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鱼是宫里造办处的一个木匠。
当他听说女王在延年阁出了事之后,吓得魂飞魄散,收拾了些细软逃出了宫。
可是,他刚出宫没多久,就有两个人追上了他。
江小鱼沿着一条江岸没命地逃,两个人在后面紧紧追赶,两个人一看就是身怀武功的人,眼看着就要追上江小鱼了,江小鱼把身上的装着金银细软的包裹扔在地上,本来想让他们捡那个包裹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可是,那两个紧紧追赶他的人似乎对他的包裹并不在意,并没理会他的包裹,紧紧追赶着江小鱼。
眼看着就要追上了,江小鱼不得不身子一纵,跳进了水流湍急的江里。
因为正是初春,冰雪刚化,所以江水的水流很急,江小鱼跳进江之后,挣扎了几下,就沉没到江水里,不见了影踪。
那个在后面追赶他的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沿着江边又查看了一会儿,见江小鱼没再出现,就转身离开了。
※※※
宋博义在古仁康和冯庸的协助下马上着手办三件事:
第一件、更换了王宫内廷外廷的部分御林军军官,给洪威和钟国维下令,没有他们三人共同签署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调动一兵一卒。
第二件、除了安排所有的太医轮班看护叶雅兰之外,还暗中派人四下寻访可以治蛇毒的名医。
第三件、冯庸以内阁辅相的身份下令刑部尚书李见清立下放下手中所有的事,专职缉查女王中毒一案。
古德宇和关冲天被御林军转送到刑部大牢里。
李见清换了身便服先来到关古德宇的牢房,微微一抱拳,“二王子,让您受苦了。”
古德宇被抓一直是一肚子的气,见到李见清进来,没好气地说:“李见清,你抓我到这来干什么,难道会是我给我母王下毒吗?下毒的人是鲁格,他是高昌人的奸细。”
李见清微微一笑,“二王子,您说是勇亲王下毒,有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呀?”
古德宇想了想说:“当时,我本来已经从延年阁出来了,后来看见洪慌慌张张地从里边出来,说我母王出事了让人传太医,我就和他一起返回去了,亲耳听到我母王指着鲁格说:‘你……你……下毒。’”
李见清追问:“当时是女王亲口说的。”
“是的,你不信可以问洪威,当时他也在场。”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古德宇又想了想,“当时事发突然,我并没在场,所以我不知道得太多,不过抓我真是太荒谬了,我不在场,抓我干吗?”
李见清翘了翘嘴角,说:“二王子,现在并不是抓你也不是关你,是保护你。”
“保护我?有在这里保护我的吗?”
李见清笑,“当然了,二王子您想,假设这件事真的是勇亲王所为,那么他一定是制定了一整套计划,不仅给女王下毒,而且还有可能对你们整个王室成员下手,他现在在外边耳目和手下众多,如果你在外边,保不齐会出什么事,而您在我这里,可保万无一失。”
古德宇觉得李见清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他沉思片刻,忽然问:“我母王怎么样了?”
“哦,二王子,您别担心,现在整个王宫里的太医全天候地看护着女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古德宇点了点头,脸上稍稍浮出一丝失望的神情。这神情虽说稍纵即逝,但是李见清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李见清说:“二五子,您在这里再委屈几天,等案子查明了,您就可以出去了,我先告辞了。”
李见清从古德宇的牢房里出来,又来到关关冲天的牢房,他之前所事先来这两个大人物的牢里看看,是想对这两个人有一个基本的判断。
因为,他毕竟只是一个尚书,而这两个人一个是王子,一个是亲王兼宰相,他不能不万分小心。
关冲天躺在牢房里的小床上闭着眼睛,牢头给李见清打开牢房的门,李见清走了进去,拱手道:“王爷,您受委屈了。”
关冲天睁开一只眼睛瞥了李见清一眼,“我受点委屈倒没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早点破案。”
李见清苦笑地摇了摇头,“王爷,这个案子事关重大,不是那么好破的。卑职这次来就想听听王爷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关冲天把另一只眼睛也睁开了,笑着问:“你认为会是谁给女王下的毒?”
