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大驯兽师的呼喊，紧随其后的顾久修不免好奇地冲上前。
“给我看看！”
顾久修快步上前，满怀期待的眼睛愣是瞪得老大，这才瞅到蛋壳的正上方裂开一小道缝儿，蛋壳上裂出的碎土渣也掉在红木托起的软垫上。
“这……”
顾久修眯起一只眼睛，从蛋壳上的裂缝往里边瞧，只见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压根就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顾久修只顾着往蛋壳里边瞅，忽略了旁边脸色怪异的大驯兽师。
跟在顾久修身后走过来的小爵爷，一眼就看出谢停面色有异，他走到顾久修旁边，扫了石蛋一眼，便转头问谢停：“如何？”
大驯兽师听到小爵爷问话，这才回过神来。
谢停张了张干涩的嘴唇，咽下一口口水，他喉结滚动，如实向小爵爷禀报：“虽然驯兽的气息现在还不明显，但是……似乎，是……妖兽。”
大驯兽师这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
杵在红木托前面的顾久修，回过头重复谢停话里的关键词眼，不解道：“妖兽？”
刚好大药师也跟了过来，他一听顾久修的话就炸毛：“什么！妖兽？！！”
“对。”
谢停的神情之中夹杂着激动和担忧，好不纠结。
顾久修见大驯兽师无意给他讲解，心头隐隐有些烦躁，不由得双手扶住红木托，再次蹙眉问道：“妖兽到底是什么？”
系统曾经给顾久修讲过驯兽的等级，大致分为“猛兽、灵兽、凶兽、神兽”这四种，其中却不包括“妖兽”这个分类。
站在旁边的洛予天抬起手，曲起修长的食指，叩了叩石蛋外面那层厚实的蛋壳。
沉闷的声响将顾久修望向大驯兽师的视线召了回来。
洛予天迎着顾久修的目光，道：“妖兽和凶兽本是同源，同具凶残嗜血的野性，而妖兽的灵气压过凶兽一级，堪与神兽一拼。也正因这力量的差距，凶兽尚且可以驯化，妖兽却很难被驯服。”
听完小爵爷这一番话，顾久修目光微沉，若有所思。
大驯兽师对小爵爷的一番话表示赞同，语气沉重地补充说道：“因为妖兽实力强大，不少人妄图驯兽它们，将其收入麾下，为其所用，但是那些人的下场均是被妖兽反噬，死相奇惨，无一幸免。”
大药师赵进听得一脸唏嘘：难怪石蛋还没破壳，顾九的手指就被啃得那么惨。
大驯兽师看着顾久修，一字一顿地说：“驯兽界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遇妖兽，杀之。”
闻言。
顾久修不假思索地反驳道：“不行！”
大驯兽师默然。
顾久修见大驯兽师没有下话，着急地扭头去看洛予天，他恳求道：“小爵爷，我相信我有能力驯服它，若非如此，万兽窟的兽神也不会将这颗石蛋托付给我……求你给我这个机会！”
大驯兽师本想插话“妖兽皆是出自万兽窟的石蛋”，也并非是兽神懂得慧眼识人，说得难听一点是，兽神也在撒网捕鱼，逮住一个驯兽师算一个，推出去一颗石蛋算一颗。
但是，看在顾久修极力保护石蛋的模样，同样爱兽如命的大驯兽师又怎么忍心打击他。
于是，大驯兽师再次选择沉默。
洛予天敛着眸光，没有答应顾久修的请求，而是说道：“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顾久修却顾不得手指被石蛋舔舐出血洞的后怕，他双手护住面前的石蛋，一脸真挚地跟小爵爷保证道：“小爵爷，若是我驯服不了它，我甘愿被反噬……到时候，再由你们来了结这孽世魔障，最好是撮骨成灰，替我报仇。”
洛予天一声不吭，抿着唇看着顾久修。
顾久修第一次如此理直气壮，毫不畏惧地和小爵爷对视。
因为顾久修相信，妖兽不是兽神送给他的考验，而是他作为主角自带光环的额外福利。
