现在看着眼前这两个家伙,他知道他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作一堆泡影。
他很忧伤,但是眼下却没有给他忧伤的时间——再不跑的话,就没有机会跑了,只能称为被掩埋在废墟里的可怜虫。
"快跑,快跑啊!"安德鲁打声招呼。
事实上,并不需要他的招呼,那些圣殿骑士早在两人谈条件时就准备随时撤退,此刻更是一窝蜂地冲到了宫殿外。
当然,他们并没有忘记他们的执事大人。
刚刚被一位圣殿骑士从肩膀上放下来,安德鲁还没有站稳脚步,就觉得脚下一阵摇晃,仿佛正在发生地震。
但他知道这绝不是地震,宫殿里传出来的爆炸声很好地佐证了他的观点。
"我以后再也不要做分殿执事了,我就是去圣山上扫地也绝对不会再做什么狗屁的分殿执事了!"安德鲁咬着嘴唇,仰望着似乎随时都可能倒塌的宫殿,默默立下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