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大汗宫议事厅。
宗毕和光禄大夫司马仪、太常卿于越三人在议事,门口远远着着六个腰悬长剑的御前侍卫警惕地看着四周。
司马仪道:“陛下,刚刚收到李志司和宁玉扬二人发来的快信说是昨天关冲天给张雪松了一封信,今天又连续写了两封,信中的内容却只是说了一些寻常的事,但是在信中的一些关键处全被张雪松给涂抹了,似乎是要隐瞒什么。”
宗毕皱起眉头眼睛闪着寒光,“莫不是张雪松真的暗中和关冲天有勾结?”
司马仪道:“陛下,现在他手中有十五万人马,而且麾下有数十位完全听命于他的悍将,一旦他反了,我们柳州城内只有五万人马,可就危险了。”
宗毕冷冷一笑,“他不敢反的,他所有的家眷,他的老母,妻儿全都在我身上,他是有名的大孝子,我谅他不敢反。”
司马仪有些担心地道:“大汗,这事不能太过倚靠,如果关冲天又以公侯之位诱惑他,也不排除他有投敌的可能呀。”
宗毕本来是疑心极重的人,听了于越的话,不禁有些惊疑:“司马仪,如果这样,该如何处置?”
司马仪想了想道:“大汗,现在张雪松手握重兵,我们万万不可草率从事。我的意见是:一则暂时让李志司和宁玉扬继续严密监视张雪松的一举一动,严防他有异动;二则下令张雪松把关冲天给他的有用信件交出来,由我等仔细检查,我想如果信中真没有什么的话,他张雪松应该会交出,如果他张雪松拒而不出,那么我们就可以断定他一定是和关冲天有所勾结,到那个时候,大汗,您就得下密诏,让李志司和宁玉扬寻机杀了他!”
于越摇了摇头,“不可,不可,千万不要这样做,一旦在军中杀了张雪松,那些忠于他的将领很有可能带着自己所属的兵将投敌,那杀与不杀的没有什么不同。我的意见是:大汗可速派一名钦差大臣持密旨到张雪松的军中任监军,让张雪松把他们信交出来,如果张雪松肯交出信件还则罢了;如果他坚决不肯交出,那么就让钦差大臣出示密旨,夺下张雪松的兵权,押回京来交部议罪,然后以李志司为帅,以宁玉扬为副帅继续统军,这样才可以保证保万无一失!”
宗毕点了点头,“此计甚妙,那就由你任钦差大臣带一百名御林军持我的密旨去军中要他交出信件带回来。”
于越躬身:“臣,遵旨。”
于越带着带一百名御林军来到张雪松大营。
在营门口,他并没下马,而是耻高气扬了扬手,高喊:“众军听了,马上去回禀你们张元帅,就说陛下的钦差大臣太常卿于越到了,让他出营相迎!”
那些士兵听了不敢怠慢,立即飞身回身向里跑去。
张雪松正大帐中看着桌上的地图,思虑着如果让联军出城与自己对战,听说有钦差大臣来了,不敢怠慢,马上出了大帐前来迎接。
见了于越,张雪松躬身行礼:“张雪松恭迎钦差大人。”
于越有些傲慢地点了点头,跟着张雪松向里走。
张雪松小心地问:“不知贵使此次来我军中有何要事?”
于越皮笑肉不笑地说:“本使奉旨至此当然是有要事,不过还是等李志司和宁玉扬两位到了再说,请张大帅捎人把他们叫来。”
张雪松见他这么说,也不好再问,便将于越请入大帐让卫兵摆上酒宴,然后派人把李志司和宁玉扬叫来。
李志司和宁玉扬进来后,向于越行了礼,于越起身道:“三位,本使奉大汗相之命到此行使监军之职,希望三位将军能够多多赐教。”
张雪松三人互相看了看,一齐拱手,“岂敢,岂敢。”
张雪松说:“这是一桩好事,有贵使相助,我们一定可以如虎添翼击败贼军,胜利凯旋。”
于越看了看张雪松,脸上闪过一丝寒色,笑道:“本使本是文军,军事才能有限,估计帮不了三位什么大忙。不过本官也读过几本兵书战策,说不定能给三位将军出出主意,以供参考。对了,张元帅,本使听人说你最近和贼军首领关冲天有些书信往来,不知能不能让本使看一看呀?”
