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西西听了肯缇娜的话之后就愣住了,正好从帐篷里出来的肯缇娜,此时也一脸惊讶的表情。
“因为这样一来,我们那个时代的恶念之源就被彻底地消灭掉了,我的使命就完成了。”肯缇娜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的语气,也正是因此,她的话说出来,才让西西愈发地感觉心痛。
“但是……”西西看着肯缇娜,欲言又止。
“而且我必须把我惹出来的祸事终结掉,这个恶念之源我绝对不能放走。”肯缇娜仿佛看穿了西西的想法一样,“而且我已经把该托付给您们这些现如今的人的东西,托付给您了,换句话说,从所有角度来讲,我的使命都已经彻底结束了,身为前人,把一切托付给后人之后,从容退场,不正是最合理的做法么。”
肯缇娜说着,又一次做出了笑容,而看着肯缇娜的笑容,一股苦涩感难以抑制地从西西心底涌出。
西西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么强烈的悲伤,之前他的父亲为了保护他而死的时候,面临危险的强大恐惧感冲淡了他当时的悲伤,等被人救下来之后,在村里的叔叔婶婶们的安慰和陪伴下,再加上突然对冒险家的憧憬,填满了他内心的空缺,让他在失去父亲的伤痛中爬了出来,离开了家乡,踏上了这场改变了他整个人生的旅程。
但是这次,他只能去直面这悲伤了,直面这因为自己内心的温柔,而对肯缇娜的命运感到不公,感到同情,也因为这么多相处的日子,而不希望她获得这样一个结局,这些种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带给他的,强烈的悲伤。
“我不希望你最后是这样的结局……”西西觉得泪水在自己的眼眶里打着转,声音也有些嘶哑。
“您这是在为我而悲伤吗。”肯缇娜收起了笑容,十分平静地看着西西。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吧。面对这种生死别离,任何人都会感到难过的。”西西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并不懂。”肯缇娜说道,“但是我觉得您根本没有必要为我感到悲伤,这对我而言是最好的结局了,我作为一个为了消灭恶念之源而被制造出来的魔法人偶,最终完成了父亲大人托付给我的使命,还为后世的人留下了跨越千年的礼物,为你们去战胜你们所面临的苦难做出了帮助——这已经很完美了。”
西西没有说话,紧紧地抿着嘴,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
伊尔菲莉此时表情复杂地走到了西西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时候才从帐篷里出来的露茜显然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疑惑地看着西西他们三个。
“发生什么事情了,肯缇娜姐姐?”露茜朝肯缇娜问道。
肯缇娜把刚刚的事情和她的决定又对露茜说了一遍,听她说完之后,露茜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肯缇娜姐姐,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一定还有其他的选择的吧。”露茜有些慌张地对肯缇娜说道。
“没有的,这是我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肯缇娜摇了摇头,“我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有悖于我父亲大人的心愿,也会因为我的过错而危害到你们的世界。只有这样,我才能既了结了我们那个时代留下来的问题,又给你们做出一些贡献。”
“不是这样的,肯缇娜小姐,你的父亲,他绝对不希望你做出这种选择的!”沉默着的西西突然高声说道。
“西西小哥!”伊尔菲莉察觉到了西西的意图,用力按住了西西的肩膀,算是暗示西西不能把那些话说出来。
“伊尔菲莉,不用拦我了,这些话我必须要说出来。”西西回头看着伊尔菲莉说道,“我不想用这些话改变肯缇娜小姐的决定,我只是想让肯缇娜小姐,在离开之前,能有一个更好的结局罢了。”
“西西先生,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吧,我的父亲制造我,仅仅是为了让我成为消灭恶念之源的工具。我这么选择,完全是遵从了父亲大人的意志的。”肯缇娜用有些严肃的样子看着西西。
但是西西知道,她这副样子也只是装出来的,没有心灵的她,是不会为其他人的话语而感到厌烦和愤怒的。
“西西小哥……”伊尔菲莉和西西对视了一会儿,最终拿开了自己的手。
“谢谢,伊尔菲莉。”西西苦笑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向了肯缇娜。
“肯缇娜小姐,您的父亲,绝对不是把你当作工具制造出来的,他一开始是真的把你当作了自己的女儿,只是因为形势所迫,他不得不在女儿和国家之间做出了选择。”西西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也给你做出了心灵,只是并没有激活你的心灵。”
“您为什么会这么想。”肯缇娜看着西西问道。
“你这么对我说过吧,肯缇娜小姐,你的父亲说过这样一句话‘肯缇娜,如果有一天你能发自内心地,开心地笑出来的话,我一定会非常开心的。’这句话也是你去练习笑容的理由吧。”西西说道,“让你能拥有心灵,那就是他作为一个父亲,而不是一个国王,最为发自真心的愿望啊。他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收获真正的快乐,可以体验世间的种种冷暖,可以真正的像个人一样喜怒哀乐,而不是仅仅作为一个没有心灵的人偶,履行着他不得不赋予你的作为工具的使命!”
“但是这也只是您的猜测吧,西西先生。”肯缇娜说道。
“我承认这或许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但是你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工具,也只是你的猜测吧,我相信你的父亲绝对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这样的话,他绝对从来没有亲口对你说,你只是一个工具。会觉得自己只是工具,多半也只是你的误解,对你的父亲不得不做出这种艰难选择的误解!”西西反驳道。
“这怎么会呢……”肯缇娜说着却突然愣住了,她努力地去回忆父亲曾经说过的话,却发现真的如西西所猜想的那样,父亲他从来没有明确地告诉她,她只是一个工具。
她记得父亲确实告诉过她的使命是帮助他消灭恶念之源,但是从来没有说过把她当成工具的话语。
“作为父亲的他,是深爱着你的。我不会去改变你的想法,但是我希望,哪怕只是在最后,你可以体会到那份爱意的存续。这样,我对你的离开所感到的遗憾,也会小上很多吧。”西西苦笑着对肯缇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