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人是沐沉香。
关冲天和静影同时一惊,静影从天花板上跳下来,害羞地躲进被窝里哧哧地窃笑。
关冲天坐了起来,笑着问:“不是说你明天都才吗?”
原来,沐沉香急于见到关冲天,让人快马加鞭,提前半天来了,一到别馆就兴冲冲地进来,本想和郎君撒撒娇、好好温存一下,以解多日的相思之苦,没想到遇见这种旖旎情景。
沐沉香绷着一张秀脸剜了关冲天一眼,“是不是我来早了,搅了王爷和这小妞子的雅兴呀?”
关冲天拍了拍被窝里静影挺翘的臀部,“这是静影嘛,又不是别的女人,要不,你也上来?”说着拉沐沉香的胳膊一下。
沐沉香生气地一扔,实际上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关冲天和静影同床,只是自己风尘仆仆的奔来,原来和夫君温存一番,却没想到自己的夫君正与另一个女子玩乐,任何一个女人见了这种事心里也不会痛快。
静影在被窝里趴跪着,瓮声瓮气地说:“王妃,静影知道错了,您大人大量就饶了奴婢吧。”
沐沉香被静影怪模怪样的姿式,怪里怪气的声音给逗乐了,“小狐媚子,知道错了还不掌嘴?”
静影在被窝里装模作样的掌嘴,嘴里还“哎哟,哎哟”好像很疼似的。
沐沉香“扑哧”一声笑了。
静影这才从背窝里跳出小兔子一样的小脑袋,嘴里娇滴滴地说:“奴婢恭请王妃上床与王爷共赴巫山云雨,奴婢替两位主了掌灯。”
关冲天又拉了沐沉香一把,沐沉香又是一扭。关冲天拍了旁边的静影一把,“小浪蹄子,还不出来帮王王妃宽衣?”
静影借机钻出被窝,口中说:“遵命。”接着跳下床帮沐沉香宽衣解带……
※※※
冯庸来了之后,贺翔把刺史府让给了冯庸,冯庸也没客气,第二天就派人去那家粮店去找范小楼,让他来府衙见面。
范氏家族以前是楼兰国有名的大富之家,富可敌国,可是在他爷爷那一代因为太有钱,树大招风,遭到刚刚继位,急于弄钱的古建渊的觊觎,找了个借口判了他爷爷的重罪,把他家的全部家产罚没充公。
他爷爷临死之后要求几个儿子不再经商只读书,到了他爸爸这一代真的是只读书不经商,最后他爸爸得了个翰林院编修的官职。
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可是老爷爷生性迂腐,总喜欢议论政事,而且不懂得官场规矩,从来不像其它的官员那样给雷化权送礼。
一次,又上书言事,指责雷化权,从而得罪了雷化权,被雷化权找了个由头给削职为民了。
到了范小楼这一代,他从自己上二代所遭受的不公待遇得出结论:经商不是问题,但是不能太有钱,言事不是问题,但是不能乱讲话,最关键的是:要有棵大树好乘凉,他的爷爷,他的爸爸之所以没混明白,让人家玩,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没有一棵大树倚靠。
所以,打懂事起,他一边经商,一边竭力寻找一棵可以倚靠的大树,另外他还有一个心思,他想着自己发达了之后,一定要替自己冤屈的爷爷和爹爹讨一个公道。
到了三十岁,凭着他高明的经商手段,加上懂得察言观色,处事八面玲珑,很快就赚了很多钱,他暗地里观察朝里的大官们谁将来可能成大气候,最终,他选定了雄才大略,英勇过人的勇亲王“鲁格”。
接下来,他把全部的心思全部用来研究“鲁格”了,当他看到勇亲王府的人到处高价收购粮食,他也跟着收粮,他还研究了“鲁格”为什么要高价、大量的收粮。
他的心思是:靠上“鲁格”这棵大树,开创祖上两代都没有的开创的“大事情”。
他之所以无偿地借给“鲁格”五万石粮食,就是想攀上“鲁格”这棵大树。
所以,当他听说刺史府的人叫他去的时候,他高高兴兴地来了。
可是,他一走进刺史府的会客厅看见一个面容肃穆威严的老者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勇亲王“鲁格”却不在,他脱口而出,“王爷不在吗?”
冯庸一听这话,心里老大的不痛快,冷冷地说:“怎么,范先生,老夫没资格见你吗?”
范小楼认识冯庸,也知道他刚刚被罢官,他知道刚才自己失了口,忙躬身施礼,“冯大人,晚生失言了。”
冯庸指了指对面的一把太师椅,“坐吧。”
范小楼只得有些尴尬地坐在太师椅上。
冯庸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沉声问道:“范先生是哪一科的进士呀?”
范小楼一拱手,“冯大人,小可并未参加科举。”
“那么说是个布衣喽。”
范小楼一听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直起了身子,“晚生是个布衣。”
冯庸慢慢地说:“老夫向王爷要些能干的人才帮我做事,王爷首先向老夫推荐了范先生,而且对范先生赞不绝口,老夫和王爷同朝这么久,他倒是从来没这么夸过人,我以为……”
“您没想到王爷会向你个推荐一个没有功名的布衣,是吗?”
