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蔡锋又很快释然,憨和尚这个人豪迈粗犷,实则外粗内细,做事很精细。让蔡锋极为好奇的是,憨和尚为何会对蔡飞云如此敬畏,对蔡飞云的话更是唯命是从。关于这些,蔡锋曾私底下向憨和尚打探过,只是憨和尚闭口不答,蔡锋也只能将这份好奇埋藏在心里。
眼见憨和尚惶急焦躁,蔡锋本想出言安慰一番,却又不知说什么好,场面顿时有些冷清。
“不如我们再传回去,找你父亲打探一下,看看他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时,一旁的诸葛七杀对蔡锋提议道。
闻言,憨和尚眼中一亮,不等蔡锋开口,急忙道:“这个方法好,主上神威莫测,一定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即使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定然能够指出印证大陆所在方位。唉,真是失算,怎么把这茬忘了。”憨和尚拍着光头,懊丧不已。
“这个方法不妥,父亲要是知道,肯定事先早就告诉我们了。”蔡锋摇头表示不赞同。他心里最清楚不过,父亲蔡飞云肯定早就料到几人现在的处境,但是他在几人出发前却没有提,那么就有两点可能,一是他确实不知道此地是何处,也不知道印证大陆所处方位,二是他知道故意不说,想要考研几人的应变能力。无论是两点中那一点,通过传送阵传送回去,显然是不明智的,有可能触大霉头,所以蔡锋坚决反对。
“那该怎么办?”憨和尚顿如泄了气的皮球,没精打采,耷拉着脑袋。
蔡锋也没有好计较,不住张目四顾,忽然发现隔着自己不远,悬浮在半空的尼僧,一副气定神闲,不急不缓的样子,心中不由一动。横移到尼僧身前,蔡锋语气恭敬,虚心请教道:“不知尼前辈有没有好的办法?”蔡锋与尼僧打交道不多,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主动找上尼僧,因而言语间满是敬词。
“少主称呼我尼僧即可。”尼僧慌忙道,继而又说道:“办法倒是有,不过要等到晚上,我可以通过星辰辨路,找出印证大陆所在方位。”
听到尼僧这么说,蔡锋大喜道:“有办法就好,那我们就找一座岛屿稍作休整,待到晚上再出发。”
“我说尼僧你太不仗义了,明明有办法,却掖着不说,害和尚我瞎着急。”憨和尚满脸不乐意,对尼僧抱怨不已。
尼僧不咸不淡道:“你又没问我,自己喜欢在那瞎琢磨能怪谁。”
“那好吧,这事和尚原谅你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尼僧你什么时候学会夜观天象的,怎么和尚我从来不知道。”憨和尚嘻哈笑道,凑到尼僧近前,满脸八卦,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趋势。
“你不知道的事多着了。”尼僧当机立断,丢下这么一句话,旋即朝远处飞掠,不给憨和尚任何开口的机会。
憨和尚追着尼僧的步伐,不断嚷嚷道:“尼僧,你太不过坦诚了,枉和尚我对你掏心掏肺,把什么事都告诉你,你却什么事都瞒着我。有种别跑,今天你非要跟和尚我交待清楚。”
望着憨和尚像怨妇一样,死缠在尼僧后面叫叫嚷嚷,蔡锋有些无语,对着身旁的诸葛七杀和破氏三兄弟道:“我们走吧。”
一行人风风火火朝远处飞掠,中间不时夹杂着憨和尚粗犷叫嚣,把沿途的飞鸟都吓得亡命飞逃。其实有一个办法蔡锋没有说,海外多岛屿,其中不乏修士聚集之地,收购海中丰富的修炼资源,蔡锋的办法就是找一处修士聚集的岛屿打听印证大陆所在,不过,由于蔡锋连自己身处何地都不知道,心中更是没有把握附近会有修士聚集的岛屿,所以只好将这个不成熟的想法闷在心里,等实在无计可施之际,再做次打算。幸好尼僧懂得观测星辰辨路,这样也就省却了蔡锋这个费力不讨好的提议。
事实证明蔡锋没有提出那个办法是正确的,几人一路极速飞掠,从正午时分一直到黄昏,其间不知行了多少里地,别说是修士聚集地,就连一个能落脚的方寸之地也没瞧见,还白白耗损了不少元气,真可谓得不偿失。或许是老天心有所感,在几人行到旁晚,天上圆月高悬,星辰满目时,总算碰到一个方圆数十里大小的岛屿。
刚登上岛屿,除了尼僧和蔡锋外,其余五人迫不及待的盘膝闭目,恢复元气。尼僧站在岛上一处凸起的巨岩上,神色肃穆的凝视着漫天星斗,悄然推演计算。蔡锋立在一旁观望,整个人静默无声,生怕打扰尼僧的思绪。
大约半个时辰后,尼僧从推演中回过神,脸上现出轻松之色。蔡锋敏锐的捕捉到这一变化,笑着上前道:“尼前辈推演的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找到印证大陆所在?”
