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刺史府。
钟国维背着手心绪烦乱地来回徘徊。
对于关冲天和铁头两个人冒险去媚娘客栈探查,钟国维本来是不同意的,可是他知道这位大都督是个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做的人,所以他也不好说什么。
但是他非常担心他们俩人会出事,所以等关冲天和铁头两人离开后不久,他就安排了一个自己的亲信假扮成食客去媚娘客栈。
中午的时候,亲信慌慌张张地回来了,向他报告说大都督和铁将军在媚娘客栈了,他们四个找遍了整个客栈也没找到。
钟国维一听这话,不由得冷汗下来了。他知道一旦这位大都督在海州出了什么事,他这个海州刺史一定要被女王问罪的,这个重罪他是担不起的,另外,他刚刚担任海州刺史,有好多事情还需要大都督的支持,一旦大都督出了事,自己在朝里没有强力支持,自己要进行的那些整顿、复兴海州的计划就要胎死腹中。
钟国维黑着脸问那名亲信,“你们怎么做事的,这么个大活人就凭白无故地丢了?”
亲信又恐惧又无奈地点点头。
钟国维又问:“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比如说有什么奇怪的人在客栈出现,或者有没有打斗声?”
亲信摇摇头,“昨天晚上我亲眼见那个小伙计送大都督和铁将军上了二楼的,我怕他们搞什么鬼,随后跟了上去,亲眼见大都督进了二楼的一个客房。后来,那个小伙计出来了,这其中也没发生任何事情。为了防止意外,我就在大都督的对门开了个客房,一晚上没睡就那么看着,半夜时看见大都督从客房里出来下到一楼……”
钟国维忙问:“他下一楼干什么?”
“我跟着下去了,他应该是去后院小解,我不方便跟着就在外边等着。”
“之后呢?”
“之后他从后院回来了……”说到这儿,他忽然一皱眉头。
钟国维看出他的异样,忙问:“怎么了?”
亲信想了想说:“他从后院回来后不知因为什么事,好像很急似地去了铁将军的房间……”
“然后呢?”钟国维急切地问。
“然后就没出来。”
“没出来?”
“是的。我当时以为大都督可能是要和铁将军商量什么事,就没进去打扰,然后回自己屋睡觉了,可是今天早我起来时发现大都督和铁将军的房门全是开的,而且铁将军的房间里一片狼籍好像是什么人在里边打斗似的。”
“他们打斗时你没听见?”
亲信有些惭愧地低了低头,“当时时间太晚了,我可能睡得很死,所以什么也没听见。”
钟国维低声地骂了一声,“你混账,我让你去保护大都督,你却睡觉,这就是你办的好差吗?”
亲信浑身怵然,垂首道:“属下该死。现在属下马上带人去清查整个媚娘客栈,挖地三尽也要把大都督找回来。”
钟国维横了亲信一眼,“糊涂,大都督说那个地方很有可能是麻灵的一个据点,如果你带着大队人马去,要是大都督真的让他们抓了,惊慌之下他们很有可能向大都督下黑手,所以不能硬查。”
亲信疑惑地问:“那您说该怎么办?”
钟国维转了转眼珠,“我们来个暗查。我亲自去查。”
下午,媚娘客栈的门口并没有多少人,钟国维带着两个幕僚和二十个衙役跟来到媚娘客栈大门口。
一个在门外招揽客人的小伙计见来了这么多穿官衣的人,吓得转向向里边飞,边跑边喊,“掌柜的,不好了,不好了,祸事来了。”
翁媚娘正在和柜台前和一个中年男子小声地商量着什么,听到小伙计的报声,破口大骂,“混账东西,好模好样的,什么祸事来了,你不会好好说话呀。说,到底怎么了?”
那小伙计喘着气指着门外,“有一个穿官衣儿的大人带着好几十个衙役到咱们客栈门口了。”
那个中年男子目光一凛,沉声问道问道:“这些人是都在门口,还是把咱们客栈四面都围上了?”
小伙计想了想说:“应该没有四面围上,只是在门口,好多人呐,气势汹汹的吓死个人。”
中年男子和翁媚娘对视了一下,“媚娘,你出去看看,记住,不要万不得己,不要轻举妄动。”
翁媚娘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进去吧。”
那个中年男子一闪身走进后面的一间屋子,关上了门。
翁媚娘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伸手上下整了整头饰、衣服,又特意地托了托胸,这才迈着细碎的莲步向外走。
她刚走了几步,看见一个身穿三品官服的男子在两名身着五品官服的人陪同下走了进来,看样子这几个人并不像小伙计说的那样气势汹汹,尤其是那个三品官员面带着和蔼的笑容。
翁媚娘脸上马上浮出几丝媚色透骨的笑,扭着身子,眼波闪动地说:“唉,这是什么香风把大人给吹来到我这个小店来了呀?”
钟国维仔细地打量了这个风韵十足的妇人几眼,笑道:“你就是海州有名的翁媚娘吧?”
翁媚娘心头一震,马上向钟国维飞了个媚眼,娇滴滴地说:“哟,大人你怎么知道奴家的贱名呀?”
钟国维微笑着说道:“哎呀,在海州城你的名气可比我大得多了。”
“大人是?”
旁边的一个五官官介绍道:“这位是咱们新来的刺史钟大人。”
翁媚娘很夸张地捂嘴做了个惊讶的表情,接着扬了一下手中的手帕,盈盈下拜,“哎哟,奴家有眼不识金镶玉,慢待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呀。”
钟国维伸手搀起翁媚娘,笑着说:“罢了,罢了,我也是刚来海州,你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翁媚娘趁着钟国维搀扶自己,悄悄地用手捏了钟国维的手一下,眼波闪动地一笑,“奴家敢问,刺史大人来我这小店有何贵干呀?”
“哦,是这么回事,京里要来一位钦差大臣,这位钦差大臣可是个大人物,王爷级别的,带了许多随从,我那府里住不下,所以呢,我想到外边一个好一点的客栈安排他的随从,这不,有人说你这里不错,我就来看看。”
翁媚娘心下一动,眼珠转了转,“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小店能接待钦差大臣的随从真是让奴家这里蓬荜生辉呀。”
钟国维向楼上指了指,“我上去看看客房。”
翁媚娘忙摆手,“这种事情怎么还用劳烦刺史大人亲自查看呢,要不这样吧,你派一个随从上去看看就行了,小奴家我在这儿陪你喝杯香杯。”说着飞了个快流出水来的媚眼。
钟国维摇摇头,“不行,不行,这件事事关重大,一旦有什么差错,我担不起责任,还是我亲自去的好。”说着向那个亲信使了个发色,迈步往楼上走。
翁媚娘慌得忙紧赶几步,追上钟国维,“大人,您要是真想看,就由奴家带您一间一间地看吧。”
钟国维没理她,只是笑了笑。
一行人上了二楼,钟国维随便地找了几个房间看了看,都不是很满意的样子,之后,他悄悄地给那个亲信使了个眼色。
那个亲信几步走到铁头所住的那个房间,刚要开门,后面跟着的翁媚娘大叫了一声,“不要开!”
钟国维几个人同时回头看着翁媚娘,只见翁媚娘紧张得变颜变色,直摆手,“大人,这间房开不得,千万开不得呀。”
钟国维刚才还是一脸笑容的脸马上变得威严起来,他冷冷地问:“这间房有什么特别,为什么开不得?”
翁媚娘咬着嘴唇,绞着手中手帕,“这间房……这间房……这间房真的开不得呀,大人。”
钟国维冷笑一声,“整个海州城就没有我开不得的房门。”说着走上前一把推开了门,他向里边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