若是石蛋还没孵化就夭折，那他可就亏大发了，更何况石蛋目前是小爵爷压在他身上的最重砝码，石蛋一旦没了，他的地位便是朝夕不保。
所以，顾久修即使是拼了老命，也得护住它。
“谢停。”
洛予天喊着大驯兽师的名字，眼睛却未曾离开过顾久修倔强的脸，他说：“要等石蛋完全孵化出来，需要多久？”
大驯兽师立即答道：“大概是十来天，不超过半个月。”
“好，”洛予天得到准确的时间，一口答应顾久修：“那我就将启程前往铸剑山庄的时间，推迟到半个月后，我给你这个机会。”
顾久修连忙道谢：“谢谢小爵爷！”
洛予天对顾久修的道谢不置一词，而是吩咐一旁的大驯兽师：“谢停，你近日留在府内，泼狗血也好，喂血也罢，你每日指导顾九孵化石蛋，至于训练营那边的事，你就无需去操心了。”
大驯兽师欣然应道：“好。”
与大驯兽师同日当差的大药师，一听小爵爷的决定，自然不得不替自己争取权利：“小爵爷，那你可得把府内的李三张四给调过来，暂且顶替谢停的差事，否则我自己一个人可忙活不过来。”
洛予天当即应允：“你直接去马棚找他们。”
大药师随即乐道：“诶！好嘞！”
走了一个谢停，来了两个壮丁。
大药师自然高兴，他已经开始暗戳戳地计划着自己要偷懒去哪儿喝酒。
***
从第二日开始，顾久修每日的首要任务就是——孵蛋。
顾久修算是见识到了大驯兽师口中说得轻巧的“每日以黑狗之血混入原主的一滴鲜血来浇淋”，黑狗之血倒是好取，谢停吩咐下人每日备好一盆新鲜的黑狗血，然后——取来一把锋利的小刀，递给顾久修，道：“你自己来。”
顾久修：“……”
心中挣扎一番，顾久修挑选了最不常动用的小拇指，往指腹上轻轻划了一刀。
小刀锋利无比，削铁如泥，细嫩的指腹上面当即冒出血珠。
顾久修忍痛挤出一大滴鲜血滴入血盆中。
再之后，谢停便将石蛋安置在一个木盆里，他手里拿着带了细长手把儿的水瓢，舀起一瓢血腥味浓郁的鲜血，就往石蛋的裂口处浇淋。
细缝儿犹如一张饥渴无比的小嘴，贪婪无比地灌进鲜血，猩红的血液顺着石蛋蛋壳流下来。
整一个石蛋被鲜血沾染，难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顾久修忍着胃里作呕的冲动，拧着鼻子问谢停：“这孵蛋的方法，可真是邪门了。”
谢停专心致志地给石蛋浇淋了三瓢黑狗血，这才得空瞥了顾久修一眼：“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本就是邪门歪道。”
“啊？”
顾久修不解地抬头，望向大驯兽师。
此时屋里只有他们二人，谢停倒也不用过多忌讳。
他对顾久修坦言道：“历年从万兽窟内带出来的石蛋，孵化出来的驯兽多是不同等级的凶兽，而带出来的石蛋里孕育着妖兽的，实属百年难得一遇，据古书记载，几千年来也不过寥寥数人，而且他们有个共同特征——只有天赋异禀的驯兽师才会摊上这个事。”
顾久修挠挠脖子，嘿嘿笑道：“你别这么夸我，我可不经夸。”
谢停绷着脸儿，一本正经道：“我没有在夸你。”
顾久修朝大驯兽师干瞪眼睛：“……”
谢停无视顾久修的视线，独自盯着木盆中浴血的石蛋，幽幽叹道：“若是他们能够驯服妖兽为己所用，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可问题是，几千年来，没有人能驯服妖兽，人人落得个被妖兽吞噬得尸骨无存的下场，不提也罢。”
顾久修默默地吮吸自己流血的小拇指，对大驯兽师的唉声叹气不予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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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只差修文