张雪松心了这话,心中一凛,他转脸看了李志司和宁玉扬二人一眼,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强笑道:“哦,这事儿呀,当然可以,不过都是些寻常信件而己,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着拿出关冲天写给自己的几封信交到于越的手上。
于越面无表情地把这些信一一打开逐一观看,当看到几封在关键处都有涂抹时,脸一沉,问道:“张元帅,你为什么把这几封信的紧要处涂抹掉呀?”
张雪松解释道:“哦,贵使,那些涂抹并不是本帅涂抹的,关冲天写信来时就是涂抹的,想来是他文采太差,以至于此。”
于越冷笑一下,“噢?张元帅,您的意思是说他关冲天四十万大军中竟然连个书办之人都没有,是吗?”
张雪松马上说:“不不不,本帅并不是这个意思,本帅只是说这些涂抹来时就是这样,并不是本帅所为。”
于越扭头看了李志司和宁玉扬二人一眼,问道:“两位将军对这件事怎么看?”
李志司忙道:“贵使,这书信送来时被关冲天涂抹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越又问宁玉扬,“宁将军,你也是这个看法吗?”
宁玉扬啧了啧嘴,模棱两可地说:“这件事嘛,实在很难说,有可能是关冲天涂抹,不过也有可能是……”他看了张雪松一眼。
于越一时有些踌躇,从他看到的这些信件里面实在是看不出张雪松和关冲天有勾结的迹象,虽有疑点但并不明显,总不能因为涂抹了书信就说张雪松和关冲天有勾结,而且李志司和宁玉扬又在为张雪松开脱,一时之间他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拿出密旨夺下张雪松的帅位,毕竟临阵易帅是兵家大忌,弄不好会出什么大乱子。
于是,于越决定暂时不宣布夺权密旨,而是把这些信件送回柳州,交给宗毕,由他做最终的决断,自己坐镇军也就是了。
想到这儿,他笑着说:“本监军也是相信张元帅的为人的,不过有些个事情,咱们还是得公事公办的好。我看就把这些信件暂且交由本监军送到柳州,由大汗定夺。”
张雪松点点头:“请贵使酌情处理就是了,本帅并不干涉。”
于越放缓了脸色,笑着说:“张元帅,不是本监军说你,这些事中的确有些不妥之处,本监军希望你以后万万不可与之通信了,就算他送来你也不要接,杀了信使即可,他们就不会再送信来了。”
“贵使,俗话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两军的使节有利于传递重要的信息,所以我不赞成斩信使,我只不接就好了。”
于越脸一沉,“张元帅,本监军也是为你好,既然你不同意,那随你的便好了,本监军累了,劳烦张元帅替本监军安排一个住处。”
柳州,大汗宫。
宗毕和司马仪二人看着关冲天的几封书信以及于越写来的密信,都面色凝重,久久不语。
半晌,司马仪说:“陛下,虽然这些书信有些疑点,在紧要处都被涂抹,可是总不能单凭这个就定张雪松的罪呀。”
宗毕沉着脸沉默不语,宗毕刚刚夺了萧塔嘉的大汗之位,最害怕的就是有人背叛他,而张雪松这个人一直以萧家是阿尼汗国的正主,而且毫不掩饰,有几次还劝说宗毕交还汗位。
宗毕因此对他极不为信任,老是怀疑他在暗中做手脚,对于张雪松与关冲天私通的事,他是,总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尤其是他看到信中那些在关键处被涂抹,他固执地相信这些涂抹就是张雪松弄的,之所以他肯交出信,恰恰说明他早有准备,知道一旦被人发现,就用这种方法表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张雪松现在手握重兵,在联军跟前,他生怕手段过激逼反了张雪松。
见宗毕脸上的忽明忽暗,司马仪小心地说:“陛下,有件事微臣一直想说,您让他五天时间打败联军,实在是无异于逼他造反,所以,微臣斗胆建议,把五天时间改为一个月,让他有时间调度安排,如果他一个月内还不能破敌,再治他的罪也不晚。”
宗毕想了想,说:“你说得有点道理,那好吧,就按你说的,马上给他下旨让他在一个月内必须破敌,如果逾期不能破敌,我定要重重治他的罪,对了,还有一点,给于越下密旨让他对军中诸将,尤其是那些忠于张雪松的要严加监控,以防有变。”
“巨,遵旨!”司马仪拱了拱手,下去写圣旨去了。
宗毕正在休息,忽然看见一个太监手里拿着个急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陛下,二世子的六百里加急,六百里加急!”
宗毕这几天正为宗哲的于城之行忧心忡忡,听说他来了六百里加急,不由得心头震惊,不知是吉是凶,接过信件打来,只看了一半,他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倒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