冯庸闭了闭眼,“虽说干才不一定就得有功名,但是……但是我还是想找几个……几个读书多一些的人帮我。”
范小楼霍然起身,抱了抱拳,“冯大人,晚生让您失望了,不过,晚生也想说一句,晚生要是知道是您要晚生来,晚生还真得好好想一想,要不要来,告辞了。”范小楼还没等冯庸说什么,就拂袖而去。
冯庸从来没被晚生这样对待过,他指着范小楼已经远去的背影,气得直打哆嗦,“无礼的狂徒,狂妄之徒!”
※※※
京城,勇亲王府,丹房内,檀香袅袅,沁人心肺。
楚雨音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素服,长发披肩,未施粉黛,双目微阖,手捏灵诀,坐在一个蒲团上沉思冥想。
她本是修道之人,天天要修一个时辰的道,这些天为了收粮的事,忙得脚不沾地,几晚没曾睡好,修行也耽误了几天,心情变得有几分浮燥和不宁。
晚上,她吃了点粥,沐浴之后就独自一人来到丹房里冥想静修。
刚修炼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的泛酸心,她心头微微一颤,“难道是腹中有了王爷的骨肉了?”
楚雨音为了成为一个人,她不惜卸去千年修行变成人形,虽然她现在修成人形,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有狐形,所以,虽说她心里十分眷恋着关冲天,可是和关冲天的床笫之事,她是能躲就躲,能免则免,有时候关冲天逼得太急了,她才不得不陪他一娱,可是没想到她腹中还是有了这位王爷的骨肉。
她心中又惊又喜,喜的是自己有了王爷的骨肉,惊的是,如果生出来的的孩子的狐形,那该怎么办呢?
她正胡思乱想,外面有人轻轻地叩叩门,一个小丫头轻声说:“二夫人,蒋先生有急事找您。”
按说,楚雨音修行的时候是不允许人打扰的,可是,现在王爷不在家,沐沉香又走了,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尤其是购粮的事全都落在她的身上,所以,她告诉下人,如果有什么大事,无论她在不在修行,都要及时禀报。
她缓缓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个衣衫,走出了丹房。
蒋良站在会客厅,一脸的紧张,自从被罢官之后,蒋良整个身心全部投入到收粮的事情当中。
可是近几天,他无意中发现方伯仪总是在他收粮的地方打转转。
自从二王子古德宇死了之后,他的手下、旧部树倒猢狲散,包括这个方伯仪在内这些人都急于找一个新靠山,有传言说方伯仪已经投入摄政王古仁康的怀抱当中。
蒋良看到方伯仪在他收粮的地方打转转时,他心里不免有些害怕,他知道方伯仪是个诡计多端、心如蛇蝎,极会钻营的人,而且是一条疯狗,一旦让他给咬上一定会是个大-麻烦。
蒋良不敢怠慢,马上给关冲天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到容州,接着他来到勇王府商量眼前的对应之策。
楚雨音从外边走进来,蒋良忙上前施礼,“二夫人。”
楚雨音问:“蒋先生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呀?”
蒋良就把最近方伯仪靠上了古仁康,并且最近几天天天在他们收粮的地方打转转的事一五一十地跟楚雨音说了一遍。
楚雨音听了蒋良的话心里不免也是一惊,自从王爷离开京城之后,古仁康就上下运营把包括冯庸、蒋良等一些与王爷走得很近的官吏,罢的罢,免的免,降的降,很明显,他是趁王爷不在京城要剪除他的左右手和亲近势力。
而他们现在进行的大肆高价收购粮食的事非常有可能惊动了古仁康。古仁康现在是摄政王,总揽朝政,一旦他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很可能后果不堪设想。
楚雨音想了想说:“蒋先生,我觉得现在要把这个情况告诉王爷……”
蒋良打断她,“二夫人,我已经派人通知王爷的,现在的问题是一旦有人查问此事,我们要如何应对。”
“蒋先生有什么想法吗?”
“最好是能把古仁康也拉进来收粮。”
楚雨音摇了摇头,“现在古仁康和王爷势同水火,他怎么可能进来和我们一起收粮呢?”
正在这时,一个门子跑了进来,“二夫人,外边有个姓范的先生拿着王爷的书信要见您。”
楚雨音和蒋良对视了一下,“姓范的先生?”
蒋良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王爷想到了妙招,派人来解决问题了。”
楚雨音点点头,“我也有此想法。”接着对门子说:“请范先生进来。”
原来,范小楼和冯庸会面之后不久,关冲天就接到了蒋良派人送给他的信,知道了古仁康有可以拿他收粮的事做文章,心里有些着急,他马上想到了范小楼。
于是,他找到了冯庸,问他会面的结果,冯庸十分生气地把范小楼的狂妄说了一遍。
关冲天这才知道两人见面不欢而散,于是亲自上门找到了范小楼,让他回京帮自己做事。
范小楼很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