点了点头,尼僧语气温和道:“少主称呼我尼僧即可,称呼尼前辈,这是折煞在下。”
“好吧,我就称呼你尼僧,你也不用称呼我少主,叫我阿锋就可以,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规矩。”见尼僧一在重申,蔡锋也就不在勉强。
顿了顿,尼僧接着说道:“通过刚才观测天象,我已经辨别出我们现在所处之地,乃是印证大陆东部海域。按照我们目前的速度,大概需要三四天的时间,便可登临印证大陆。”
“这就好,我们回去吧。打坐恢复些元气,等到后半夜再出发。”听到尼僧如此说,蔡锋也就放心了,三四天的路程不算远,要是被传送到那个角落,需要十年半载的时间赶回印证大陆,那蔡锋非要吐血不可。
“是,少主。”尼僧应承道。
蔡锋苦笑不迭,看来尼僧还是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无奈的摇了摇头,二人一同朝憨和尚等人聚集处走去。
回到聚集地时,四人都是盘膝闭目,一动不动,抓紧时间恢复元气。蔡锋和尼僧悄无声息来四人身前,也跟着盘膝闭目,恢复元气。憨和尚睁开双眼看了看二人,随即又重新闭上。
后半夜时,几人元气都恢复的差不多,蔡锋提议继续赶路,其余六人都没有异议。匆匆收拾一番,七人又重新启程。尼僧所说果然出差,七人飞掠了三天三夜,在第四天上午之时,遥遥看见一片广阔无垠的大陆。三天里,七人除了恢复元气停顿外,其余时间都在高空飞掠,沿途时不时遇到一些修士聚集的岛屿,也被七人自动忽略。好在这一路异常顺畅,没有遇到什么变故,也没遇到妖兽攻击,相反,妖兽一感知到七人的气息,立刻躲入深不可测的海底,所以路上极为平静。
再一次登临东海之滨,蔡锋心中感慨万千。看来自己真是个和白鹿洞书院,结下不解情缘,蔡锋暗自想到。
又是一夜极速飞掠,几人元气尽皆消耗巨大。想到闲置的白鹿洞书院,正好做落脚恢复元气之地,蔡锋便领着六人,朝村子走去。
满怀喜悦,蔡锋领着尼僧等人朝村子走去,刚踏入村中,蔡锋心里一沉。整个村子太安静了,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死寂沉沉,昔日的欢歌笑语,昔日的结网晾鱼场面,都不复存在。
忽然意识到什么,蔡锋心神一动,身形瞬间化为一道流光,朝着一栋瓦房掠去。尼僧等人见蔡锋这般动作,也尽都跟了上去。推门步入屋内,眼前的一幕,顿令蔡锋双目暴瞪,一股滔天怒火直窜蔡锋心田,刹时将蔡锋双眼染成赤红,惊天的杀气如山洪决堤,猛然从蔡锋体内迸发而出,把随后赶来的尼僧等人,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呼吸陡然一滞,身形更是硬生生定在当场。
只见屋中横梁上,中年渔民一家三口直挺挺悬挂着,三人全都双目圆瞪,七窍淌血,死不瞑目。蔡锋走上前将三人逐一放下,这才发现三人全身骨骼已经被人寸寸捏碎,临死前尽皆承受了莫大的苦痛。蔡锋抚合上三人的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身的杀气转瞬间消失不见,神色出奇平静镇定。
“破天、破军、破狼,你们去其他家看看有没有活口。”站起身,蔡锋对破氏三兄弟吩咐道。
“是,少主。”破氏三兄弟齐声应和,随即出来瓦屋,查看其他家的状况。
这时诸葛七杀走到蔡锋近前,关切道:“阿锋,你还好吧?”
“放心吧,我没事。”蔡锋对着诸葛七杀微微一笑。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谁手段这般毒辣,竟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此残忍虐杀,造孽呀!”憨和尚高颂了一声佛号,满脸于心不忍,连连摇头叹息。
不多时,破氏三兄弟回到瓦屋,破天向蔡锋汇报道:“启禀少主,没有发现活口,整个村子的人全部被蔡杀。”
闭上双眼,蔡锋语气感伤道:“把所有尸体都集中起来,摆放到村口。”
说着,蔡锋俯下身将中年渔民一家三口抱起,迈步朝村口走去。听到蔡锋吩咐,破氏三兄弟立即转身去搬运尸体,尼僧、憨和尚、诸葛七杀也前去帮忙。不一会儿,八十六具尸体,一字排开,摆放在村口。望着一张张熟悉却没有生气的面孔,蔡锋愧怍难当,这些无辜的人们,都是因他而死,是他给他们幸福平静的生活带来灾难,这叫他今后如何心安。
“少主,除了你抱来的三具尸体是被虐杀外,其余的人都是被术法夺取生机,这事有些蹊跷。”尼僧看着眼前的众多尸首,说出了自己的一些发现。
点了点,蔡锋说道:“嗯,我知道了。”
眼见蔡锋心中有数,尼僧便不再多说,缓缓退居一旁。
抽出青铜断刀,蔡锋就地挖了二十八个土坑,把八十六具尸体,分别埋在其中。随后,蔡锋又制造了二十八面巨碑,竖立在这些坟头前,将二十八户人家的成员性命,详细篆刻在石碑上。整个过程都是蔡锋一个人完成,诸葛七杀等人本想上前帮忙,全被蔡锋回绝了,几人只好在一边静静观望着。
掀开一坛滚刀子的封皮,蔡锋将醇香的酒水洒在这些坟头前,恭恭敬敬摆了摆三拜。在蔡锋起身抬头的一刹那,眼中厉芒一闪而没,顷刻恢复正常。转过身对六人淡淡道:“我们走吧,找个地方恢复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