李见清尴尬地笑笑,“这个……这个卑职真不敢贸然下结论。”
关冲天笑了笑,“好,那我换种问法,如果嫌疑人只有我和古德宇两个,你更倾向于谁是凶手?”
李见清微笑了一下,避开了关冲天的问题,而是说:“刚才,我去二王子那里了,据他说当时女王陛下指着王爷您说‘你……你……下毒。’”
关冲天想了想说:“当时,女王陛下的确是说了,不过她说的是‘你……你……有毒。’你听清楚了,是‘有毒’而不是‘下毒’,这一字之差,可是差之千里呀,李大人,对了,这个你可以去问洪威,他当时也在场,应该也听到这话的。”
李见清默默地点了点头,接着一脸无奈地说:“王爷,现在我接手了这个棘手的案子,一时没什么头绪,还请王爷给我指点迷津。”
关冲天慢慢地起身坐了起来,盘起了腿,看着李见清,问道:“李大人,你想破案吗?”
李见清苦笑,“这个还用说嘛,我当然想破案了。”
关冲天微微点了点头,向李见清招了招手,“你近前来,我告诉你怎么破案。”
李见清向前靠了靠,看着关冲天。
关冲天指了指天棚,声音很小,而且很神秘地说:“你去延年阁里向上看看,应该会有破案的线索。”
李见清疑惑地问:“往上看看?这个‘上’是哪儿呀?”
关冲天笑了笑,“上,当然指的是天花板了。”
“天花板怎么了?”
关冲天耸耸肩膀,“老实说,我也不能确定,但是当时古德宇一直往上看,而且看了几次,我觉得这里一定有文章。”
李见清深深一揖,“多谢王爷指点。”
李见清从刑部大牢出来,带了几个手下来到延年阁。
延年阁的门口,洪威亲自带着四名带刀御前侍卫把守,见李见清等人来了,向李见清点了点头。
李见清把洪威拉到一旁,小声地问:“洪将军,我问你一件事,当时女王陛下是不是指着勇亲王说了什么话?”
洪威想了想,摇了摇头,“当时的情况很乱,我不记得陛下说过什么。”
李见清急切地说:“洪将军,事关重大,你再好好想想。”
洪威又想了想,“哦,我想起来了,当时女王好像是指着勇亲王说……”
“说什么?”
“好像是说‘你……你……有毒。’”
“你再好好想一下,说的是‘有毒’还是‘下毒’?”
洪威想了想,“应该是‘有毒’。”
“你确定?”
洪威肯定地点点头,“我确定。”
李见清说:“洪将军,到时候我审案时你可得到堂作证呀。”
“可以,我也希望这个案子能早日水落石出呀。”
李见清点了点头,“那你把延年阁的门打开,我想到里面看看。”
洪威一挥手,一个御前侍门把门打开,李见清带着几名手下走了进去。
李见清对着几个手下吩咐道:“仔细检查一下所有的地方。”
几个手下应了一声,进行了检查,李见清则抬着头一块木板一块木板地看着上面的天花板,可是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可疑之处,把他的眼睛都看酸了。
一名检查叶雅兰专门煮茶的桌案的手下叫了李见清一声,“大人,您看这里。”
李见清顺着手下手指的地方看去,他发现桌案上那个用来煮茶的火炉的位置旁边有一个茶炉座的印迹,也就是说应该是有人在刚刚移动了这个茶炉,茶炉上有一个没盖盖儿的茶壶。
李见清又抬起头向天花板看了一眼,看到天花板上面有一块因为长年煮茶留下一块长年炙烤过的痕迹。
他眨眨眼睛,寻思了一下关冲天的话,搬了把椅子,踩着椅子往上看那个痕迹。
突然,他发现痕迹旁边有一块木板的颜色与旁边其它的木板稍稍有些不同,这块木板从颜色上看应该是后换的,不过如何不踩着东西上来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只是有些细微的差别而已。
而这块木板上有一个像是虫蛀的又比虫蛀大一些的,有手指肚大小的圆洞。
李见清又向下看了看,他惊讶地发现,这个圆洞的下面正对着那个茶炉,他心里一动,从椅子上跳下来。
蹲在桌案前仔细地看了看茶炉周围,茶炉的周围的桌面上落了星星点点的,不仔细看几乎看不见的几颗木屑沫儿。
李见清又往上望了望,心头一亮。他快步来到门外,对洪威说:“洪将军请进来说话。”
洪威走了进来,李见清带着他来到那个桌案前。
李见清问洪威,“洪将军,当时你在场,你看没看见当时谁动手移动这个茶炉了?”
洪威想了想说:“我记得是二王子移了一下。”
李见清目光一凛,“洪将军,你确定是二王子移动的这个茶炉。”
洪威很确定地点了点头,“没错,当时他还把手给烫了一下,他的手上现在应该还有一个烫伤,怎么,李大人,这个茶炉有什么问题吗?”
李见清并没有马上回答,指了指那个没盖盖儿的茶壶,又问:“那您记得当时是谁打开的这个盖子吗?”
洪威又想了想,“应该也是二王子。”
“你确定?”
“我确定。”
李见清点了点头,动手把茶炉给点着了,并往茶壶里倒了点水。
不大一会儿,茶壶里的水就沸腾了,热气直冲天花板,热气正好是熏在那块后换的新木板上。
洪威不知道李见清这是要干什么,问:“李大人,您这是?”
李见清看了洪威一眼,指了指上面的那块新木板,说:“洪将军,你注意到没有,那块木板有一个小洞。”
洪威仔细地看了一眼,点点头,“是啊,是有一个洞,平时我还没怎么注意,这个洞应该是虫蛀的吧?”
李见清摇摇头,“不是虫蛀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人为的。”
洪威一惊,“人为的?不可能,这个屋子不经特许没人可以进来,而且要是有人要动这里必须是经常我同意的,也得在我亲自监视之下才可以,我敢肯定,没有人在天花板上动手脚。”
李见清笑着摇了摇头,“洪将军,你先别急着下结论,先看看再说。”
茶壶里的水越来越沸腾了,热气也越来越热,直冲向天花板,李见清和洪威两个紧盯着那个小小的洞。
突然,他们两个看到那个洞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露出一个小头儿,接着有两滴什么汁滴了下来,正滴进那个没盖盖儿的茶壶里。
洪威大惊失色,“那,那是什么呀?”
李见清微笑着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东西应该就是地冥蛇。”
“它是怎么钻进去的?”
“应该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
“不可能。”
李见清笑了一下,从靴筒里拔出一柄短刀,又踩上椅子,用短刀小心翼翼地把那板木板给撬了下来。
当他撬那块木板时,那条蛇的蛇头又缩了回去。
李见清小心地把木板拿在手中,然后把那个小洞放在茶炉的热气上又烤了一会儿,一条小小的,墨绿色的蛇头又蛇了出来,李见清给洪威使了个眼色,洪威伸手捉住蛇头,一下把那条小蛇给拉了出来,果然是一条地冥蛇。
洪威无比诧异地看着这条地冥蛇,又看了看那块里面藏着蛇的木板。
李见清轻轻地敲了一下,说:“这块木板里面是空的,而且这上面还有个小孔,一定就是人为的。”问:“洪将军,最近是不是刚刚翻修过天花板。”
洪威想了想说:“是啊,前些天二王子来见女王,说这里的天花板太陈旧了,让我找造办处的人修一下,我就让几个工匠给修了一下,可是当时好像没有这个洞,更没有蛇呀。”
李见清忽然叫了一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